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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桐艰难地为言二郎说句话:“也不能这么说……也许二郎只是想换种审美。”

暮晚摇更不理解:“换哪种审美?他见过我这样的,睡过我这样的,他竟然会觉得别人比我更好?他选的这个、这个……真的不知该怎么说。”

方桐也无法为言二郎的审美解释出更多的话,暮晚摇便这么闷闷不乐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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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暮晚摇躺在床上,她咬着手指发呆。

门外有侍女打招呼声,她听到了言尚那温润的声音,但是暮晚摇只是眼皮动了下,仍没有兴致起床。

过一会儿,言尚进了屋,隔着帐子,他大约是来看她的。他含笑和她的侍女说话:“……熬了一些清粥,也许殿下可以试试。”

侍女们道:“言二郎是专门来送粥看我们殿下的么?二郎有心了。”

言尚道:“是有些公务和殿下相商……”

侍女们便懂了:“那二郎便坐坐吧,我等出去候着便是。”

言尚脸颊滚烫,有些不自然地说声谢。那些侍女们回答的一本正经,他眼睛也看不见,但他总觉得所有人都猜出了他的心思,只是在装不知……言尚心跳不平,放在膝上的手指也是僵直。

他是挣扎许久,鼓起很大勇气,才趁着裴倾不在的时候,来看一看她,劝劝她好好吃饭。

他总是心虚自己这样是不是不好……可是她不吃饭,他怀疑是自己让她不痛快了。

侍女们告退后,言尚轻轻咳了一声。他唤了声殿下,没有人搭理。言尚硬着头皮说下去:“是这样的,因为南阳剿匪一事,进行得不太顺利。近日殿下来了南阳,消息已经传开……我便想用殿下来南阳的消息,引诱那些山匪出来,起码端几个寨……”

暮晚摇终于开了口:“你要拿我当诱饵用么?需要我出门走一圈,还是要我上山被山匪绑一下?”

言尚连忙解释:“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怎会那样对殿下?我只是说,借一借殿下的名号用,自然有其他女郎来扮殿下……我只是怕殿下事后知道后不悦,才来请示一下殿下,看殿下能否允我这般做。”

暮晚摇漫不经心:“哦,所以你的意思是,都不用我出面?”

言尚说:“对。”

他向她保证:“殿下住在这里,是最安全的。我绝不会让山匪进入这里,打扰到殿下。”

暮晚摇:“一个都不需要我出面的计划,你巴巴地过来跟我商量什么?”

言尚脸颊更热。

他清楚她那直截了当不喜欢拐弯抹角的风格,又知道自己找再多的借口也不过是掩饰,于是他窘迫许久后,声音极轻地憋出一句:“……我是听说你不吃饭,来劝一劝你的。”

暮晚摇好奇了:“你打算如何劝?”

言尚低声:“我、我熬了粥,是南阳这边的土方子,殿下应该没有尝过。味道很清,殿下说不定愿意尝一尝……殿下就算生我的气,也不能折磨自己啊。”

暮晚摇跳过他最后那画蛇添足的话,只对前面的感兴趣:“你自己熬的?你眼睛不是都瞎了么,你还能熬粥?”

言尚更尴尬。

暮晚摇最讨厌他这样了,不悦道:“说话!”

言尚低声:“……我在灶房待了一下午。”

暮晚摇登时说不出话了。

眼睛不便的言尚,为了她能够喝碗粥,在灶房待了一下午?他都看不见,还待在那么狭窄、空气不畅的地方……暮晚摇声音沙哑:“你坐过来。”

言尚迟疑一下,他起身摸索着,被一只女郎从帐中伸出的手握住。他指尖轻轻颤一下,她却牵着他的手没放。言尚静一下,还是被她抓着手,引到了床畔边坐着了。

床帐被牙钩悬起,言尚小心坐在床畔边,暮晚摇理了理自己披散的长发,看向他。

他自然看不到眼前的风光,不知道暮晚摇是如何的衣衫凌乱,肩头与颈下也露出许多玉雪晶莹来。他只是坐在这里,闻到帐中的女儿香,就很不自在。暮晚摇眼睁睁地看着他坐得腰背挺直,面上浮起了一层红色。

暮晚摇眼眸一转,看到他这般拘谨,她一时间有些兴味。

她道:“你的粥呢?”

他有点儿惊喜,向她这边侧过脸来:“你要喝么?”

暮晚摇:“不喝。”

言尚:“……”

暮晚摇噗嗤一声笑,调皮道:“但是你喂我,我就喝。”

言尚一呆。

他的几绺碎发拂在面上,衬着他有点儿呆滞的神情,暮晚摇看得心中喜欢。想这个人怎么还是这样,一点儿也没变。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怎么还会有这种被她随意一句话作弄后的表情?

这让暮晚摇又怀念,又难过。

言尚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说:“我……这于理不合。”

暮晚摇哼一声,没吭气。

而他又像是讨好她一般,低声:“殿下不要为难我了。我都看不见,如何喂殿下喝粥?”

暮晚摇:“我看你就是毫无诚意,算了,让我饿死好了。”

她自暴自弃般往后躺下,被言尚寻声拉住手臂。他为难地说一声“我试试”,便让暮晚摇乖乖坐好,等着看他如何投喂了。

她就是这般坏。无论何时,都喜欢看他出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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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尚确实行动不便,光是将粥碗从食盒中取出来端在手中,就花费了不少时间。而他舀了一勺后,又蹙眉发呆,想这该怎么喂。他都无法辨别她的嘴巴在哪里……

他颤颤地舀着一勺粥,凭着自己的印象递向前……

暮晚摇惨叫一声。

言尚慌了:“怎么了?”

暮晚摇:“没……你手刚才抖了一下,我以为你的米粥要滴到我手上了。吓我一跳。”

言尚抿唇。

他说:“殿下这粥,我喂不了。”

暮晚摇挑眉:“那你是要将我饿死么?”

言尚反问:“那你是要将我逼死么?”

暮晚摇呆住:……岁月真厉害,言尚竟然会反驳她了。

见他颤巍巍递出去的那一勺,重新收了回来。碧玉勺子放在碗中,他垂着头,表情有些不喜。

暮晚摇打量他,有点忐忑自己这样是不是真把人家逗生气了。暮晚摇见好就收,拉住他的手,哄他道:“别这样嘛,你摸一摸,不就知道我脸在哪里了?你看,我不是故意捉弄你的。”

说罢,趁着他没反应过来,她拉着他的手,让他玉白的手指放在了自己脸颊旁。言尚被她骇得要收回手,然而手指挨到她那雪腻的肌肤,手指竟像有自己的意识一般,颤了一下,却没有挪开。

暮晚摇红了脸,妙目盈盈,向他柔柔乜去。

他自然看不见。

暮晚摇拉着他的手指,让他抚摸自己的眉眼,她诱惑他:“你看,这样不就清楚了么?你好久没见过我了,是不是已经忘了我长什么样子?你可要好好摸清楚,哪里是眉毛,哪里是眼睛……你喂粥,可不要把汤汤水水喂到我鼻子里去了,那我会生气的……”

他的手指在她脸上挪动。

他犹豫半天,说:“我、我要摸得更清楚些,可以么?”

暮晚摇脸更加红,她却正经十分:“可以呀。”

于是言尚放下了那粥碗,迟疑着倾身坐了过来。他一手捧着她的脸,另一手的指头也落在了她的腮帮上。他心中唾弃自己的司马昭之心,可他仍是这般靠了过来。

他手指拂过她的长眉,秀目……他靠着手指,寻找他记忆中的女郎。

他手指柔柔地勾过她的眼睛,又痒又轻,让暮晚摇浑身不自在。她看他,见他离她寸息之间,眉山轻蹙,唇瓣水润。他靠她靠的这么近,他垂下脸来,发丝拂在她脸上。

因为他自己看不见,他根本不知道他们现在有多暧昧。

他不知道他对她的诱惑力。

暮晚摇盯着他,见他时而蹙眉,时而舒展长眉。他的手指落在她脸上,就在扰乱她一颗心。她心神被他的碰触搅得乱七八糟,她的睫毛闪烁,目光直直地盯着他微张的唇……他不知道他一低头,就能亲到她了。

言尚正在摩挲时,忽然被勾住了下巴。他的唇被人含住,而他一怔之间,他被暮晚摇推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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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齿之亲昵流连,爱意之缱绻热情。

发丝勾绕,心浮气躁。

言尚被暮晚摇按在柔软的床褥间,他被勾着下巴亲。初时茫然不适应,接下来是沉迷,再紧接着是惊慌,觉得不合适。

他被压在下面,手按在她肩上,气乱之时,要将她推开。他喘着气,却不知越是这样,暮晚摇越是不肯放开。

他有些艰难的:“殿……殿下……摇摇……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女郎的力气终是不能和男子比,言尚真的要拉开她,哪怕她再强硬,还是要被他拉开。可她突然的发作也惊到了他,他将她按在怀中,撑着上半身从褥间坐起来,面红一片,发丝凌乱,说不出话来。

言尚低下头,手捧她的脸,半晌憋出一句:“……不能这样。”

暮晚摇仰头看他:“你要骂我么?”

言尚心乱:“你……你根本不清楚你在做什么。你还像个小孩子一样,一点也不成熟……”

暮晚摇眼中浮雾:“我不是小孩子,我成熟了。我只是对你这样而已……你要怪就怪你自己,怪你自己为什么要来看我。你不要管我不就好了。”

言尚有些气:“你不肯吃饭,要我怎么不管你?你、你就是故意的……你不能总这样。”

暮晚摇没说别的,伸手向他腰下拂了一下,他躬身要躲,却已经被她手指抵到了。她低声:“你明明动情了,干嘛要拒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