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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尚放下心。

他端详她片刻,低下肩,他温柔地来抱她。

他亲一亲她的脸,见她眼眸眯起、似格外舒服,他心中一时羞涩赧然。暮晚摇对他的碰触,总是这般诚实,她的反应就告诉他,她喜欢他碰她。

对于他这般内敛的人,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鼓励了。

言尚柔声:“所以你看,都没什么的。人生少有十全十美,十全九美我已经满足。我们没有孩子也没什么,我有你就够了。我有你陪着我一起,我心中欢喜,更多的不过是锦上添花,没有也没什么。”

他怕她还是对此不甘,就红着脸,硬着头皮,说一些原本根本不是他会说的话——

“而且没有孩子,也挺好的呀。你、你不怀孕,我、我就能和你想什么时候那什么,就、就能那什么。我、我可以进去,不用担心对你不好。

“你不用喝避子汤。听说避子汤对女郎身体不好,我不想你喝。但我会忍不住……所以没有孩子,挺、挺好的。

“我听说、听说许多男子为了怕夫人多次怀孕,最后关头都不能、不能……要退出来。我、我就不用……”

他含含糊糊,吞吞吐吐,结结巴巴,在她耳边说了好多。

暮晚摇一开始听得迷糊,不知道他一会儿一个“那什么”是什么,但他眼神躲闪,结巴到中间,暮晚摇就听懂了。

她好整以暇地欣赏他的窘态,见他涨红着一张脸,仍坚强地在她似笑非笑的凝视下,把他的意思表达完整了。

言尚说完后,额上渗了汗。

他侧过脸,轻轻吐口气。

暮晚摇捏住他下巴让他转过脸来面对她,她戏弄他:“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呗。”

她故作天真:“你的‘那什么’是什么呀?什么退出来?最后关头是什么?你在练功么,什么厉害的武功,我知道么?”

言尚:“……”

他恼:“你又来了。”

他低头,发丝落在通红耳尖,说:“你明明知道我在说什么,你就喜欢看我笑话。你老看我笑话干什么?我从来不嘲笑你,你总嘲笑我。”

暮晚摇见他好像真有点不高兴了,这才收起戏弄心。

她笑着自己先从他腿上跳下来,拍拍手:“好啦好啦,不逗你玩了。只是看你自在久了,想看一看你红脸嘛。你现在都很少不好意思了,但你还是不好意思的时候最好玩。

“反正呢……孩子这事,我和言二哥哥有共识了,对不对?我们顺其自然吧,不多想了。”

言尚点头。

他今日和她谈自己阿父的话,就是想表达顺其自然的意思。只是没想到短短的四个字,硬被聊了这么久。

他以为两人终于谈好了,露出一丝笑。言尚起身。他才站起来,暮晚摇就兴奋地扯住他衣袖,将他拉过去。

言尚茫然。

暮晚摇眼睛亮晶晶的:“你去哪里?”

言尚柔声:“去府衙看一看。”

暮晚摇:“府衙有重要公务?”

言尚不好意思:“也没有。我只是去看一看。”

暮晚摇:“既然不重要,就不要去了。言二哥哥,我们去床上。”

言尚怔住。

他惊讶地看她,眼尾瞬间充血隐红。

暮晚摇被他的天真闹得很莫名其妙:“你跟我说了那么多上床的事,难道就没有感觉么?我以为你是想和我在寝舍翻云覆雨呢。你那么用力地勾我,我知道了。”

言尚被她理直气壮的诧异弄得很迷茫,又忍不住笑:“……我没有。”

暮晚摇:“你在床下永远是‘我没有’。”

她歪了歪腮,调皮地掰起手指头细数他的矜持:“脸红的不是你,用期待的眼神看我的不是你,欲迎还拒的不是你。你都是无辜地被我引到床上去的,但你最纯洁干净,什么都没想,是我要你入红尘,要你沾情染爱。

“欲字上头不是你,抱着我支吾不是你。推倒我的人不是你,喜欢某种姿势的不是你……桩桩件件尽是我逼迫,你无辜。”

言尚当即伸手来捂她嘴了。

他庆幸这是在房中,他堵住她嘴就能让她不乱说。他无奈瞪她,她睫毛在他手掌中轻眨,眸子干净,尾巴却上翘着勾他魂。

言尚肌肤滚烫,半晌后说:“……放下帐子吧。”

于是夫妻二人午后小睡。

春困夏乏,实在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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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南边关之地,言晓舟跟随一位年老医者在此间行医,已经一年有余。

她跟随老师进出军营,因性柔貌美,对伤员关怀体贴,军营中的郎君们都对她十足有好感。许多人悄悄跟老医者打听,问能否求娶晓舟妹妹。

而到后来,大家才失落地发现,晓舟妹妹对大家都很好,但她对一个人尤其照顾。

那个曾身份高贵的杨三郎如今到边关做苦力,对他一路追随的人,才是言晓舟。

去年上半年,赵灵妃也来这里找杨嗣,之后也为了杨嗣留在了这里。赵女侠不像言晓舟一样行医,她行侠仗义,有些游侠的架势。

同做苦力的军士们羡慕杨嗣的艳福,先后两位女郎都奔他而来,且那两位女郎关系好似还很好,经常在一起玩。

如此娥皇女英齐齐相随,彼此之间还没有怨言,杨嗣何其好福气!

但是被军士们羡慕的杨嗣沉默寡言,整日除了干活,并不和人厮混。昨日,他听到有人开他与言晓舟、赵灵妃的玩笑时,来此地近两年,他第一次发了怒,将人狠狠揍一顿。

杨嗣以一敌百的武功,在军营中就此流传开。

午后,言晓舟随师父来军营中,给之前受过伤的将士们问诊。她给所有伤员重新包扎过后,没有见到杨嗣。言晓舟立在帐外出神一会儿,便有一个军人路过,指点她:“杨三去替人轮岗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言晓舟当即面红。

她柔声解释:“因为昨日我见到三郎胳膊有伤,可惜当时没有药,我今日是拿了药来的。”

军士被杨嗣揍过后,不敢再编排两人的事,他正儿八经:“晓舟娘子心善。”

言晓舟脸更烫,低头仓促道谢,觉得自己越解释越错。

她有点儿懊恼地咬唇,心想她如果可以像三郎一样面无表情就好了。

而想到杨嗣,言晓舟心中浮起一丝怅然……他而今的沉默和面无表情,是经受了多少罪,才造成的。她岂能因为旁人伤痛带来的痕迹,而说羡慕呢?

自我反省一会儿,言晓舟虽不好意思,却还是想看一看杨嗣。她想自己如朋友一般关心他,这有什么可回避的呢?灵妃姐姐也鼓励她的呀——灵妃姐姐说,三郎是需要她们的。

半个时辰后,言晓舟爬上了一处山岗。她扶着膝盖喘气时,抬头便见到青年巍峨挺拔的背影。

他盘腿坐在一苍树下,眼睛看着远方,脸上线条格外冷峻。一点儿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目光如电一般扫过来,见到言晓舟时,他眼睛盯着她片刻,锐利色融下。

他冷漠地移开了目光。

言晓舟站到他身后,头顶高树罩着二人。她笑盈盈:“原来这里这般凉快,三哥才会轮完岗都舍不得回去呢。”

杨嗣没说话。

他如石塑一般。

言晓舟跪在他身旁,轻轻地伸手托住他的臂弯。杨嗣僵一下,侧过脸看她。

她低着头,脸有些水红,既羞赧,又鼓起勇气:“你昨日不是跟人打架给伤了手臂么,我帮你看看。”

她感觉到他在凝视她。

言晓舟沉默而坚定地等着他回复。

良久,她终于听到杨嗣有些复杂的声音:“你……怎么这么倔。你哥哥好像不是你这样的。”

言晓舟目中有了笑意。

她抬头,与他目光一对视,便聪慧地捕捉到他软化的态度。言晓舟唇角噙笑:“我哥哥也很倔。你不知道而已。”

她转过脸,咬下唇:“……你脱衣吧。”

杨嗣啧一声,笑。

眼皮都被烫热了,言晓舟微恼:“干嘛!”

杨嗣笑:“我理你,不是让你帮我上药。我是想请你帮忙,跟你二哥带个话。我如今在朝中没有交好的人,只认识言二这么一个位高权重的能人。虽然你二哥已远离长安,但我想他若想对长安传话,还是轻而易举的。”

言晓舟抬头,注意到他慵懒的笑容中,有几分认真。

杨嗣俯过来,言晓舟一动不动。

他心中赞叹她坚韧的品性与莫大的勇气时,与她贴耳,轻声:“我替人轮岗数月,发现乌蛮情况有变。或者说,整个南蛮的内乱和以往格局不同了……像是精心排练出来、麻痹我们的一般。

“我以为自己想错了,又多观察了几次,我现在确定,南蛮一定有什么事我们不知道。”

言晓舟看着他的眼睛。

二人气息交错。

下方监视他们的军士们偶尔投来一眼,啐一口,心想狗男女自己干得出这种暧昧的事,还怕别人说,还敢揍人。

山岗上风大,杨嗣握着言晓舟的手。如此作风,都是为了防备军中可能有的细作。

俊冷的青年贴着女郎的面,如同对她诉情,实际上却将自己数日的观察一一告知,好让她记下来,给她二哥写信,警示长安。

言晓舟凝视他:“难怪你最近经常帮人轮岗,原来是为这事。”

杨嗣扯嘴角。

言晓舟:“你为什么不告诉此地将军?”

杨嗣自嘲:“说了,没人信。觉得我是谋反之罪,对大魏心怀仇恨,我巴不得大魏乱,没人听我的。”

言晓舟:“你不想大魏乱么?”

杨嗣看着她的眼睛。

他垂下眼,说:“这里是朗大哥的埋骨之地,是你活着的地方,是我父母活着的地方。我为什么想大魏乱?晓舟……你一定要把话传给言二,他有能力阻止这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