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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明宣低头打量着宁业。

宁业装模作样,当自己眼瞎,什么也没看到。

这赵明宣将他细细看了一遍又一遍,恨不得把眼睛戳到他脸上。

宁业藏于袖中的手握住了匕首,他面上仍装眼瞎看不到这个人,心里已经警惕对方这么长时间地盯着他看,是不是认出他是七皇子了?然而这人是谁?卫国一个将军么?

若自己当场杀了此人,还能否逃出这里?能否把这人身后的那么多骑士全都杀干净?

还有自己好不容易讨好的越姬……是不是自己进城的这条线,就此断了?

宁业面容静而白,心中寻思着该如何行事。

而这卫王赵明宣亲自带兵出来,本是一路追那黎国国师。想不到在茶舍,竟然遇上了如此美人。

与那日的男装完全不同,原来她换上女装,是如此倾城佳人啊。

这小佳人却不和他相认。

小佳人真是调皮,竟然……女扮男装!

女扮男装!这世间有几个女子有这般勇气啊?

赵明宣失笑,抬臂垂袖,向下拱手。

而他向下弯身,宁业以为他要动手,宁业全身绷紧,身子已经要腾跃而起杀人时,却猛地一顿,见这人竟然是向他拱手作揖。宁业愕然间,见这个陌生人抬头含笑:“阿泽,你不认得为兄了么?”

宁业:“……?”

什么玩意儿?

他恰当地眼露迷茫色。

眼睛微微睁大,瞳孔清澈干净,因为年少,总是多许多清纯感。

赵明宣提醒:“三日前,黎国王都城郊的一家茶铺,我与阿泽一见如故。”

宁业眼瞳微微一缩。

他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个陌生青年,三日前见到的应该不是他,而是他妹妹宁鹿。

不过见鹿儿,见便见了,为何鹿儿要告诉这个人自己叫“阿泽”?“阿泽”又是谁?

宁业保持着三分放松、一分警惕的礼貌笑容。

他温声:“原来是兄台。”

其实他根本不认得这人是谁。

不过他和妹妹长得像的好处,就是两人身份随时可以互换。

宁业快速进入了妹妹的角色。

赵明宣看着他的脸蛋,既叹且喜:“当日相见,我便觉与阿泽你志气相投。谁想到……阿泽竟是个俏佳人!世间有佳人如你,我顿时觉得自己以前白活了。”

宁业抿唇。

他眨眨眼,露出羞涩的笑。

起身,迎此陌生人入座。

他叹道:“江湖险恶,世道艰辛,我是不得不出此下策的。不过连续两次与兄长相遇,也是有缘。不知兄长如何称呼?”

他殷勤地为赵明宣倒茶。

赵明宣道:“我名唤赵明宣,阿泽叫我‘阿宣’便可。”

宁业倒茶的手一顿。

他若有所思。

赵明宣……不是卫王么?

唔,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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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业装着自己妹妹,与这个赵明宣相谈甚欢。

但赵明宣有公务在身,不方便与他一起在这里聊下去。赵明宣恋恋不舍,走时甚至邀请宁业与他同行。

宁业此时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自然含笑拒绝,看这个卫王离去了。

而卫王一走,宁业便遗憾地去和越姬告别。

宁业说自己想到一故人,有些事要办,就不随越姬一起入城了。

越姬失落,送了这个貌美的妹妹一匹马,看她骑马遁入风尘中。

乍一看……宁业离去的,和之前那支军人队伍离去的方向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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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业是听赵明宣说要去找国师。

宁业心里一动,也生出心思,想找黎国国师。

他父王那么看中国师大人,现在卫王也在找国师……说不定国师真的有什么能帮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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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宁鹿和国师这边。

国师又病了,宁鹿好不容易等到这人终于清醒,她才随这人艰难地入了城。

好在国师终于又能下床了,宁鹿去拜访他。

进了城,宁鹿就打算向这位国师借一个信物后,暂时抛弃这位国师。这位国师整日病歪歪的,跟他在一起行路,得耽误她多少时间啊?

宁鹿琢磨着怎么跟国师辞行。

进了屋舍,闻得焚香清淡,见他披衣坐在窗前,查看信件。

宁鹿动容。

她急急忙忙奔过去,跪于他身前,握住他冰凉的手,心疼道:“国师,你病才好,怎么又在忙碌了?苦在你身,痛在我心。你要养好身体再操劳呀。”

国师手被她握着,没挣扎掉。

他本来沉静无比地坐着看一会儿信,宁鹿这般冒冒失失地过来向他表忠心,他面容顿时红了。

他睫毛轻颤,抬头望她一眼,似有些困惑,又有些感动。

困惑于她不过是做戏,这么关心他做什么,感动于她也许是真的关心他。

国师望来这一眼,眼波似水,波光潋滟。

宁鹿心中疾跳,不敢与他目光对视。

宁鹿眼神飘开,本随意向信件上一瞥,瞥到内容,她一下子怔住。

宁鹿指着信,颤声问:“国师,这些信,都是各方诸侯国国君给你写的么?”

国师淡淡“嗯”了一声。

宁鹿眼睛亮起,她抬头看他,充满期待地道:“他们为什么与你写信?你与他们都很相熟么?”

国师随口答:“有时问天象问预兆问卦象,他们都会来信。一来二往多了,自然会说些话。”

他眼神微妙地看一眼宁鹿。

说:“如今黎国亡了,他们自然希望我前往他们国都定居。”

宁鹿听得心潮澎湃。

想不到国师的人脉这样广!

她想复国,想求助其他诸侯国,若是有国师引荐,或者干脆国师和她站在同一边,复国不是简单很多么?

国师一边随手翻看信件,一边淡声:“见你行色匆匆而来,似乎有话跟我说,莫不是你打算告辞了?我可送你一信物,你日后不必再跟着我了。毕竟你年纪尚轻,我已年老,不愿耽误你。”

宁鹿握着他的手不放。

国师:“……?”

宁鹿动容又责怪:“你怎说这样的话?”

国师怔忡,心想她应该确实急着离开才对啊。

宁鹿大声:“我对国师你的一片心意,日月可鉴,生死不悔!国师你就算赶我走,我也是不肯走的!”

国师:“我……”

她抱着他的手不放:“我要与国师大人您生生世世在一起!即便这段感情不容于天,我亦不悔。国师大人明明也爱我,为何总是赶我走?”

她发表一番言论后,觉得光有语言没有行动,不够有感染力。

于是宁鹿张望一下,犹豫一下,凑前在国师脸上亲了一下。

国师脸色微变。

国师:“我……”

不等他拒绝,这小公主下一步就从侧身迎上,搂着他的身子不放。

她面红绯红,做戏做得格外情真:“我不管你说什么,我就要与你一起。”

国师:“我……”

宁鹿:“我不听我不听!我知道你肯定又要找借口让我放过你,明明相爱,为何不能在一起?你不能这般迂腐呀。”

国师吐口气,艰难道:“你先放过我……我喘不上气了……”

门外弟子端茶而来,进屋看到国师被那七皇子搂着不放。弟子脸色一僵,又端着茶默默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