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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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深秋,宁鹿领兵出征,国师随军。
宁鹿想立即出兵,但还要留下练兵时间、她与军队熟悉的时间、粮草运输时间,再加上国师劝说她等待今年出兵的最好时机,宁鹿将出征的时间,推了近半年。
这已是她的极限。知道哥哥处在危机中,她恨不得只身去刺杀卫王,哪可能将出兵时间一拖再拖?
在国师告诉了她开天眼后所见的未来发展后,宁鹿心中煎熬,若是可能,她想直接走到卫王面前。她想告诉卫王“你要找的人是我”“放了我兄长”……然而如此一来,宁业这近一年的付出又算什么呢?
她想救兄长,却也不想让兄长白费心机。思来想去,还是出兵最为妥当。
越军南下,征讨卫国。国师称为宁鹿掠阵,到帐中时,他便屏蔽众人,摆弄什么阵法。许是国师平日就一副病歪歪的样子,他这些日来劳神费力,精神看上去却也还好。
夜里军队驻扎在山林中,巡察兵已经探到,卫军就在前方,再过不到两日,他们就会和卫军相遇。到时候,便是一场大战。因为这样,宁鹿吩咐今夜越军早早扎营休息。
手下将士们休息好了,才能为即将到来的遭遇战做好准备。
国师从帐中出来后,微微一怔,因见披着战铠的女将军宁鹿,正于他的帐外徘徊,在等着他。看到他出来,宁鹿眼睛中星光微微亮起,露出几分青涩干净的笑容。
几月以来,宁鹿操持军务,为了威仪,她越来越肃冷、杀伐果断。她和国师认识的小公主几乎大相径庭,到这时候,她笑起来,国师才找回自己喜欢的小公主的影子。
国师回以一笑。
问:“小公主巡完营了?”
到如今,还会叫宁鹿一声“小公主”的,只有国师了。
宁鹿走过来,仰望他几分苍白的面容。她心中闪过不明所以的惊惧,却又强行压了下去。
宁鹿笑道:“是。国师大人总是在布什么阵,我也看不出来,只是见你这般累,便好奇你到底在做什么?”
国师微笑:“不过是一些帮小公主赢的瞒天过海的小术法而已。不值一提。”
宁鹿问:“于你的身体可有损伤?”
国师道:“这些我本就一直在做,左不过如平时那般,结束后病上几个月而已。我已习惯如此,并不碍事。”
宁鹿抿唇。
她道:“要不你还是停下来吧?你告诉我,说本来剧情中,我应该与卫王纠缠许久,还会中途死去。但是我之后总是会复活……既然我总会好起来,你不必再为我花心思。”
国师望着她。
轻声:“在那本来的未来剧情中,本来就是我助你复活的。”
宁鹿愣下。
国师伸手,冰凉的手轻轻抚着她面容。他道:“除了我,我想不到这世上还有谁有那般能力,让你复活。我欠黎国祖先一个恩情,无法坐视黎国血脉就此断绝。天命是在卫王身上,可也在你身上。我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出手。”
宁鹿许久未语。
好久,她才压下心中不安,低声:“然而我总觉得你如此耗神不妥……你还是停下吧。”
国师摇摇头,改口道:“我还要去看星象,小公主陪我一起吧?”
宁鹿抽抽抽鼻子,声音闷闷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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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登上这里最高的地方。
宁鹿坐在旁边等待,看国师闭目观星。
起风了,林中飘着大松树混着尘土的清新气味。
她不知道他眼中看到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大国师在做的事玄之又玄、是她这类凡人触摸不到的。而她只是仰着头,眷恋无比地看着他。
她看他站在夜风中,看他衣袂飘若飞鸿,看他立于星光下、清矍瘦削。
就如……彩云易散琉璃碎。
国师睁开眼,侧头,看到小公主眼中水波流光,一层层水光在眼中氤氲。她眼中波光粼粼,入神看他,如同要哭了一般。
国师一怔,猜到她心思,不觉笑一下。
他坐在了她旁边,安抚她:“我真的没事。”
宁鹿恨恨道:“当日就不该让你知道我想出兵的事。”
国师漫声:“我想知道,总会知道。况且我病了这么多年,这次也没什么,何必惊慌?”
宁鹿闷声:“这怎么能一样?这次是因为我……我不愿因为我而让你连累。”
国师说:“可是你要复国。”
他顿一下,微疑惑:“其实我始终不懂,你与你兄长,为何都想复国?黎国在的时候,你们也不过是不起眼的皇子和公主而已,并不受重视。恐怕你们的父皇兄妹,都不如你们这般态度坚定。”
宁鹿回答:“我是黎国公主,我天生就该与黎国共存亡。国在我在,国亡我亡。这是没有任何值得犹疑、没有任何必要去问值不值得的事。身为黎国王室,就不应该让自己的子民成为阶下囚,受别人摆弄。这是我必须要做的事,不管别人怎么想。”
宁鹿笑一下:“如果我是没有武功、无能为力、只能看着黎国就此消失的小公主,那我在城破之时,就会选择跳城而死,而不是逃。”
她道:“我想逃,始终是为了能够重新回去。这是我身为公主的使命。”
国师看着她。
她面上神色坚毅,于复国一途,小公主确实从未犹豫过。这就像是……她本该如此,没有缘故。
宁业又何尝不是呢?
如国师这样的境外之人,如国师这般没有强烈国家概念的人,他确实是不懂小公主在这方面的坚持的。
国师:“如果复国成功后,新的黎王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君王,你觉得你现在这样值得么?”
宁鹿转头看他,对他露齿而笑:“新任黎王如果是因为我的原因才能登上王位的,那我怎么会让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君王呢?”
国师:“……”
宁鹿没有明说,但是国师瞬间就察觉到了她心中狠辣的那一面——如果不合格,那就杀到他合格。
国师摇头叹:“随你吧。我虽然还是不懂你的坚持,但我会帮你的。”
可是他这样说时,宁鹿的心又低落了下去。
他会帮她……他到底是如何帮她的?
她肉眼看不到,然而天下诸国都设立大国师一职。大国师必然有她看不到的手段,才能为人这般重视啊。
国师连天眼都能开,未来局势他完全看得到……他到底会如何帮她?
二人并肩而坐,宁鹿缓缓伸手,将自己的手放在国师手背上。
她仰头看着天上星辰,问:“你方才在观星,你看到了什么?我与卫王这一战,我不求稳赢,只求能抓住卫王,逼他放我兄长。这是最低目标,你说,我可以么?”
国师给她肯定答复:“可以。”
宁鹿侧头,意外看他。
国师非常肯定的:“此战你一定会赢。”
宁鹿:“……可是……你说现在天命是在卫王那里啊。”
国师道:“我也说过,天命既在他那里,也在你这里。我做的,不过是瞒天之计,遮掩天机,将命数彻底转到你这里来。”
宁鹿张口,本想问他如此做、他会不会受伤,但是她想到她即便问、他也肯定说不会,宁鹿便闭了嘴,露出几分忧郁的笑。
宁鹿低声:“那我求你告诉我一句实话,你千万不要骗我。若是你骗了我,你就永得不到你想要的。”
国师问:“你想知道什么?”
宁鹿抬头。
她以前所未有的专注看他:“这场大战结束后,你会死么?我还能看到活着的你么?”
国师盯着她许久。
他道:“我自然不会死。你自然还能看到活着的我。这句话是真的,我绝不隐瞒。”
宁鹿仍盯着他,判断他话中真假。她看了许久,终是放松露出笑,选择相信了他。
宁鹿依偎入国师怀中,欢喜计划道:“那等我赢了,等黎国重建了,我们就成亲,生他十个八个孩子!”
国师礼貌道:“那得容我先养好身体。”
他这般开玩笑,宁鹿被逗笑,笑吟吟道:“是哦,我差点忘了你不行了。”
国师脸黑。
二人对望,却只一会儿,又同时笑了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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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悬天。
卫王亲自带兵出征,迎战越国。
而卫王宫深处宫殿,年少的少年手脚均被链子拷着,独自一人,被关在门窗紧闭的深宫中。
被关着的少年,如同清雪,又带着一抹烈焰血色,看着羸弱,却又致命。
难长久,留不住。
便是卫王对他的评价。
而这手脚被锁的少年郎,正是黎国七皇子宁业。
黎国九公主与越国合作,亲自领兵出征,卫王这里,又怎会不知道?卫王决定亲自出兵时,便将前一夜还与他相谈甚欢的宁业锁了起来。
卫王说:“孤也不是要将你如何,只是敌人是你妹妹,我总怕你临时会出什么招,误我军机。为了让孤安心,孤只能先将你锁起来。”
卫王再哄他:“你放心,待孤胜了这场战,就将黎国作为郡县送给你玩。”
宁业问:“那王君打算如何处置我妹妹?将她关入深宫,与你的妻妾么争斗么?”
卫王道:“孤早就放下宁鹿了。既是你妹妹,孤自然会给她留一线生机。希望她知道你的孤苦用心,不要辜负你。”
宁业笑一下。
听出卫王的言外之意,便是宁鹿若是不听话,直接杀了便是。
卫王说要将黎国作为郡县送给他……谁稀罕一个阶下囚的生活呢?
卫王将宁业关起来后,就领兵走了。宁业被关在这里,一直安安静静的。起初来送饭的侍卫还怕他闹出事,警惕着他,但后来见少年只是乖乖吃饭、喝水,侍卫们便放下了警惕。
这一日,侍卫来送饭。
宁业坐在床畔,链条扔在他脚边。宁业看了一眼粥,皱了下眉,说:“我要勺子。”
这个要求可有可无,侍卫就答应了。
侍卫取来了木勺,亲自拿勺子舀粥喂宁业。
宁业将勺子含在口中,睫毛密长,唇红齿白。他突然抬眼,对近在咫尺的侍卫笑了一下。
这一笑,又冷又冽,还有几分锋利。
侍卫怔忡,见宁业咬着勺子,轻而易举的,宁业将勺子咬成了三段,含在口中。侍卫茫然他这是做什么,就见宁业张口一吐,一段尚带着木屑的木勺一部分,如刀锋般,直插向侍卫的咽喉。
这么近的距离,毫无逃亡可能!
侍卫当场毙命,倒在地上,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
而宁业口中还含着木勺的两段。他低头,木屑向自己左手腕上的锁链飞去。带着内劲,连续两段!加上极巧妙的方位和力度,宁业左手腕上的铁链一声轻轻“啪”后,就被宁业挣断了。
左手链子断了,剩下的想解脱,就容易多了。
而不过一个时辰,宁业就扮作那个被自己杀了的侍卫,大摇大摆地拿上腰牌,离开了深宫。
宁业伪造了卫王的一道“原地待命”的诏书,让要出兵的大军不得出征后,他便骑上马离开卫国王都,赶往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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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军和卫军遭遇,连战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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