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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大?夫这时也从车上下?来了, 他指着?旁边的?侧门,说:“患者在后院静养,从这个门进去。”

几个人走到门口?, 按响门铃,门内很快就有脚步声传了过来。那人把门打开,向外张望一眼,脸上立刻浮出几分笑意, 和气地说:“楼大?夫您来了?快请进。”

说话间,他已经?把门打开一半, 侧着?身子站在旁边,请楼大?夫带着?陈凝和梅东来进去。

除了楼大?夫, 其?他几个人相互都打量了几眼。陈凝估计这位来开门的?年轻人大?概有二十八九, 他长相端正, 待人也比较客气, 哪怕见到两个陌生人跟着?楼大?夫进来, 脸上也没出现诧异的?神色。

他们要去的?是后院,还有一段路要走,楼大?夫在路上就问那年轻人:“你弟最近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再接受过治疗?”

年轻人叹了口?气, 说:“又找人治过, 没什么变化, 不发作的?时候总是自言自语,谁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发作起来, 还是爱打砸东西。他那屋里的?东西都换遍了,现在能留下?的?都是抗砸的?。”

“这两天闹得?有点厉害,我妈把余大?夫叫了过来。实在不行, 今天再给打一针镇定?,不然他闹得?时间太长, 怕身体熬坏了。”

这个结果不出楼大?夫所料,他没再问什么,几个人很快就到了后院。有个保姆听到动静已等?在门口?,殷勤地把他们迎了进去。

陈凝听到镇定?剂的?时候,眉心微皱,心想这种镇定?剂如果打多了,是有可能影响治疗的?。

但她现在还没见到人,自然不好多说。

几个人很快进了堂屋,屋里的?布置比较简单,只有必要的?家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年轻人的?弟弟经?常砸东西的?缘故,桌上案板上都没有什么装饰品和摆件。

陈凝还来不及仔细打量室内情况,她就听到西面房子里有人在呜呜嗷嗷地叫着?,就像野兽在挣扎一样?。与之伴随的?是一阵噼哩啪啦砸东西的?声音。那年轻人一愣,然后跟楼大?夫说:“抱歉,我弟又发作了,我得?赶紧过去看看,您几位先坐下?稍等?,我尽快回来。”

楼大?夫却摆了摆手,说:“不用?坐了,我不是来做客的?,我再去看看你家少辉。”

那年轻人没再说什么,匆匆往旁边的?房间跑过去,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正碰上江少辉把医生手里准备注射的?镇静剂针管打到地上。随后他把那针管捡了起来,狠狠地丢向墙壁,针头扎到墙上,留下?一个孔,随后跌落下?来。

不等?陈凝他们反应过来,有两个身穿统一绿色制服的?年轻人就进来了,他们俩一左一右拉住江少辉的?胳膊,但不敢太用?力,也不拦着?他砸东西,只是稍加控制,以免他自伤或伤到别人。

江少辉的?哥哥江少龙也在旁边帮忙,楼大?夫并没有急着?进去。就站在门口?观察着?江少辉的?动向。

过了一会儿,江少辉闹累了,打砸声也弱了下?来,最终无力地瘫在旁边的?塌上,但仍然警惕地看着?刚才给他扎针的?男大?夫。那眼神看着?挺吓人的?,好像跟人有仇似的?。

陈凝注意到,这个房间的?窗户都被加固了,窗玻璃内安装着?钢窗,估计是怕江少辉自己跳窗跑出去闹事。

在房间角落里,站着?个中年妇女。她保养得?很好,气质也不错。陈凝注意她眼中隐含泪光,眼神一直没离开病人江少辉。

过了一会儿,江少辉终于彻底安静下?来,他哥哥江少龙向那位大?夫道歉,然后又把那大?夫送走,一时半会,这镇定?剂是不需要打了。

等?那位医生走后,江少辉就走到那妇女身边,跟她说了几句话。

那位妇女是江少辉和江少龙的?妈妈,她跟楼大?夫很熟。见楼大?夫来了,她便和气地走过来,跟楼大?夫说:“少辉这个病有半年了,还没有起色,真的?没有办法吗?”

她养气功夫不错,心里再急,也没有哭哭啼啼的?,但眼睛里的?焦虑和悲伤是瞒不住人的?。

她说话时也没忘了打量陈凝和梅东来,心里暗暗猜测着?这俩年轻人的?身份。

这时楼大?夫告诉她:“如果谭处长您没意见的?话,我今天打算再给少辉诊断一遍,想看看还能不能有新的?发现。”

说着?,他又回头指了指陈凝和梅东来,说:“这两位大?夫都是来参加全国优秀青年医生表彰大?会的?中医,梅大?夫是金针梅家最出色的?传人,这位小陈大?夫在临川一带很有名气,接受过不少大?医院的?邀请,给很多危急重症病人做过会诊。”

江少辉的?妈妈在是某单位处长,所以楼大?夫这么称呼她。

听楼大?夫这么说,谭处长觉得?陈凝和梅东来都挺了不起的?。全省选一个中医进京,选中的?概率太低了,陈凝能选上,估计实力真的?不错。金针梅她也听说过,她虽然没去梅家看过病,却知?道梅家针法挺厉害。

但她不明?白楼大?夫给她介绍这俩年轻人过来是想干什么?她并不怀疑他们俩的?实力,可江少辉这个病太难了,几位国手级别的?大?夫包括楼大?夫都来看过。他们都束手无策,这俩年轻人再厉害,又能做什么?

这时楼大?夫又告诉她:“我这次之所以带他们俩过来,是因为,这俩年轻人之前在临川六院一起共事的?时候,曾协助研究出一套治疗精神类疾病的?方案,他们俩与六院精神科合作,已经?治愈数名此种类型的?患者。”

听到这里,谭处长眼神顿时一亮,重新打量起陈凝和梅东来。

现在她特别焦虑,经?常整夜整夜失眠,医生给她开药也没用?,因为她有心病,她总怕小儿子真疯下?去,再也救不回来了。

处在她这样?的?状况,只要有一丝希望,她都不会放弃。

楼大?夫又说:“另外,梅大?夫针灸功力很不错,得?到了家学真传。至于这位小陈大?夫,她会难经?脉法,这种脉法具体原理比较复杂,我就不跟您解释了。我是想让小陈大?夫帮忙重新给少辉诊下?脉,看能不能有新的?发现。”

“他们俩确实比较年轻,经?验上可能有所不足。但年轻也有年轻的?好,感觉会比较敏锐。所以我的?意思?是,想让他们俩也参与到诊断,至于最后开出的?药方,要由我来把关。当然这事能不能行我也没有把握,只是想趁着?小陈大?夫和梅大?夫都在首都,让他们试试看。”

“谭处长如果觉得?我这个建议过于莽撞,那也没关系,一切以你们家属的?决定?为准。”

楼大?夫说完,就平静地站在旁边,等?着?谭处长做决定?。

谭处长两手交叠在小腹前,低头略想了想,就点头了:“可以,就让他们俩帮忙诊断一下?。有什么看法也可以说出来。”

“不过最后开方的?时候,还是请楼大?夫您费点心,好好帮少辉把把关。您也看到了,少辉最近都瘦了,瘦的?腮上都看不着?肉了,药吃太多恐怕也不好,所以这个还是希望您能认真考虑下?。”

谭处长这个意思?很明?显,是怕没效果的?药吃多了,会进一步影响到她儿子的?身体。

楼大?夫虽然能理解,但她这么说,还是让他肩头的?压力重了几分。

没过多久,江少龙就让那俩警卫扶着?江少辉躺下?,让他们在旁边看着?点,然后才把陈凝等?人请到屋里。

楼大?夫先把过脉,等?他退到一边。梅东来便示意陈凝先上,他知?道,论诊脉,还是陈凝厉害。别的?大?夫诊脉时能从脉上诊出一两种脉相,而陈凝有时候能诊出四?五种。其?中细微差别的?体验,既需要天分,也需要后天勤加练习。

陈凝看到江少辉之后,就猜测他这个病跟痰饮有关。古医书中早就说过,百病多由痰作祟,很多查不出病因的?怪病也多因痰饮而起。且痰饮之为病,可以出现在全身各处,呈现出多样?性、复杂性。很多医学大?家在治疗外感热病和内伤杂病的?时候,都很重视痰饮的?形成,会努力从复杂多变的?临床表现中,探求出具体病因。

具体到癫狂之证上,也多因忧思?过度或者郁怒填膺而不得?解,情志不畅,久而生痰化热,一旦扰及心神,就会出现神志上的?问题。轻者会觉得?心烦,心神不宁。重者则会导致精神失常。

但陈凝心里也感到有些奇怪,因为这个方向她能想到,那几位给光少辉治过病的?国手也不可能不明?白,那为什么江少辉还是这个样?子?

带着?这种疑惑,陈凝开始给江少辉诊断。她这次诊脉的?时间确实很长,足足二十分钟过去了,也只见她换了个方向,诊起江少辉另一只手,却没有结束的?意思?。

谭处长和她大?儿子江少龙虽然忐忑,却都没打扰陈凝。楼大?夫之前已经?跟他们交待过了,陈凝这种诊脉法时间比较长。他们只是没想到会这么长,但他们也只能安静地等?着?,甚至连呼吸都不由得?放轻了下?来,更不用?提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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