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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 查获的四件古董里,有两件价值很高。一个是乾隆青花云龙纹葫芦瓶,属于?清三代官窑器。另一件是明代碧玉香炉, 是一整块碧玉料子做出来的。”

“古代开采技术挺落后的, 开出来的大料很?少, 一般都是小块的料。所以这个碧玉香炉的价值也不低,我估计不会低于那件清三代官窑器。”

“这俩古董随便拿出来一件, 都是重宝。陆鼎公司往外运的货,仅这一批就找出来四件古董, 这不可能用偶然或意外来解释。他们要?是想用看错的名义来逃避罪责, 这完全没说服力。”

林落也觉得,这样?算是把走私罪名锤死了, 但有一点她感到挺奇怪的:“海关那边以前为什么没发现呢?”

“这帮人为了掩护古董出境,会照着真品的样?子订做一批以假乱真的仿品。这些真真假假的东西混在一起,都以工艺品名义报关?出境, 不是特?别?厉害的专家, 很?难把真品从那些仿制品中挑出来。”

“我这次找的专家, 是我外公帮忙联系的。他是江宁大学考古系教授。在省博里有挂职, 也参与过多次大型墓葬的发掘, 见过很?多真品, 所以他有能力把真品从一堆李鬼里挑出来。”

林落点了点头, 好奇地道:“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在哪仿的?”

路寒川观察着路上的行人,抽空道:“现在还不知道, 不过我觉得可能是中州工艺品基地那边的人仿的。那边能人不少, 有的是家传的手艺。这帮人明面上以工艺品的名义和?价格出货, 你没办法说他们不合法。”

“但买了这些东西的人想干什么,那就不好说了。反正?古玩市场里不少贩子卖的货是从那种基地上的。”

林落明白了, 这只是明面上的交易。至于?暗地里还有没有勾当,并不是那么好查的。基地里肯定?有正?经做生意的。但既然?有这样?的手艺,是否会有个别?人在私下里做些什么,这很?难说。

路寒川又道:“我们还收集了一些人的证词,可以确定?陆鼎公司以协助客户拍卖‘藏品’的名义进行诈骗。”

这种事林落是知道的,她就道:“我爸朋友贺老板也上当了,他跟陆鼎签了委托拍卖合同。签合同不久他交了三千块鉴定?费,最后得到通知,港城拍卖行鉴定?后不同意拍卖,说是拍卖行认为贺老板的货达不到拍卖标准。但鉴定?费是交给港城拍卖行的,没办法退。”

“贺老板不差钱,他想让自己买的东西上拍主要?是图面子好看看。要?是拍卖真成功了,那就是个谈资,跟人聊天谈生意也可以拿出来吹牛。所以他不心疼钱,他气?的是让人骗了。”

“他跟我爸差不多,生意不大,人脉有限,跟港城那边也联系不上,这个闷亏就吃定?了。”

路寒川点头:“其他人上当的过程差不多都这样?,但别?人主要?是为了用?古董换钱,跟贺老板目的不一样?。回头你把贺老板联系方式给我吧,我这边找他也取个证。同样?情况上当的人多了,那肯定?就是诈骗。港城拍卖行那边我们也会联系的。”

林落点头,说:“这个我得跟我爸要?,回家再给你。”

她又问道:“香积山那几个死者,你觉得是偷猎的人干的吗?”

“可能性很?大,从两个中木仓者颅骨上的弹痕来看,凶手使用?的木仓支经过改装,火力比普通的猎/木仓要?大。而且凶手准头很?好,一木仓命中要?害,普通进山打猎的人,很?难做到这一点。”

“那你们缉私||处需要?跟进这个案子吧?”林落问道。

路寒川点头:“嗯,偷猎的人很?可能涉及到动物走私的案子,所以我们肯定?要?跟进。但这个案子跟前边的白糖走私案和?陆鼎公司案不一样?。”

“都发生两年了,凶手的痕迹一点没留下,而且两年前不少人手里都有猎/木仓。所以我觉得短时间内想找到凶手,很?难。”

“他们和?几名被害人在山中碰上,可能是出于?偶然?,彼此之间没有任何社会关?系,要?是这样?,就没办法从受害者的社会关?系着手来查。凶手杀人可能也是突然?起的念头,或为夺财,或为灭口,或者两者兼有,总之不太好查。”

“不过被害人应该能找到,你也知道,那些遇害的人,有几个身上特?征挺明显的。”

林落也这么觉得,其实她还有个猜想,觉得这几个死者身上可能都患有某种难以治疗的疾病。他们会进山,可能是想寻求心理上的安慰。要?是这样?的话,像附近的香积寺和?其他一些传说中的福地,都可以派人去调查,说不定?能更快地查到这些人的身份。

两人又聊了几句,路寒川忽然?问道:“你袜子里放钱了?”

林落怔了下,然?后笑了,说:“你看出来了?”

路寒川嘴角上挑,说:“看着了,袜口内侧鼓了一个包,看着像一卷钱。我以前有同学也这么藏钱,主要?是怕出门时身上的钱让人偷了,连回家路费都没有。”

林落连忙点头,说:“对?,我也是担心这个。上个月我们班有同学去书店,包让人划了,到书店才发现没钱了。幸亏他裤兜里还有几个硬币,能坐车回家,不然?就得腿着回去了。”

她拍了拍自己口袋和?双肩包,道:“钱多放几个地方比较放心。我经常在路队那查案子,知道的也不少。虽然?每年都会抓人,但小偷真的太多了,一茬一茬的,都抓不完。”

随后她好奇地问路寒川:“你丢过钱没?”

路寒川听了脸一红,但他还是承认了:“上高中时丢过。那时候傻嘛,跟同学坐火车去旅游,随身带的包让人给调包了。不光钱没了,带的茶叶蛋和?零食都没吃上。”

说到这儿,他自嘲地笑了笑,说:“实在没办法了,我俩到站找了家饭店给人洗盘子,晚上又找老板借了笛子,在店门口摆个小摊,我吹笛子,他拿个破碗收钱。有个客人大方,打赏了一百块,就这么凑够了路费。”

说完这些话,路寒川才发现,他今天说了好多话。他并不是多话的人,平时一个星期下来,他可能都说不了这么多话。

林落听了,脑子里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便开玩笑道:“看来你学吹笛子还是有用?的,关?键时候还能卖艺赚钱。不过你家里条件不是很?好吗?怎么没给家里打电话?”

路寒川马上道:“那多丢脸,现在他们都不知道。”

提到家里人,路寒川也想到了他妈妈拜托他说的事,正?好林落就在身边,他就道:“过年前能不能跟我去一趟汇川?”

“我妈想请你过去帮个忙。”

路寒川他妈?

林落想起了那天在医院见到的妇女,她还带着几个保镖,看上去就是个女强人,她找自己能有什么事?

“你母亲为什么要?找我?”林落不懂经营公司的事,也不懂采矿,所以她一时半会想不到郭文雅找她的目的。

“我妈说,他们公司可能有内鬼,上次投标失败,可能就是因为内鬼把标书提前泄露出去,让对?手知道了我们家公司的底牌。新年前后公司还要?参与一次投标,我妈想设个局,看内鬼会不会再次出手。他只要?出手,就得想办法接触标书,那就有可能留下痕迹。”

“所以我妈想请你过去帮忙,看能不能找出这个人。”

林落恍然?道:“放假我倒是有时间,去当然?没问题,但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

她这么说,就等?于?答应了。路寒川笑了笑,说:“你要?是帮不上,那别?人就更帮上了。我妈不想惊动当地警方,主要?是怕打草惊蛇。你年纪不大,看着也不像警察,过去没问题的。”

林落便道:“那行,不过我一个人去可能不太好,回头我问问李锐,看他愿不愿意一起过去。”

“那当然?更好,过几天定?好时间我再联系你。”

这时车子已进入南塔区境内,离江宁大学家属院不远了。又开了一段,快到家属院的时候,路寒川才道:“小林,你自己练习绳索脱困是不是挺难的?”

林落皱了皱眉,道:“是啊,特?别?费劲。自己捆自己根本就捆不紧,效果不好。”

这事路寒川犹豫了有一阵子了,听她这么说,便道:“我那小房子你也去过,没别?的人。你要?信得过我,等?放假了,你可以抽空去我那,我帮你练习吧。我对?捆人这种事,了解得不算少。”

林落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说得认真,觉得他应该没什么歪心思,而且她现在这豆芽菜的身材也不至于?引起什么误会。她就道:“行吧,十三号我们考试,十五六号开始放假,到时候咱们再约时间吧。”

两人定?好了这些事,车子也开进了家属院。

林落回家后,就看到了姚玉兰和?林庆东脸上的复杂表情。她心里清楚得很?,他们俩肯定?是难以接受她选的这个专业。

但这事是没有商量余地的,林落便故意开玩笑,道:“怎么这么瞅我,我这不都回来了吗?”

“哎!”林庆东叹口气?,摇摇头,他看出来林落心意已定?,他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干脆连说都不说了。

姚玉兰却?没忍住,担忧地道:“落落,你过完年就十八了。本来你长得挺好看的,妈不担心你找对?象的事儿。可你非要?学法医,那以后怎么找啊?就算人小伙子同意,那他家里人能愿意吗?有不少人忌讳这个。”

“老实说,妈也没资格干涉你,妈就是担心,你要?真学这个,以后不会后悔吗?”

林落:……

她想了下,觉得还是得给林庆东夫妻俩留个念想,免得他们钻牛角尖,总是担心,就道:“妈,你现在不用?想那么多,就算我学法医了,也可能会干别?的工作?。以后各地都会建基因检测中心,肯定?要?人的。还有医院,学好了也可以去当外科大夫。现在想这些真的太早了。”

姚玉兰还真听进去了,既然?还可以做别?的工作?,那以后林落说不定?会改主意。有这个念想,她心里的焦虑确实少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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