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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要说舒服,也不怎么舒服,毕竟他真的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就是蛮力,偏偏蛮力还要控制自己,搞得比一头驴还累,很快缴械投降。

不过,年轻有年轻的好,不需要一秒钟的间隔修复,他再次重振旗鼓,冲锋陷阵。

于是,她真切的体会了一把啥叫被拖拉机碾过,反复碾,变换着方向和姿势的碾,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热的,整个过程里她身上的汗就没干过。

一直到天微微亮,清音才能得到休息,睡觉之前,她唯一的想法就是——果然有个体差异,果然有天赋异禀,果然年轻就是好。

第二天一早,俩人都起晚了,清音起来,身上还没擦,但顶着这样的状态去上班不行,幸好他已经把热水烧好,清音随便擦洗一下寻思着只能等晚上下班回来再洗了。

与她的萎靡不振不一样,顾安却是神清气爽,简直跟睡饱了三天三夜似的,一进保卫科的门,就被人调侃:“哟,安子这是遇上啥好事儿啦?”

顾安抹抹嘴,自己有这么明显吗?

“嘿嘿,你个单身汉懂啥。”有已婚的在旁边说,顺便捶捶腰,“我年轻时候也这样,老咯,这腰耐不住呀。”

“行了,瞎胡说什么,现在是上班时间,安子过来一下。”

“李科长,什么事?”

“坐。”李科长指指对面的凳子,“你昨天走得早,这是上次给你送锦旗的领导,委托省里送来的奖金,你看看。”

顾安拿起桌子上一个牛皮纸信封看了看,居然有足足三百块!简直是巨款!

“你小子,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怎么着,总能让你遇到好事,过几天陈专家要出一趟差,厂里点名安排你护送,好好表现。”

顾安说是,立马话锋一转:“李哥今晚有空没,咱兄弟几个搓一顿?”

李科长看了看信封,其实里头有多少钱他早就知道了,三百块连他都眼红呢,但这确实是顾安凭自己本事赚来的,扪心自问,换他在那趟火车上,他还真不一定识别得了人贩子,更不可能安全解救外宾。

这份钱,不是谁都能挣的。

“这奖金是你该得的,你也成家了,回去好好把钱交给老婆,别在外头乱花。”

“这怎么算乱花,没有李哥的提携,我也没机会去接陈老,更没机会立功嘛,就这么说定了,晚上叫上嫂子和孩子,咱科室几个聚一下,西大街的羊肉怎么样?”

“嗐,男人喝酒叫女人和孩子干嘛,叽叽喳喳的,不尽兴。”这就是答应了。

顾安乐颠颠的,又去找副科长说一声,然后再跟科里其他人统一说一声。反正这事瞒不住,不出半天,他顾安得了多少奖金全厂连扫厕所的大爷都能知道,还不如大大方方请大家吃一顿,既做了人情,还能降低一点敌意。

他只是年轻,不是傻。这两年接二连三的立功,还都是大功,自然会有人看他不爽,觉得他凭啥年纪轻轻就啥好事都碰上?很多科室部门的副手,熬了一辈子都没遇到这样的机缘,保卫科里的同事,别看平时好说话,其实背后谁都有山头。

他是唯一一个没有大树可靠的,得先学会做人。

中途他跑医务室跟清音说,清音点头,觉得在为人处世这一块上,顾安是真有他的生存法则,“行,你看着办就行,男人都爱喝酒,要不我给你找两瓶茅台?”

顾安想了想,“你找谁拿?”

“苏小曼。”上次吃饭的时候,苏小曼透露,她跟国营饭店的老板比较熟,而国营饭店是有专门的渠道的,要拿两瓶酒不难。

中午清音去厂办给苏小曼办公室挂个电话,把事情一说,她立即答应。下午清音还没下班呢,她就用书包背着四瓶酒来到医务室门口,“我怕你不够,多的你们留着自己喝。”

清音也不客气,按照拿价将钱给她,然后放在自己办公桌底下没人看得见的地方,没一会儿顾安就过来拎走了两瓶。

他也会做人,吃羊肉的时候大家伙只喝了一瓶,后来等大家都走光了,只剩他和李科长的时候,他悄悄把另一瓶没开过的塞李科长怀里,“刚才人多,还没谢谢李哥对我的照顾和提携,一点小意思。”

一瓶茅台还是小意思?!李科长酒都醒了大半,高兴的!

“成啊,你奖金多,那我就厚着脸皮拿了,以后有啥事只管跟哥说。”

顾安倒不是为了图真的让他帮忙,他也知道自己经常往外头跑,李科长没少给他打掩护,上面问起都说安排他出去办事了,这样给他方便的领导,他用自己的钱回报一下,又不是偷来抢来的,有何不可?

晚上躺床上,他还在回味今天的事,他发现,清音也在慢慢融入这个世界,有了自己的人脉和资源,不像一开始举步维艰,做什么都得亲力亲为了。

“清音,你真好。”又是一口。

清音嫌弃他,“去去去,满身酒味儿,离我远点。”

“那是不是没酒味就能……”

“想得美你。”

顾安可不管,大小伙子就是浑身使不完的牛劲儿,灭不完的火气,里里外外给自己洗刷干净,立马饿狼似的扑上床,“你闻闻,还有味儿没?”

他刷牙都刷了三道!

别说,喝了点小酒,不多,又好好刷了牙,真的有股清香,“嗯,我闻闻茅台是个什么味道?”

“好啊,来你尝尝……”

很快,屋里的灯就灭了,炕上的温度足以把热带雨林烤成撒哈拉沙漠。

*

随着时间进入五月份,整个世界变得花红柳绿起来,这年头空气质量好,环境也好,马路上随时能看见小鸟儿们在草丛里找虫子吃,它们也不怕人,会呆头呆脑的站在马路中央,看着来往的车辆和行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清音喜欢这个季节,因为终于又可以晒被子了,身上的厚衣服褪去,她也能穿上衬衫和工装裤,而经过又几个月的锻炼,四肢终于又涨了点肉,穿衣服更加能撑起来了。

所有人,都随着天气的暖和,而变得开心起来……除了柳家。

“哟,柳大妈今天出来晒太阳呢?恭喜啊,马上就要办喜事了,这人逢喜事就是精神爽啊。”

柳大妈见众人看过来的眼神,心里也实在是不得劲,心说我爽我爽个屁!但面上还得勉强扯扯嘴角,“还行吧。”

“哎哟喂,咋能说还行呢?你们家这么大的事儿,要是我,我能高兴得三天三夜睡不着。”

正好被气得三天三夜睡不着的柳大妈:“……”真的好难过,好郁闷,谁懂啊!

柳家确实出了件大喜事,因为就在半个月前,清慧慧像往常一样,在大院里蹲着洗漱刷牙的时候,干呕了两声,一开始大家以为是咽炎啥的,或者吃坏了肚子。毕竟老清家声誉不错,谁也没往不好的方面想,可哪知道这清慧慧接下来一个星期不仅干呕,还吐了好几次,每次都是当着邻居们的面,有经验的老大妈和小媳妇儿们,心里就大概有底了。

再观察吧,清慧慧的腰腹好像在不知不觉间也粗了一丢丢,冬天穿着棉袄不大看得出来,现在天一暖,就明显了。

于是不出半天,整个杏花胡同都知道,清慧慧怀孕了。

这可是整个杏花胡同解放后发生的第一起未婚先孕事件,这意味着什么大家都门儿清,因为清家只剩一个小姑姑,可清音明确表示不管清慧慧的事,偌大的清家一个能管事的大人都没有,管院大爷们商量了一圈,最终还是去街道办找了姚大姐,请她来主持这个事。

其实事情也很简单,清慧慧确实怀孕了,而孩子是柳志强的,她跟柳志强谈恋爱又不是什么秘密,每个月还往柳家交生活费呢,而且她每逢周末就去二分厂柳志强的宿舍找他,这也是多少人亲眼看见的,这件事不算悬案。

难就难在,柳家不大想认。

姚大姐本着都是辖区群众的原则,也没说要把事情闹大,私下里劝柳家把婚结了,这事也就揭过去了,顶多会被人议论几句,但都不是事儿,可柳志强不乐意啊。

柳大妈面上不敢说什么,毕竟要说不服气就是不给姚大姐面子,以后有啥好事都轮不到他们家,一进门就开始骂骂咧咧:“咱们志强还在想怎么调回总厂呢,而最有利的就是他的大学生技术员身份,这对很多领导家庭来说也是,是那啥,叫……对,叫稀缺资源!”

一家子还削尖脑袋抱着有朝一日傍上领导闺女的幻想,谁承想被清慧慧一个未婚先孕搞得方寸大乱。

不承认不可能,毕竟确实是志强干的。

“清慧慧那死丫头,她昨儿居然敢威胁咱们志强,说志强要是不跟她结婚,她就要往厂里闹,往区里举报,说志强强.奸她,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长啥样,咱们志强啥样的女人没见过?就稀罕她!”

柳老头也是唉声叹气,“自从白雪梅那事一出,现在哪个男同志还敢乱来啊,都怕被安个强.奸罪,你是不知道,赵家那小子出来,都快四十岁了,一辈子就毁了啊……”

一想到那心酸的画面,柳老太气得咬牙切齿,把清慧慧凌迟几百遍,“也不知道这死丫头哪里学的本事,现在还学会威胁人了。”

老两口骂骂咧咧,就是全程不提儿子一个不字,好像在他们心目中,是清慧慧强了他们的黄花大闺男一样。

“现在还能咋样,肚子都大起来了,只能说服志强先接受了,先把眼前这一关过去再说,只要嫁进来,咱们有的是机会磋磨她。”

柳老太想起什么,忽然又笑起来,“多的不说,她那间正房倒是好,也没比清音的小多少,到时候他们小两口搬过去住大房子,咱们住这边也能宽松不少,就是不知道林素芬还有没有给她留点家底儿,都说百足之虫,清扬也不会亏待她吧?”

“啧啧啧,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光知道惦记那点嫁妆,你忘了当年刘汝敏可是给清扬和清音各分了两套四合院的?就在城中区,那地段,门口就是中央大街,马路对面就是省政府,清扬那两套还是大的。”

柳老太眼睛一亮,还真是!

志强能榜上领导闺女固然重要,但哪有四合院来得实在?刘家以前是大富人家,那些院子修得跟皇宫王府似的,要真能返还,那得值多少钱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