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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同志,我答应,只要你给我两万块钱,这钱不是给到我个人,我想先把停掉的生产线开起来。”

“好,但我先支付一半,一万块,剩下的一万在半年之内付清,可以吗?”

“你想空手套白狼?”闫伟农有点怀疑。

“您误会了,实不相瞒,我目前没有两万块钱,这年头能一口气拿出这么多钱的屈指可数。”虽然改革开放了,但也不是一下子就全富起来啊。

防人之心不可无,她有,但不能一次性拿出这么多钱,一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真被人注意到,人家查起来,她也不好解释;二来也是不想给将来的“合作对象”造成一种她“人傻钱多好说话”的印象,以防有人不识好歹上纲上线。

“那要是你到明年依然拿不出剩下的一万块,怎么办?”这跟前头那伙只愿出一万块的人有什么区别。

“这个您放心,我会想办法。”清音也不好多做解释,反正事情是做出来,不是说出来的。

“对了,既然我愿意拿出两万块,那从现在开始,厂里的存货是不是就归我处置?”

“当然。”

得到准信,清音也就不再啰嗦,以需要准备钱为由,又拖了半天,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带着洪江去送钱签合同。

洪江今天正好休息,清音让他捯饬一下,本来他就长得高,又是练武出身,身上的腱子肉一块块的,悉心打扮一下,一言不发杵那儿就跟个特种兵兵王似的。毕竟,带一万块现金出门,不是小事。

现在最大面额只是十元,一万块钱她一个人扛着太显眼了。

但带着洪江不一样,他虽然内向,但身高气势在那儿摆着。

闫厂长今天也特意捯饬过,一身旧旧的干部装,剪得贴头皮的小平头,显得整个人精神很多,“你好,清音同志,以后就是清音厂长了。”

清音摆手,“我不懂什么经营,您才是厂长,我就是跟着您学习。”

药品销售她可能会插手,毕竟闫伟农是真的不善经营,太过固执,但生产她不管,因为她相信以闫伟农的古板固执,应该不会出岔子。

“咱俩,我负责卖药,闫厂长负责生产和管理,您觉得这个分工怎么样?”

闫伟农很满意,他也知道自己那些药为什么砸自己手里。

“工商局那边都沟通好了,变更注册法人之后,咱们和善堂从今往后就吃不上大锅饭咯。”

清音自己是不想当法人的,但目前也找不到能帮她当法人的,只能先将就着,等将来能变更的时候再说。

俩人带着公章去工商局,闫伟农公事公办,立马把钱存进银行,将闲赋在家的会计叫来,开始复工复产。

工人们他已经一家一家的上门通知了,但大家听说厂子卖给私人后,都不大情愿来上班,大家还是怀念吃大锅饭的时代。但时代已经变了,别说私人企业,七月份南边都有合资企业了,连外国人都能来龙国办厂,凭啥龙国人自己不行?

闫伟农费尽口舌,劝说了一个星期,最终只找回来三十个工人,外加一名会计、两名保安。

加上闫伟农和清音,现在整个和善堂就只有35个人。至于不愿回来继续上班的,闫伟农和清音商量后,也按照事先说好的,把拖欠的三个月工资补给他们,他们则去劳动局做失业登记。

当然,工资标准不可能是全额,停产那三个月都只发30%工资,他们也无话可说。

至于愿意回来的工人,除了这三个月工资之外,从回来这一天开始算全额工资,一切照旧。

甚至——“啥,还有奖金?”

“刘会计你没说错,咱们还能有奖金?”

刘会计也拿不准,新老板是第一次见面,她只知道是个年纪很轻的女同志,说话到底算不算数她也不知道啊。

“清老板说了,只要咱们能把库房积压的药品卖出去,就有6%的提成。”

“卖一百块的药能奖励6块钱,真有这么好的事儿?”员工小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以前在车间,可没听说销售科的有奖金啊,还是这么高!

“是真的。”一把苍老但有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大家回头,自动让出一条路来:“闫厂长。”

“大家要相信,咱们的厂子不会倒,只要心往一处想,力往一处使,咱们一定能活过来!”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

沉默,是今天的和善堂。

闫伟农也不气馁,就像小清说的,要让大家有信心,信心可不是靠嘴说出来的。

“首先,我先向大家报告一个好消息,咱们厂去年积压的最后一批紫雪丹,已经全部按照市价卖给医院了,而且供不应求,没买到药的医院还向我们厂下了第一批订单,足足500元的订单啊同志们。”

工人们一愣,“是以前会议室那些箱子里的紫雪丹?”

“对,就是那些被大家踩着拆灯泡的纸箱子。”

大家有点不好意思,当时要不到工资,有的工人比较激愤,就把办公区能用的东西都拆走带回家了。

不过,也幸好,生产车间的东西,大家都默契的没去破坏,这是最后的底线和希望。

“过去的事咱不提了,翻篇了,只要能回来的,都是信任我闫伟农的,我今天把话撂这儿,每卖一盒药都是6%的提成,承诺从现在开始生效。”

有人蠢蠢欲动,厂长的信誉总不能骗大家。

“但拿药都要给押金吧,拿多少压多少,咱们手里也没那么多钱啊。”

“是啊,我闺女还等着交学费,我可没钱交押金。”

闫伟农环视一圈,这些工人每一个他都能叫出名字,每一个都是他亲自上门找回来的:“不用给本钱,不用押金,大家每一个人的工龄,就是最好的信用。”

沉默。

“能站在这里的你们每一个人,我知道你们名字,知道你们哪一年进厂,知道你们家住哪里,更加相信你们把青春奉献给了和善堂,和善堂绝不会亏待大家。”

沉默,片刻之后也不知道是谁带头,空旷的厂里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还愣着干嘛,赶紧去领药啊,每个人限领一种,不管多少。”领的种类太多,万一弄混记错也是个隐患。

本来还呆愣着的工人们,立马轰隆隆直奔库房。

会计和保安负责登记,谁领了什么药,品名、规格、数量、日期,登记得一清二楚,当然前提是要把已经过期的先挑出去。

幸好这些药都是几个月前才生产的,一款过期的都没有,30个人,正好把所有库存药物认领完,每人一种,有多有少,多的有好几箱,足足几百盒,少的也有八.九十盒。

大家打量彼此认领到的,“嘿老刘你够贼的啊,专门领六味地黄丸,这可是咱们厂以前卖得最好的产品。”

“你不也一样,你领的人参鹿茸丸里头都是些名贵药材,一盒就多贵啊,你眼睛够尖的,啊。”

“谁让你不跑快点,我相信厂长不会害咱们,肯定冲在第一个嘛。”

“得了吧,你们领的都没小李的好,别看小李的是养胃丸,以前销量也不高,单价也不算贵,但人家数量多,足足有好几百盒呢!”

“嚯!”

“小李你可真够贼的啊!”谁不知道这总价越高,提成也越多啊。

小李涨红了脸,但他不说话,心里隐隐有点愧疚。他工龄其实不长,才进厂五年呢,但他却是和善堂的老职工子弟,因为他父亲老李是厂里制丸老师傅,本来还不到退休年龄,是当年他自己不想下乡,所以父亲才把工作让给他的。

本来经年的制丸老师傅就不好找,这可是技术活。药丸需要一模一样大小,必须完整、无裂缝,对水分要求也很高,水分含量太高容易变质,太低则难以崩解,还得要求崩解时限,粘合剂的多少、干燥时间……每一种不同功效的丸药,各种参数都不一样,不是经年老师傅,还真把握不好。

当年厂里不同意父亲让出工作,是父亲腆着脸上门给厂长下跪,说自己唯一的儿子不能去下乡,老伴儿身体不好缺人照顾云云……

刚才老厂长的眼神只在他脸上停留一下,他就觉得脸红。

当初要死要活想方设法都要进厂的是他,现在厂子复工了不想来的也是他,父亲说了,他要是不回来,他就一头撞死在厂门口。

因为他的老脸丢不起。

当年欠厂长的情,他现在必须来还。

“话说这么多药,你能卖得出去吗?可别砸手里,咱们这儿登记过的,一个月卖不完就得全退回来。”保安说。

“刘叔您可别看不起人,我虽然是生产车间的,但好歹也在销售科待过几天,这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

“哟,咱们可都看着呢。”

“就是,你爹老李师傅咱们没谁不佩服,但你小李嘛……”

小李被激将得脸更红了,捏着拳头说:“你们就等着吧,卖不完我就不姓李!”

大家或是鼓励,或是嘲笑,带着各自的药回家想销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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