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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音想了想,领导明说只要她一个人去,她还是不带人了,出门对着门口眼巴巴的四个小徒弟,“我出去一趟,去挂号处把我的号停一下。”

带上出诊箱,清音叫来小张哥,现在已经是快五十岁的老张哥了,“去三号大院。”

张哥从后视镜看她一眼,有点好奇,张了张嘴,但三号院的事,说不定是什么事呢,什么都没说,“好嘞!”

一路上,清音都在猜,到底是什么人,生了什么病,怎么忽然这么神秘的叫她去,要知道平时的领导干部生病了基本都住西山疗养院,那边叫她会诊的话,都是姜院长打电话过来,打的也是平时联络常用的白色电话机。

今天的红色电话机,她实在是猜不透。

张哥的开车技术非常娴熟,二十分钟准时到达三号大院门口,不过警卫员并未放行,清音都不知道到底是去三号大院的哪个院子,哪位领导家,刚才电话里也没说清楚,正为难的时候,岗亭的电话响起来,另一位负责接打电话的警卫员接起来,说了几句,就冲门口的同事打了个手势。

然后,清音他们的车子在被里里外外检查了两遍之后,才终于被放行。

“一号楼。”

清音点点头,把车窗摇上去,然后透过玻璃观察院子里的情形。

这是一座很大、很规整、也很漂亮的院子,里面的建筑全是中式独栋,没有路牌标识,花园里也见不到几个人,想找人问问路都没办法。好在张哥当了这么多年司机,职业感觉不差,也没走岔路,车子很快就稳稳的停在一号楼门口。

王秘书已经等候在门口,清音刚下车,他就迎上来,“清院长辛苦了。”

“王秘书客气,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情况?”跟大领导她不好直接问,但王秘书这种比较外围边缘的工作人员,她问一下也没什么。

果然,王秘书拉了她一下,先将人带到房子左侧的墙角处,才兴奋而小声地说:“今天这位是大大大人物。”

这个形容……清音面无表情。

她对病人身份并不是很好奇,除非是他的职业和工作经历对疾病有影响的时候,不然不会特意询问别人是干嘛的,在什么单位。

“冯老首长你听说过没?”

清音摇头。

王秘书见她居然如此“冥顽不灵”,恨铁不成钢的跺脚,“就是当年参加指挥过很多重大战役的冯老首长啊,咱们石兰省走出去的最大的一位……”

清音想了想,想到好像是在中央开什么会的报纸还是电视上看见过,但她两辈子都是理科生,对这些还真不是很了解,打断他的科普:“冯老首长怎么了?”

王秘书叹口气,“也是咱们石兰省的运气不好啊。”

原来,冯老首长自从退休后一直在京市,儿女子孙也都在京市工作,而他作为曾经从石兰省走出去的老石兰人,石兰这边的领导都很想请他回来老家走走看看,一方面联络一下感情,万一以后有什么也能靠着两分“老乡情”说上话,另一方面老人家要是看见石兰的新面貌,心里一高兴,说不定就给带来点什么大项目,大工程之类的,那不就是发展?

像这几年斯考特带来的几个大项目,让石兰省在全国都好生露了几回脸,上上下下都高兴不是?

“省里出了很大力气才把冯老请回来,就当是回娘家探探亲,谁知道这才回来半个月,人就病倒了,你说这咋办?”

清音点点头,确实难办,关键是——“老首长生的什么病?”

“大概是肠胃病吧,吃啥吐啥,关键这吃出来的毛病还是张书记提的建议。”

原来,当时为了怎么接待老首长这件事,很多人煞费苦心,有的说他在京市生活了这么多年,口味应该随了那边,要从京市请国宴大师过来;有的说以前曾听人说过他嗜好重口麻辣,要请个川菜大师;也有的说他夫人是江南人士,一起生活这么多年口味应该随了夫人,要请江南的师傅……最终还是张泰勤提出来,既然是回老家看看,那就给老首长吃家乡味道吧。

还不能是石兰宾馆里那些大鱼大肉,而应该是冯家所在乡村吃的各种粗粮小食,这才是童年的味道。

上面一听是个道理,立马就去执行,结果老首长才吃第一顿就开始反胃不适,吃了一个星期,这就吐了一个星期,到今天已经滴米未进,入水即吐。

清音叹口气,这种情况肯定首先排除是不是食物不洁,或者过敏。

“咱们已经排查过,食材卫生且是当天最新鲜的,制作过程也没问题,东西也是老首长以前吃过的,咨询过生活秘书老人家不会过敏才摆上桌。”

“有没有胃肠道症状,例如腹痛腹泻?”

“没有。”王秘书顿了顿,瞅着没人注意这边,小声补充道,“大小便都化验过,没有细菌病毒啥的,我也说不来专业术语,反正就是很正常的意思。”

“有没有便血或者尿血?”

“没有。”

“那恶心、反酸、腹痛、腹胀呢?”

“也没有。”

那应该就不是胃肠道疾病,清音心里有了这个判断,很快有人出来请她进去,王秘书自然是还不够资格进去的,依然在门口站着,随时等候差遣的样子。

进屋之后,清音目不斜视,一直跟着指引之人来到一间小屋子里,对方请她放下出诊箱,抬起手,这是进行最后一道安全检查,清音照做,一句话没说。

一是紧张,她给人看了这么多年病,第一次遇到这么复杂的流程,但又复杂得情有可原;二是她的脑子正在高速运转,老人家到底是什么病,根本无暇他顾。

其实,能诊断出明确的疾病之后,治疗就相对能容易些,无论中医西医都有一套标准流程,甚至可以对着教科书来,可问题是只有一个呕吐的症状……那还真不好办。

呕吐,就跟发烧、头痛一样,是非常常见的,无数种疾病都会出现的不具有特异性的症状,她怎么看?

想着,很快检查完,清音拎起出诊箱,跟着工作人员来到二楼,见到了刚刚打电话给自己的领导,对方冲她点点头。他身边则是跟他差不多级别的领导,清音都有印象,平时开会会遇见,偶尔也帮他们及家属看过病,倒是张泰勤不在,不过想来也是,张泰勤现在直接负责整个南市区的经济开发工作,是整个书城市乃至石兰省经济发展的火车头,忙得都快冒烟儿了。

清音的视线在一群人里打量,除了几位穿干部装的领导,其他几位都是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手套的专业医护人员,而且看工作服都是从省医院和西山疗养院抽调来的专家,好几位还是熟脸,而有几位站在最前面,隐隐有众星拱月之势的,则是一口京腔。

这个时候,就是再熟悉的关系,也没人有心思打招呼。

清音在最后,看不见前面的情况,只能听着站在中间的省医院消化内科主任,正在向大家详细解释病情:“病人间断性呕吐四月,加重一周,今会诊见重度消瘦,入水即吐,呕吐物多为食物、水……”

清音静静地听着,果然王秘书也说不清楚,老人家的病其实是在京市就发过,都四个月了,只是以前是间断性的,偶尔发作,没有这一个星期以来严重。而且能达到“重度消瘦”的程度,应该是严重的营养不良了,清音第一反应是消化系统的恶病质。

不过,听各项检查结果又不是,各种腔内镜及活检都排除了,不然也不可能让这么多专家都束手无策了。

再往下听,呕吐的内容物和伴随症状也没什么特殊的,就单纯是一个呕吐,吃什么进去,吐什么出来。

他的胃,仿佛被装了一个机关,吃进去的东西触发到机关,东西就自然而然吐出来。

好吧,这种看似越简单的疾病,其实才是最棘手的。这不,主任介绍完病情,又加了几句治疗过程:“目前西药中药都试过,无一不是入口即吐,输液也吐,输液量越大,吐得越多。”

从愁眉不展的众人脸上,清音知道,自己不用问用过些什么药了,西药能用的止呕药都已经用了,最后诊断为神经性呕吐。

清音重点是想看看别的中医怎么诊断的,在中医基础理论中,呕吐的基本病机是胃气上逆,基本治疗原则也是和胃降逆,以一个“降”字为准。

果然,跟她预料的差不多,等病案资料传阅到她手里的时候,她发现能用的方法省中医院和市中医院的老专家都已经试过了,就连号称擅长治脾胃病的专家也是用的和胃降逆止呕法。

可惜,连汤药都喝不进去,一喝进去就全吐出来,就是灵丹妙药也不可能在喉咙过一圈就起作用吧?

很快,大家看完病历,开始在一位秘书样的中年人组织下,进行会诊。

“各位专家也看完病历了,今天的治疗思路是……”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敢当出头鸟,倒是有几位老熟人的目光看向清音。

那位秘书循着视线看过来,“这位是……”

清音虽然极力收敛,但她现在的气场和年龄在这里摆着,倒是不会再被人误认为是小护士了,但要说专家吧,年纪似乎又年轻了点。

“这位就是我跟您说的,我们书钢医院的清音清院长,祖传中医,擅长治疗各类疑难杂症。”

秘书点点头,客气道:“有劳清院长。”

众人见清音出头,立马散成两边,围观起来。一边是石兰本土专家,他们现在对清音已经是心服口服,毕竟这么多年她治愈了那么多棘手病例,且从不在外头传播是非,也不讲中西医对立不利于团结的话,无论是中医,还是西医,都还是很喜欢这个年轻有为的清院长。

在现在的医疗行业,靠的是以技术服人,而不是外貌家世年纪之类的虚头巴脑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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