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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九王爷!”

二楼的几位重臣包括国师,不用起身,但大殿的人,连阙金宝都站起来了,阙清月抚开衣摆,跟着众人一般举起手中的酒杯。

元樱不但举杯,还举了三次,喝了三杯。

别说,这酒,清甜可口,大概怕朝中大臣真喝醉了出洋相,大殿的酒多是清酒,甜酒,度数不高,主要维持个社交用的。

之后,皇帝拿起筷子,百官亦拿起筷子,他们可是下午天还亮着就过来了,皇上宴请百官,无论宫里还是百官,都很麻烦,每次忙到天黑才能开宴。

这一顿饭下来,靡费的人力,物力,财力,难以计算,殿楼排场,穷极奢丽,好在一年只有两三次罢了。

所以,这次九皇子回归,皇上竟开了宴席,可见对九皇子的重视。

此刻彩灯明烛,觥筹交错,歌舞乐起,宫女更是穿梭在百官中,如流水一样,来又去,去了又来,不断地上着前菜,中菜,后菜。

阙清月看着面前的点心,她捏着袖子,拿起筷子,挟起一小块酥蜜,这酥蜜用得野蜂蜜、浓稠的糖浆、新鲜的奶油与芝麻做成的,松脆爽口,但会掉渣子,她担心衣服脏了,轻咬一小口就放下了。

倒是将另一盘没动过的水晶龙凤糕,拢起袖子端给一旁吃得嘴巴流油的元樱,她知道宫宴食物种类虽多,但量小,一碟三两口罢了,元樱不够吃。

“嘿嘿祖宗。”元樱接了过来,一口炫进去两块水晶龙凤糕,这东西是用当年新产的糯米几道工序做成,切好后,像一块块长条水晶一般,其实是黏的。

“你慢点吃,若是噎到了,你是想吐在宫里大殿的地上吗?”阙清月瞥了她一眼,提醒她。

谁知一语中地,话还未落,元樱:“呕……”

阙清月:……

她伸手急忙拍着她后背。

……

皇太子聂荣,被人扶着站起来,端起酒杯,开口道:“儿臣,也想敬父皇……”

话还未说完,就见文婴帝一挥手:“你身子骨不好,不易饮酒,坐下吧。”

太子聂荣愣在原地,最后慢慢坐下,其它几位皇子神情各有不同,但都已知道了,太子如今在父皇心中的位置,这太子之位,恐怕不保了啊。

七皇子望着桌子嘴角带了三分嘲弄,八皇子聂明,则理了理领子,五皇子面带微笑,仿若未觉般望向下面的文武百官。

而九皇子,同样望向下方,他在找人,找到后,多看了一会,才收回视线。

这样的宴会,通常只有皇帝不在的时候,众臣才能吃得高兴,聊得开心,彻底放松,喝得尽兴,文婴帝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深知这一点,于是稍坐片刻。

目光在楼下大殿文武百官带来的年轻人里面转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下方大殿一位貌美出众的女子身上,然后问身旁的大太监:“那位女子,是何人?”

那大太监看了一眼,弯腰低声回道:“回圣上,是阙氏的那位转世祖。”

“哦,是她?”文婴帝盯着看了一会儿,这才起身离去。

今日家宴未安排任何宫妃前来坐陪,主要是九皇子母妃早已不在,文婴帝年纪已大,皇后三年前薨逝,宫内已三年未进新人,那几个嫔妃他都不想带出来。

坐在下方的七皇子,见父皇走了,这才拿着筷子,挟了口碟子里鹿舌拌,放入口中,然后侧身对旁边的八弟聂明,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道:“老八啊,你瞧瞧,自从咱这九弟回来了,这父皇啊,一颗心偏到胳肢窝去了,大哥敬酒,他连看都未看一眼……”

东方青枫目光不屑,抬眼看他:“七哥,你这话我就不懂了,大哥敬父皇酒,你扯上我干什么?至于偏心……”

他摇了摇头,拿起那杯酒,看着酒杯道:“我在外面九年,你陪在父皇身边九年,日日陪伴,父皇就算偏心,也是偏心你啊,毕竟寿诞上,七哥你可是力压众兄弟,送了父皇一份大礼,大聂江山图!真是豪横,弟弟这么多年的身家,都不够买那江山一角,真想瞧一瞧啊,七哥你这胸怀大志的江山图,是个什么样子?”

这野心,也真够大的!

聂昶:……

这老九,话噎嗓子本事见长了?他什么时候这么能说了。

“九弟,不是我说你,我记得父皇寿诞,你可什么都没送啊,这孝敬父皇,可不能只在嘴上。”就差没说他不孝了

东方青枫喝了口清酒:“七哥,你说的是,我的确不像七哥你,对父皇的孝敬,从不在嘴上,藏在心里,胸怀大志,所以才送得起那大聂江山啊……”

聂昶有点恼,有完没完了。

“哎哎七哥,喝酒吃菜,都是兄弟,九弟他初回宫,很多事情,不懂呢。”说话的是八皇子聂明,他只比东方青枫大四岁,听说去年喜得嫡子,现在正是春风得意时。

五皇子也打圆场道:“你们俩个见面就吵嘴,吵归吵,可别殃及大哥,大哥可什么都没说啊。”

皇太子聂荣一脸病荣,他是几位皇子里,年纪最大的,近五十了,五皇子今年三十五,七皇子聂昶三十,八皇子聂明二十五。

哪一个都比他年轻,他低咳了声:“咳,无事,是我这大哥没做好,咳咳,你看我这病,养了三个月也没好利索。”说罢他起身,身边的待从扶着他:“我就不在这里影响几位皇弟的雅兴,孤先回府了,你们欢畅,畅饮。”说完就在侍从陪伴下,离去。

望着太子背景,七皇子呵了一声,也放下筷子,父皇走了,太子也走了,这宴还有什么意思,他也起身道:“那本尊,也回府了,各位皇弟,请便。”说着转身,路过五皇子时,还拍了拍五皇子肩膀:“哦,忘记五哥是除了太子,我们几人里,年纪最大的,抱歉啊五哥,呵呵。”说完带着侍卫扬长而去。

五皇子一愣,望着七弟的背影:“这个七弟,真是越加嚣张了。”五皇子放下酒杯,气得弹了弹肩膀,随后也站起身:“见到熟人,我去闲话一番,皇弟们,请便。”说着五皇子转身走了。

东方青枫目送五皇子下楼,直接去了文臣百官处。

他抬眼看向对面八皇子,八皇子也看着他,冲他露出虎牙,他道:“九弟,你现在与小时不同了,我记得你小时,可最喜欢找我玩了……”

“九弟,我敬你,欢迎回宫。”

东方青枫也举起杯子,对着这位年少时,年纪相仿,也最喜爱的兄长回以一笑,道:“多谢八哥。”

皇上走后,国师阙天佑自楼上下来,先向熟悉的族人走来,阙金宝与阙清月立即起身,让开座位,扶他在中间坐下后。

阙金宝胖胖的身子,挤过来道:“姑姥爷啊,金宝可想死你了……”

旁边的阙清月,嘴角一抽,看向阙金宝。

阙天佑摸着雪白胡须笑呵呵道:“你啊不是小孩子了呀,现在是一族之长,拿出点威严来,莫叫白衣看了笑话,”

“是是是,姑姥爷说的是。”阙族人之间的辈份复杂得很,叫法多样,好在阙清月辈份最高,从来只有别人叫她,她没有这个烦恼。

她在边上拢过衣袖,端起桌面的杯盏,喝了一小口,然后听他们二人说话。

“姑姥爷,你为什么让九皇子护送……”当初护送阙清月,未必只有九皇子一个选择,还有其它镇守史,其它正道人士,但现在选了九皇子,等于他们阙氏在朝中站位了,默认是九皇子的人,按说,以往国师可从来不敢轻易站位,因为这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阙金宝很不解,低声问道。

阙天佑道:“你以为此事,是我的主意?”他摇了摇头,指了指天。

“是皇上他……”

阙天佑道:“皇上一心要九王爷回来,但九王爷多年不归,若要他回京,就得找个由头,这个由头,皇上的意思由我来。”

阙清月捏着袖子挟了块贵妃红,放到旁边元樱的盘子里,见元樱只埋头吃着。

“你慢点。”她道,别又吐地上了。

“怪不得,原来是皇上。”阙金宝道。

“为此事,我登过摘星楼,占了半年日月星象,为我们阙氏演算数次,但你也知,所有的玄术,不过是一种能窥探一两分未来因果的技艺,高深者也不过五六分把握,无论多少遍推演,仍存在变数,无人能百分百地预测未来,当然,除了我们的小白衣……”

说着,阙天佑看向阙清月,阙清月见国师看向自己,她笑了下。

她很少会去算一件事,一个人,因为她一算,这件事,这个人的结局就定了,她若不算,事情就还有变数,充满着希望。

“这九皇子,确实对我们阙氏有利,我才答应皇上,让他护送白衣回京。”阙天佑摸着胡须道:“至少,站他,我们阙氏不会有灭顶之灾,反而勃勃生机,这生机与九皇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与白衣……”他望向身边的白衣,白衣正在与旁边的元樱说话。

“与白衣怎样啊,姑姥爷。”

“与白衣,亦是啊。”阙天佑低声道:“祖宗能第二次转世在阙氏,必有因。”

“是什么因?”

“祖宗降生,恐怕是为保我们这阙氏千年基业而来,不让这一代阙门毁于一旦。”

从来就没有无缘无故的转生,祖宗转生,族内必有大事发生。

国师只坐了一会儿,很快有人前来敬酒,他起身离去。

阙金宝也起身,与周围几位四品官员寒暄。

位置上只剩阙清月与吃东西的元樱。

元樱吃完了她那桌,也只吃了个半饱,但她很满足,原来这就是御宴啊!真好吃,没见过世面的元樱舔舔嘴。

阙清月不好将自己桌的吃食都给她拿过去,便将桌上通花软牛肠,给她端过去,据说是羊羔大骨的鲜嫩骨髓,拌入其他辅料,塞进牛肠里烹熟,吃起来口感筋道,满口浓香,她见元樱挺爱吃。

元樱欣喜地接过来,若鹿三七在此,肯定会说,白衣,你也太惯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