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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襄率众攻打洛阳的第二日,周成坐在房中,听镇守洛阳城四方的兵士禀报军情。忽而跑进一名小将抱拳道:“禀大人,门外有人求见!”

洛阳四面被姚襄率众围住,从昨夜到现下攻城数次,前秦援军未到,洛阳危困。周成正急在头上,听到这话,皱眉招手道:“没空!”说完,正准备与诸将议论事,见那小将面露难色并不退下,周成不悦道:“还有何事?”

小将答:“将军,那人……是洛阳城前城主鱼海……”

周成闻言,只觉得“鱼海”这名字十分熟悉,却又想不起这系何方神圣。一旁的将士听见周成沉吟“城主”二字,便在一旁提醒道:“将军,鱼海是先帝派驻镇守洛阳城的一位大臣。”

周成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低声道:“就是那个诈称女儿已死最后被发现了的鱼海?”众人闻言,面面相觑。只听周成问道:“他早已被秦帝削职,此时来找我做甚?”

一旁的小将听不过去,低声提醒道:“此人曾是先帝身边的谋士……”

先帝?谋士?

念及此,想到鱼海或许有办法帮自己守住洛阳城,周成于是向在庭前待命的小将道:“去请他进来!”小将闻言,奉命退了出去。

城楼下,鱼海裹着旧袍立在风中,早已不似当年梅骨蝶心的模样。

自江氏离世,鱼海便被削职,终身不得入仕,又兼之让鱼荞代替鱼歌入宫,作为交换,接回早已神志不清的萧姨娘养在府中……一切巨变,鱼海早已觉得力不从心,于是早早遣散家奴。洛阳城偌大的鱼府里,只剩下鱼家父子,萧姨娘和几个老奴。

直到听到姚襄率众围攻洛阳城的消息,斟酌再三,鱼海才避开众人亲自到城楼下求见周成。那守城的小将认识他,答应一定为他办成此事,他才放下心来。只是距那小将入内禀报到现在已过去了约莫半个时辰,鱼海不由得有些不安。毕竟周成其人为人诡谲,反复无常,确实算不得什么好人。

正想着,之前入内禀报的小将快步走近,向他道:“鱼公,将军有请!”

鱼海向那小将抱拳道:“有劳了!”

那小将才领着鱼海疾步登上城楼,只见周成亲自带着一群谋士打扮的人迎了出来,向鱼海道:“鱼公不嫌周某人愚钝,肯来助周某一臂之力守住洛阳城,实乃洛阳百姓之福!”

鱼海向他道:“将军谦虚了。”说完,一众人走进屋中,开始布阵。鱼海在枋头曾与姚襄交过手,加之住在洛阳城多年,在分析完敌我之间优劣之后,周成瞬间将鱼海奉为上宾。

长安去往洛阳的路上,大军扎营,灯火照亮一隅。梁平老拍着小毛驴回到军营时,已是日暮黄昏。让小兵把毛驴牵下去后,梁平老越往里走,越觉得气氛不对。走到苻坚营中时,苻坚正在换药。梁平老坐在营中喝着茶,在军医退下后,梁平老一拍大腿,大声道:“我就说什么不对!洛阳危困,本该日夜兼程赶往洛阳,现在却在这里扎营……”说着说着声音小了下来,问道:“广平王到底在想些什么?”

苻坚不答,坐下问:“吕公呢?”

梁平老听见问,喝了一大口茶,继而说道:“去华山找美人儿去了!”斜眼望见苻坚并不信,梁平老于是放下茶杯,正色道:“他让我告诉你,他到华山请王猛出山。”

“王猛?”苻坚沉吟道。

“哎呀!就是之前扪虱而谈的那位贤士!”梁平老边拍着大腿边解释道,“桓温已然兵据黄河以南,意欲北进,总不能让他先请到王猛不是?”

苻坚心底自然知道梁平老所言属实,只是王猛是否如传言中那样有力挽狂澜匡扶社稷的能耐?他不得知。并且,如今秦帝暴虐,加之士人清高,王猛未必愿意随吕婆楼出山。

梁平老见苻坚不言语,知道苻坚有自己的思量,于是起身告辞。

华山上的茅庐隐在一阵松涛之中,小院临崖,悬崖上风声阵阵,风中有清晰可闻的铮铮琴声。吕婆楼牵着马抬头望,只见临崖的巨石上,有一位道骨仙风的男子正在抚琴。吕婆楼心知这就是他要找的人,便牵着马攀援着小径一路往上走去。

“先生!”一个书童打扮的少年走到王猛身边,恭敬地把一个锦囊递给了王猛。王猛息了琴声,解开锦囊,恍惚想起来者系谁,又不敢确定,于是颔首道:“去请他进来。”

书童会意,出门将吕婆楼请进小庐来。王猛看见来人,才忽然想起了多年前他尚还是街市上卖畚箕的少年郎,但因为手艺不精,走街串市数日一无所获。而家中,是等着他抓药回去治病的母亲。母亲重病一日胜过一日,眼看再没有换得毫厘母亲就要重病不治……

还是少年的他数次走过药铺和医馆,心底泛起歹意,心说再不能换得银钱抓药,他就要闯进药铺去胁迫大夫回家为母亲看病。

而他心底明白这样做不对,挣扎许久,徘徊许久,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说服着自己等一等,再等一等,一定能够换得银钱为母亲治病……却总不能如意,最终心底难受得蹲在一家府邸后街的小门边哭出声来。

等他歇了声气,抬起头来,只看到一个四五岁的小娃娃正蹲在一旁看着他。

两人四目相对,小娃娃问:“你怎么哭了?”

他并未搭话,站起身挑起畚箕就走。尚未走出巷子,只见一位坐在街边抠脚的鹤发老者抬起头问他:“少年郎,你身上的畚箕怎么卖?”

当时他已走了出去,听见这话,回过头来看着那老者,结巴地问:“你……要买我的畚箕?”

老者说:“当然买,你身上的畚箕怎么卖?我给你十倍的价钱全卖给我,怎么样?”

他放下肩上的畚箕,心知有些纳闷,为何这老者会愿意买自己的东西,莫非有诈?但这是他唯一能将肩上之物换得银钱的机会,于是咬牙道:“好!”

老者见他痛快,于是站起身来,拍手道:“痛快!只是我身上没带钱,你需得随我回去取去!”

他答道:“我随你回去取。”于是挑着畚箕,随着老者一路走了出去。

而他不知,他走后不久,那小娃娃看着他背影,抬起头对门边的中年人说:“吕先生,那人为何要哭啊?”

那位吕先生答:“许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那小娃娃道:“是不是帮他解了难处他就不哭了?”

那位吕先生答:“或许吧。”

那小娃娃拉着吕先生小指一路往少年离开的方向走去,边走边说:“云妹妹见不到她父亲也整日哭呢,母亲说,不能见到父亲是云妹妹的难处,只要解开难处,云妹妹就不哭了,只是我不知道该到什么地方去找回舅舅……”

小娃娃和那位吕先生并没有找到挑着畚箕离开的少年,只是一路打听到了那少年的住处。吕先生知情后为他重病的母亲请了大夫,还施舍了许多银钱方才离去。

等他跟回到家中,见到母亲,母亲把打听到的恩人的消息告诉了他,只当是在西平郡公府上做谋事的吕先生帮了他们。

时隔多年,直到当年奉师命去给师兄送东西,才遇到了来为西平郡公请师兄入府教习的恩人。当年一别,他将随身的玉佩送给恩人,并许下诺言:“有生之年,若先生有我王猛帮得上的地方,必定殚精竭虑,在所不辞!”

王猛看着眼前人,与当年在师兄处见到的恩人长相十分相像。想起当年母亲说恩人身边带了个孩子,并称那孩子为“郎主”,那个被称为“郎主”的孩子才是自己真正的恩人,眼前人或许便是他派来的。思及此,王猛于是请吕婆楼进屋。

两人对坐,吕婆楼道明来意:“秦主罔顾民生,积怨久已,我此次前来,实是来请先生出山,匡扶乱世!”

王猛闻罢抚须道:“吕公身仕前秦,而秦主暴虐戕害百姓,王某就算出山,也未必能在如此****之下有所作为。”

两人相对无言,王猛忽然问道:“自古良禽择佳木而栖,不知吕公在何人身边谋事?”一来探听自己出山为何人效力,二来打听当年救了母亲性命的人究竟是何人。

吕婆楼沉吟道:“不知先生可听说过‘草付应为王’?”

王猛轻声道:“苻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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