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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尔江南区,德亚高中

德亚高中是由SK财团扶持的私立贵族高中,多为财阀后代和精英子女就读,位于江南区市中心,占地面积极大,寸土寸金,欧式建筑,红砖青藤,承载着厚重的历史神圣气息。

青砖石铺就的正中央是被粉色山枝花簇拥着的欧式三层喷泉,水流四散开来形成一层薄薄的水膜,静谧深邃。

教学楼四层,3-1班

实木浮雕花窗框上挂着白色薄纱,阳光隐隐约约透进来,光与影重叠映出教室内的斑驳人影。

上课铃已经响过一遍,可教室里依旧嘈杂喧闹,做什么的都有,有在看书的,有在打闹的,有在霸凌的,和正在被霸凌的。

教室后排,一个长相艳丽的女生正居高临下地捏着另一个女孩的下巴,笑盈盈端详着,尖利指甲快要掐进对方的肉里,划出明显红痕。

她眼尾上翘勾勒出肤浅恶意,满是嘲讽的开口:“尹冬,为什么不化妆呢?就算再怎么落魄,该有的体面也应该维持一下吧。”

话音落下,她像是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松开女孩下巴,轻轻捂住嘴,无辜地瞪大了眼睛,故作惊讶地说:“对不起啊,尹冬,我忘了,你父亲因为金融犯罪被批捕起诉了,应该没什么心情化妆,也没钱买昂贵的化妆品,是吧?”

说完,她又瞬间变了脸,神情刻薄。

“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有多穷酸,真是让人倒胃口。”

女生身边的同伴跟着附和:“因为她父亲,多少人倾家荡产跟着吃苦受罪啊,像她这种人,余生都应该活在忏悔之中,怎么敢光鲜亮丽的出现在人前。”

另一个女生埋怨:“就是,别的不说,看到她现在这副模样我就觉得反胃恶心,当初我就讨厌她,许景,要不是你看她可怜,接纳她进入我们的圈子,我怎么可能会和这种人有交集。”

赤.裸的恶意扑面而来,敬爱的父亲被她们肆意诋毁,这让尹冬一腔愤恨腾然而起,可这一个月里被霸凌带来深入骨髓的恐惧幻化成精神枷锁禁锢着她,让她连反抗都很难做到,只敢红着眼眶,恶狠狠瞪着为首的女生许景。

同伴的抱怨戳中了许景痛处,但她并未显露出来,而是把更深的积怨清算到了尹冬身上,她看着尹冬凶狠,愤恨,像是想要把她撕碎了,拆骨入腹的眼神,觉得被冒犯,勾唇露出古怪的笑,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阴阴沉沉的,侧身和同伴调笑:“你们看到她的眼神了吗?我好害怕啊,像是要杀了我似的。”

许景凑近尹冬,声音很轻很冷:“怎么,想杀了我,就像你转学之前对那个孩子做的那样。”

“诈骗犯的女儿是杀人犯,你们家还真是高尚啊。”

尹冬一直红着眼眶,屈辱地保持沉默,可听到许景这样说,情绪却突然激动起来,一字一句地反驳:“我没有杀人,是她自己跳下去的,不关我的事。”

“我没有杀人!我没有!”

许景嗤笑一声:“还不承认吗?就是因为被你长期霸凌,那孩子才会被逼的跳楼了,你就是杀人犯啊,尹冬。”

尹冬刚才还言辞凿凿地反驳,闻言,整个人却突然沉寂下来,微微扬起头,直视许景的眼睛,缓缓开口:“那你呢?你现在的行为和曾经的我没有任何区别,如果我死了,你就是杀人犯,许景,你会变成今天的我!”

确实,她们的生长背景相同,是同一类人,尹冬最知道如何激怒许景,诚然,许景也确实被她激怒,极力克制维持着体面驳斥:“不一样的,尹冬,你犯了错,理所应当要接受惩罚,我只是替那死去的可怜孩子惩罚你罢了,你现在接受的这一切是在赎罪。”

尹冬冷笑了一声,嘲讽意味十足,像是在笑许景自欺欺人,这让许景忍无可忍,她直起身子,双臂交叠在胸前,脸色极为难看,声音溢满恶意:“这么苍白的脸应该添点颜色才漂亮。”

“把她化妆包翻出来。”

许景的同伴一把将尹冬推开,拿起她的包,打开拉链,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倒在地上,大部分是书,没什么化妆品,只有一管口红,和一盒补妆用的气垫。

和许景说的不同,尹冬用的并不是什么廉价的化妆品,相反,很昂贵,甚至和许景用的是同款。

还是她们曾经是好朋友的时候一起买的,那个时候两人关系好,什么东西都爱用一样的,可现在许景看见尹冬和她用一样的东西却只觉得晦气和耻辱。

同伴蹲下身捡起那管口红递到许景手里,她按了一下口红顶部的浮雕玫瑰花,口红弹了出来,是极其艳丽的红色,像殷红的血,许景缓缓把口红膏体旋出来,笑着凑近尹冬。

尹冬想反抗,站起来就要跑,许景身边的同伴一把抓住她胳膊,将她按回座位,用力箍住她肩膀,让她动弹不得。

许景长相艳丽,笑起来更漂亮,只是让人不寒而栗,她一只手紧紧捏住尹冬的下巴,另一只手拿着口红膏体,在她苍白的脸颊上写下了杀人者三个字,又在她额头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尹冬这幅屈辱又可怜的模样,惹来许景同伴的讥笑:“现在漂亮多了。”

“是啊。”

“要把身份写在脸上,这样大家才能远离你啊,要不然像我们这样被欺骗着和杀人者做了一个月的好朋友,该有多可怜啊。”

许景收起口红,拍了拍尹冬的脸颊:“真漂亮,这么好看的模样,当然要拍照留念了。”

她说完不急不缓地从包臀裙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拍摄键,对准尹冬的脸。

尹冬哭着挣扎扭头,想避开镜头,可许景的帮凶却用蛮力钳制住她,逼迫她扬起脸。

许景看着镜头里尹冬这副凄惨的模样,不禁露出笑意,欣慰的感叹:“被你逼死的那孩子在天国看见你现在这副模样应该也会觉得很欣慰吧,我还真是正义啊。”

这样的霸凌在德亚高屡见不鲜,甚至如同呼吸一样正常,财阀后代对财阀后代的孤立,财阀后代对社会关怀对象学生的霸凌,社会关怀对象和社会关怀对象之间的鄙视链。

在这里以阶级划分圈层,优秀的人很多,但大多冷漠,漠视规则,怜悯心少的可怜。

教室内也一样,学生们对后排发生的霸凌事件视若无睹,忙着自己的事情,而这些人当中,坐在中间排的徐善更为安静平和,她穿着德亚高的春夏制服,白色微透的短袖,藏青色包臀裙,领口系着同色系的领结,黑色长卷发,空气刘海儿,皮肤白皙通透,像精心娇养在昂贵玻璃花瓶里吸饱了水的白山茶,楚楚可怜,脆弱易碎。

她端正地坐在座位上,背对这场霸凌,低头翻看着手中书页已经有些微微泛黄的诗集。

是诗人金春洙的《花》

当我呼唤他的名字的时候

他来到了我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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