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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父对李家的人都很恭敬,徐善却很冷淡:“我和李元不同班,平时不怎么能遇见,只有在恩善院做护工的时候才会见到,但他不会待太久,只是见面会打声招呼的关系,并不亲近。”

恩善院是SK财团旗下的一家非盈利性机构,主要作为社会公益事业组的组成部分,负责幼龄聋哑儿童的教育问题,社会评价极高。

德亚高的综合生活记录簿分三部分进行评估折算成绩,学校表现,社会实践,内审成绩,其中社会实践权重占比百分之三十,包括志愿活动和社工活动,都属于课余项目,她的社工活动内容是由高考协调员负责制定的,每周一次,就在恩善院。

徐父视线定在徐善身上:“善儿,要和元少爷打好关系啊。”

徐父很清楚自己现在的立场,他只忠于老会长一个人,对理事长来说是眼中钉肉中刺,就算现在老会长和理事长再怎么斗,他终究只有这一个儿子,最后还是会把位置和权力都让出来交给理事长。

那时等待着他的下场就是被清算,但他还要为善儿进入SK保驾护航,除去SK总部剩余的人脉,只有她攀上元少爷才能进入SK的权力中心,侍奉在新一任会长身边,维持住徐家现在的阶层。

无论徐父说什么,徐善都顺从地答应,她在徐父徐母面前就是这世上最乖顺的女儿,因为她现在还没有权力,制约徐父的权力。

徐母送走了裴老师,徐善回房去拿那套高尔夫球杆,这球杆是上次徐父偶然间提了一嘴姜父输给他时脸色有多难看,她便记住了,一直记到现在,特别订制的。

拿来打高尔夫倒是不一定有多顺手,但用来打人一定很顺手,也会更痛。

她就是故意的,故意送姜父这套高尔夫球杆,她只是个还在念书的高三生,姜父就算再恼恨也只会把账算到徐父头上,或者拿姜承出气。

这两者,她都乐见其成。

徐善打开书包翻出成绩单,把它捋平整之后夹在文件夹里的第二页,背上高尔夫球杆袋慢吞吞地下了楼,去姜家。

SK财团的核心高层都聚在这附近的别墅区,姜家和徐家之间离得很近。

这边姜家的氛围是久违的轻松,因为姜承考了二等,终于压过了徐善一头,这让姜父觉得扬眉吐气,十分愉悦。

姜父性格强势,脾气也暴躁,难得露出笑容,这样的场景让姜承一边忐忑不安,一边又觉得幸福无比,就算他的成绩是伪造的,是假的,可此刻父亲因他感到骄傲和自豪却是真的。

只要今天不出错就好,这一整个月父亲对待他的态度都会很温和。

姜父一手端着酒杯,另一只手拿着姜承的成绩单细细端详:“好孩子,终于赢了徐善那个贱丫头一次,让我也扬眉吐气一把。”

“有什么想要的奖励吗,我都满足你。”

坐在一旁的姜母也一脸温柔地看着姜承,这让他所有的不安都烟消云散了,他甚至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同意郑裕的提议,伪造成绩,要是早知道只需要简单地伪造一张成绩单就能够让父亲对他露出这样温和的笑,他为什么不早点做呢:“没什么想要的,父亲,我会继续努力的,把徐善狠狠踩在脚下。”

姜父感慨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愧是我儿子。”

一家人正愉快的用着餐,中途佣人过来告知徐善过来了。

姜父放下手里的刀叉,用手帕擦了擦嘴:“让她进来。”

他没想到徐善今天会上门来自取其辱。

听到徐善来了,姜承嘴边的笑一下子僵住了,手里握着的刀叉磨在通透冷白的骨瓷盘上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姜父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害怕什么?这次是你赢了。”

姜承紧紧握住手里的刀叉,垂下眼,遮住不安,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是,父亲。”

佣人为徐善引完路就去忙别的事情了。

姜父爽朗笑着同徐善打招呼:“善儿,好久没来我们家了,快过来坐,和我们一起用晚餐吧。”

姜父是个把掌控欲和野心都写在了脸上的人,再怎么装掩盖不住。

徐善不想多做停留,笑着摆手拒绝:“不用了,伯父,我在家已经用过晚餐了,父亲让我过来给您送文件,明天您不是要去釜山参加存储芯片二期项目的竣工仪式嘛,这是工程拨款审核表。”

姜父笑着:“辛苦你跑一趟,善儿。”

徐善摇头:“没事的,反正离的也不远。”

姜父接过文件夹之后,顺手翻开查看,翻到第二页的时候,动作一顿,眉眼逐渐变得阴沉,侧头看了姜承一眼。

徐善眼底闪过笑意,放下右肩背着的高尔夫球杆袋,放到长餐桌靠近她的这一端:“伯父,您快要过生日了吧,这是我给您准备的生日礼物,我听父亲说您很喜欢打高尔夫球,这是我特意给您定制的,希望您用着顺手。”

闻言,姜父脸色变得更难看了,甚至遮掩不住,看向徐善的眼神也阴沉沉的。

贱丫头!

和她父亲一样让人倒胃口!

可他的身份和地位不允许他失了体面,艰难挤出一抹笑,眼里却像淬了毒一样:“善儿有心了,等你生日的时候,我也送你一份礼物。”

徐善笑着应声:“不用客气,伯父,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们用晚餐了。”

姜母起身送徐善出去。

餐桌上只剩姜父和姜承,姜承坐在椅子上紧紧攥着刀叉,不敢抬头,他不明白父亲脸色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难看。

徐善明明什么都没说,甚至连成绩两个字都没提,父亲不可能发现的。

姜父拿着文件夹,看着徐善夹在里面的成绩单,明晃晃的二等,他气血翻涌,又瞥见餐桌上摆着的高尔夫球杆袋,抬手摸了摸后脖颈,恼怒到极致,甚至无语地笑出声,瞬间暴怒,一脚将椅子踹倒,看向姜承,声音阴沉:“站起来!”

姜承甚至还没弄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不安地站起身,身子还没站直,下一秒就被姜父狠狠甩了一巴掌,踉跄了一下,手支撑在餐桌上,耳朵嗡嗡作响,嘴里漫上血腥味儿。

姜父情绪失控,满脸暴戾地走到餐桌另一端,打开徐善送来的高尔夫球杆袋,随手拿出一杆,订制的球杆精工雕琢,拎在手里沉甸甸的。

他拿着高尔夫球杆走到姜承身边,表情极为阴沉难看,语气暴躁:“西八,狗崽子,又输给徐善了吗?”

“现在连我都敢骗了?”

姜父是个掌控欲极强的人,比起输给徐善的事实,姜承的欺瞒更让他恼怒:“跪下。”

父亲都这么说了,姜承哪里还不明白是徐善在文件夹里做了手脚。

徐善这个贱人!

姜承不敢反抗父亲,跪在地上默默承受着他的暴怒,高尔夫球杆一下接一下不间断地打在他背上,从骨头里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惊呼,姜承艰难地转头看过去。

是姜母和徐善,刚才已经告辞离开的徐善不知为何又转头回来了。

徐善似是因为看到这暴力的一幕,感到不安,蹙着眉:“伯父……”

姜父并没有掩饰的意思,但还是停下了虐打姜承的动作,沉声解释:“这孩子最近犯了点错,要好好管教一下。”

闻言,徐善眉目缓缓舒展开,还是那副清清纯纯的眉眼,却好似浸染上了一抹邪恶的艳色:“是啊,犯了错,确实要接受惩罚,父亲也是这样管教我的。”

徐善这点手段太稚嫩了,姜父这种浸淫在名利场的人一眼就能看透,不过她这手段确实直接好用,也确实激怒了他,可他不耐烦陪徐善做戏,直截了当地问:“善儿,怎么又回来了?是落了什么东西吗?”

徐善解释:“对不起啊伯父,我来的时候好像把我的成绩单也夹到文件夹里了,出了门才想起来。”

姜父也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模样:“是吗?”

说完,拿起餐桌上的文件夹,随意翻了两下,拿出她的成绩单,冷淡地笑了一声:“真在这儿。”

徐善接过,礼貌地颔首:“那我就先走了,伯父。”

姜父也没再客套,嗯了一声。

徐善转身离开,走过玄关时放慢了脚步,回身望向跪在地上的姜承,透过格栅空隙恰巧和他对上视线,她清凌凌的眼睛在笑,无辜天真又残忍。

姜承恶狠狠的瞪着她,恨不得把徐善撕碎了,狠狠咬下她一块皮肉,咬的她鲜血淋漓。

她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手段拙劣又阴毒,可父亲偏偏就是这样一个暴躁容易被激怒的人。

她甚至还送了高尔夫球杆来,她知道他会挨打,连工具都给父亲准备好了。

他没见过比徐善更冷血,心肠更恶毒的人了。

甚至还没等徐善走远,姜父就又开始了他的暴行,姜承很疼,但更多的是麻木,听着父亲的咒骂,甚至会觉得有些恍惚,每次他挨打的时候,母亲就只会捂着嘴哭。

她像朵菟丝花,柔顺听话,从不敢反抗父亲,用楚楚可怜的模样去讨人喜爱,父亲确实很爱她,她也确实是个好妻子,可她从来都不是个好母亲,她从未有一次张开双臂,坚定地挡在他身前,保护过他。

徐善的长相气质和母亲有三分相似,都脆弱,可怜,无辜,所以他更讨厌徐善,和她的名字一样,是伪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