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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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曜无奈,自己就吃个瓜而已,怎么这把火就突然烧到自己身上了?
不远处的冯季云瞅准机会,遥遥起身对着萧景曜抱拳笑道:“萧公子先前推了我邀帖,我还以为萧公子不喜热闹,没想到你竟也来了酒楼。”
萧景曜心中叹气,面上却一脸好奇地看过去,“你考试前都不温习功课的吗?我担心自己考不好,天天闷在家看书。现在考完试了,才出来透透气。”
说完,萧景曜还满目憧憬地看着冯季云,“你这么胸有成竹,肯定文采斐然,一定能中秀才!”
知道冯季云底细的人面色古怪,想笑又不好明着拂了冯季云的面子,只能咬牙低头,双肩耸动,显然是忍笑忍得很辛苦。
冯季云本想阴阳怪气一番萧景曜,没想到却被萧景曜一箭穿心,差点维持不住面上的笑意。看着萧景曜真诚的眼神,冯季云不确定萧景曜到底是在阴阳怪气他,还是说的真心话,一口气堵在心口,上不来又下不去,差点把自己憋死。
萧景曜心中暗笑,谁还不会点阴阳怪气了?尤其是做生意的,哪怕心里十分想砍死对方,恨不得对方的产业一夜之间全部消失,别再跟自己抢市场。真正碰面时,照样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一片和谐,只是话里话外的机锋,对行业没点了解的人都搞不明白他们到底是关系好还是关系不好。要说是关系好,双方间的气氛又怪怪的,要说关系不好,说的又全是好话。
真是复杂。
冯季云那点搬弄口舌的本事,放在萧景曜面前,真是不够看。
萧景曜就这么一脸天真地等着冯季云的回答,冯季云正噎着一股气,面色僵硬。
这时,不明所以的张伯卿皱眉看向萧景曜,“你刚来府城,年纪又小,不了解冯伯。冯伯时运不济,院试次次落榜,办宴会也只是为了博采众长,其毅力令人佩服。不过冯伯不擅算学,怕是今年又上榜无望。”
冯季云已过不惑之年,以张伯卿的年纪,确实要叫他一声冯伯。
这是哪儿来的铁憨憨啊?萧景曜差点笑出声,看着冯季云瞬间扭曲的表情,萧景曜强忍着笑意对着对方简单叉手,“原来是这样,冯伯辛苦了,下次一定高中。”
冯季云:“……”
张伯卿不会说话也就罢了,怎么又来一个看不懂人脸色的家伙?
偏生张伯卿还十分高兴,觉得萧景曜很是乖巧,模样也生得俊俏,完美符合张伯卿心目中好弟弟的形象,对萧景曜说话的语气都温和了几分,“你年纪小,算学对你来说应当也有点难,若是有不懂的,可以来问我。这次的算学,你做了几道?”
萧景曜摸了摸鼻子,实在不知道该对这个恃才傲物的铁憨憨说些什么,只能向对方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张伯卿矜持地点点头,也不知他脑补了一些什么东西,继续对萧景曜说道:“我家里还有几本算学珍本,你若是感兴趣,可以来我家借阅。”
在场所有读书人都对萧景曜投去了羡慕的目光。
张伯卿下巴微抬,一脸云淡风轻地看着萧景曜,“你天赋绝佳,有资格来我家看书。”
越孤高的人,对好友的要求越苛刻。张伯卿自幼聪慧,听多了夸奖,自己又有真才实学,自然是眼高于顶,能入他眼的同龄人寥寥无几。萧景曜不到十岁连着拿下两个案首,天赋比张伯卿还要高,当然能让眼高于顶的张伯卿另眼相待。
冯季云等人本来是想挑起张伯卿和萧景曜二人的矛盾,或者说是张伯卿单方面对萧景曜的不满。哪成想一向恃才傲物的张伯卿竟然一点都不酸,反而起了和萧景曜结交的心思?
冯季云都想问一问张伯卿是不是脑子有病,该傲的时候不傲,不该傲的时候傲气。你这样的家伙,日后进了官场后是会被人打死的你知道吗?
萧景曜简直哭笑不得,算是搞明白了张伯卿的脑回路。这位傲归傲,却也不会嫉妒别人。知道萧景曜天赋比他强,他只觉得这是可以结交的有才学之人,而不是如冯季云等人猜测的那样,觉得萧景曜抢了他的风头,要把萧景曜狠狠压下去。
相比起冯季云等人那些阴暗心思,张伯卿只是情商低了点,人品甩他们一百条街。
见张伯卿还在等着自己的回答,萧景曜笑着叉手道:“多谢伯卿兄的好意,改日小弟一定登门拜访,还望伯卿兄不吝赐教。”
张伯卿矜持地点点头,“我绝不藏私。要是你这次能通过院试就好了,三年后我们还可以一起结伴去省城参加乡试。”
言谈间,张伯卿丝毫不认为自己不能通过院试,认真地在为萧景曜担心。倒也不是担心萧景曜四书五经这一块,萧景曜能连着考两个案首,张伯卿再自傲也知道萧景曜的才学不比他低。只是看萧景曜年纪尚小,可能被算学题拦在秀才的大门之外。
萧景曜没想到还能碰上张伯卿这种直肠子,知道对方没有恶意,只是不会说话,萧景曜也没把张伯卿的话放在心上,而是笑着说道:“伯卿兄放心,我的算学也算得不错。”
“太好了!”张伯卿眼神一亮,迅速走到萧景曜面前,“这样我们就能一起参加三年后的乡试了!”
在场其他读书人:“……”
知道你们天赋过人才高八斗,但你们能不能考虑一下我们这些渣渣的心情啊?
真是扎心了。
萧景曜笑着给张伯卿倒了杯茶,“伯卿兄愿意教我,我当感谢伯卿兄。这杯茶就当做谢礼?”
张伯卿笑着点头,“就该这样。你要是送我些贵重东西,我就该训你了。”
萧景曜无语。
出门一趟,碰上个少年天才,萧景曜也挺稀罕的。毕竟南川县是真的文风不盛,萧景曜现在还在蒙学班混着,都把自己混成小夫子了,每天看到学渣们辛辛苦苦背书,又嗖嗖嗖忘光光,萧景曜就觉得脑瓜子嗡嗡疼,更别提和同窗交流学习心得了。
面对一帮连四书都还没学的学渣,萧景曜要怎么和对方交流学习?不被对方磕磕巴巴的背书速度气到走人就算好了。
科考班那些师兄倒是可以和萧景曜交流一下四书五经,问题是说着说着,就会演变成他们来请教萧景曜的模式,萧景曜莫名其妙又担了夫子一职,要是再继续下去,萧景曜觉得自己以后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不能继续考科举,来孙夫子的私塾当个助教完全没问题。
现在有个年少得意的张伯卿主动来和萧景曜结交,二人闲聊中有意考量对方的水平,互相引经据典,对方竟然都能跟得上,一时间都觉得心下畅快,大有知己之感。
当然,这个知己仅限于才学。每到与人寒暄之际,萧景曜都特别想送一本《说话的艺术》给张伯卿。你知道你张嘴就戳了对方的心窝子了吗?你竟然一点都没察觉,还以为自己说了句公道话?
萧景曜和张伯卿交流间,身边渐渐围上来不少学子,时不时点头,听得如痴如醉。
偶尔出言询问,萧景曜耐心解释,张伯卿只会眼皮子往下一耷拉,瞥对方一眼,迅速告诉对方这句话的出处后,再附上一句耿直扎心的评价。
萧景曜就看着对方的脸色从原来的感激钦佩到后面的青白交加,深深觉得心累。
但有个能交流功课的小伙伴也开心。萧景曜和张伯卿聊了个痛快,周围倾听的读书人们一开始只是听得如痴如醉,很快就借了纸和笔过来,一边听一边记笔记。
萧景曜正好和张伯卿聊到了院试中的一道算学题,那道题许多人都没做出来,萧景曜和张伯卿用的方法不同,正好互相交流,其他人笔走龙蛇,记得飞快。
有人一边听一边兴奋大喊,“原来如此,我悟了!”然后被周围人用眼光制止他更兴奋的行为。
萧景曜和张伯卿聊得很痛快,连着叫了三壶茶,最后还是说得口干舌燥,意犹未尽。
张伯卿彻底认可了萧景曜,真心实意道:“你的天赋确实在我之上,神童之名当之无愧。日后你回了南川县,也别忘了给我写信。三年后,我们一起去省城!”
萧景曜笑着点头,“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交了个满腹才学的小伙伴,萧景曜很是满意。在酒楼里又碰上了冯季云,萧景曜看出了冯季云对自己的恶意,本来打算在放榜后再去找严知府禀明冯季云之事,现在萧景曜则改变了主意,休息一日后就再次来到府衙。
严知府当然不知道冯季云等人做下的污糟事。收到萧景曜的拜帖时,严知府还挺高兴,对一旁的师爷笑道:“这小子院试的时候又提前交了卷,看来是胸有成竹。咱们常明府,时隔多年也要出个小神童咯。”
王教谕说南川县文风不盛,其实常明府的文风也没好到哪儿去。再往上说,整个雍州也并非文风兴盛之地。要说风采风流,还得看江南学子。
每个州多多少少都有神童的记载,但这些年,神童却少之又少。也难怪贾县令得知萧景曜的本事后,想要强逼萧景曜下场考试,好让他得个大好处。
萧景曜来了府衙后,严知府当即笑着让人给萧景曜倒了茶,乐呵呵道:“我听闻这次院试,题目十分难。你提前交卷,可是胸有成竹?”
在严知府面前,萧景曜没必要藏着掖着,笑着说道:“我正好在算学上有些天赋,那八道算学题虽难,却难不倒我,我都写出来了。”
严知府好奇,“这么自信?写下来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写对了。”
那八道算学题,即便是严知府也不能一下子全部写出来,还是回来后翻了好些算学书,自己慢慢琢磨,又问了主考官,才彻底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