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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然喝醉了,却一幕都没忘。虽然是梁起鹤强迫他的,可他也确实给了梁起鹤这个机会。

记忆再往前倒退,就是他跟梁起鹤在一楼沙发上的对话,还有在阳台的拥吻。虽然他一直都是被动的承受,但他也没生出要推开要拒绝的意思。

他明明知道这样是不对的,明明知道不可以的……

可他清楚记得当时自己的心情。

在梁起鹤质问他跟方昊唯去喝酒的原因时,他既怕方昊唯会说出来让自己丢脸,又怕方昊唯不说梁起鹤会继续误会。

他是从什么时候起这么在意梁起鹤的感受了?

脑海中的记忆并不想放过他,带着他不断倒退着,一直退到了堤坝上。

方昊唯问他是不是喜欢上梁起鹤了。

他为什么不回答?他明明该否认的啊。他当时才喝了几罐而已,他干嘛不说啊!

林稚虞把脸埋进了膝盖中,这一次心里真的慌了。

梁起鹤敲完了一组数据,看了眼屏幕右下角的时间。

林稚虞进去快半小时了,就算再怎么震惊也该缓过来了。梁起鹤把电脑放到了床头柜上,动手一推就把精美的海豚台灯推到了旁边的置物架上。水晶台灯发出了清脆而响亮的碎裂声,然后他就躺到了床上,捂着胃呻吟了起来。

浴室的门很快就被打开了。

林稚虞腰上裹着浴巾,肩膀上还披着一条,不确定地站在门边上。见他背对着自己,缩着躺在床上,还发出难受的喘息,不禁蹙了蹙眉,叫道:“梁起鹤?”

梁起鹤努力控制住想要上扬的嘴角,嘴里发出“嘶嘶”的抽气声,还刻意抖了抖肩膀。

林稚虞只犹豫了片刻就出来了,到床边后却没有碰他,而是又问:“你怎么了?”

梁起鹤用虚弱的声音来回答:“可能是胃还没好就喝了咖啡,突然又好痛了。”

想到这人刚才吻自己时嘴里苦涩的香气,林稚虞去看床头柜上的杯子,发现里面装的居然是黑咖啡。他顿时顾不得那些丢脸的情绪了,转身就往外面走。

“你忍一忍,我下楼给你拿药。”

家里的药都放在一楼,前天他回来时还特地拐去药房,买了何医生说的那种适合梁起鹤的胃药。梁起鹤没拦着,眼角余光瞥到他出去后就捂住嘴,等笑够了就竖起耳朵来听动静。

林稚虞的动作很快,还去厨房倒了杯温水,进来后掰开两颗就要往他嘴里塞。

梁起鹤顺从的张嘴,在林稚虞喂他喝下水后才动手,搂住了林稚虞的腰。

林稚虞的动作一顿,终于发现自己只围着浴巾就跪在了床上。梁起鹤这么一抱,他腰后的浴巾一松,眼看着就要滑落了。

梁起鹤及时替他抓牢了这块遮羞布,又接过他手里的水杯放到了床头柜上,这才抱着他又翻了个身,将他压在了身下。

林稚虞立刻闭上眼,把头歪到一边想逃,却听梁起鹤温柔地问道:“老婆,冷静下来了吗?”

胸膛里好不容易平静了的情绪又因为这个称呼和这句问话而失控了。但他却没忘记梁起鹤刚才的样子,不禁羞恼道:“你骗我!”

“没骗你。痛是真的痛,但我有更重要的话要先跟你说。”

梁起鹤直视着他的眼睛,不过对视了片刻,他又受不了的避开了。

梁起鹤叹道:“昨晚我做那些不是想让你丢脸,是因为我喜欢你,喜欢到忍不住想跟你做一切亲密的事。特别是在看到方昊唯把喝醉的你背回来的时候,你都不知道当时我是什么样的心情。要是地上有醋坛子,我能踢翻一屋给你看。”

林稚虞不敢睁开眼睛,可即便没看到梁起鹤的表情,也听出了话语中的意思。

梁起鹤也不再说了,就这样压着他。

沉默在彼此间缓缓涌动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到他像是受不住了,小声地解释了一句:“我只是和他出去喝酒解闷,什么也没做。”

以前为了不让方昊唯知道自己的心意,林稚虞从来不敢在方昊唯面前喝多了,就怕自己一时失控说了或者做了什么无法挽回的事。

即便昨晚喝的比平日多,他也没有真的放纵自己,不过原因却不是顾忌方昊唯。

刚才他想冲个冷水澡冷静一下,刚站到淋浴下面呼吸就开始发烫了。

头顶的花洒昨晚就握在梁起鹤手里,而梁起鹤的另一只手则握着他,然后……然后他就失控了。

身体清楚记得当时的感受,那是能让他沉沦的快乐,背后靠着的人也在他耳畔说着温柔而让他安心的话。

他知道那个人是梁起鹤,他半推半就的纵容了梁起鹤对他做那些。

但其实他真正纵容的,是那个压抑了太久的自己吧?

他也想过会不会是因为喜欢方昊唯而得不到,所以梁起鹤对他好些,他就把梁起鹤当成替身了?

这是个很残忍,却不得不去面对的问题。

毕竟只是替身的话,他就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否则对梁起鹤太不公平。

他绞尽脑汁的在梁起鹤身上找方昊唯的影子,可他发现不管是外形性格,还是对他的态度,这两个人都是天差地别,梁起鹤身上一点方昊唯的感觉都没有。

所以他……

他不敢想下去了。

梁起鹤听到了他的解释,心花怒放了起来,但还是克制着,继续问道:“那他怎么跟你说的?”

“你还记不记得昨晚临走之前他让你坦白的面对我,有什么都要说出来,不然我是猜不到的。”

尽管当时方昊唯用了梁二白来称呼自己让梁起鹤觉得气恼又丢人,但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他就想听林稚虞说下去,说更多自己想听的话。

林稚虞没有回答。

他盯着对面的落地窗,目光穿过不时被风吹起的白纱帘,看到了远处蜿蜒的依情江。

厦门湾的地理位置好,四周没有同类型的高楼遮挡,他们家的这幢又属于楼王,主卧的落地窗望出去就能看到穿过城市中心的依情江。

那江水在蓝天白云下呈现着深邃的蓝,虽然没有太平洋那么广阔无垠波光粼粼,却让他想起了莫丹群岛的日子。

在最后那一天,梁起鹤和他一起沿着堤岸骑双人自行车。当时梁起鹤回头看过他好几眼,海风吹乱了那人的黑发,阳光将那张脸上的笑点缀的肆意又炫目。那时他只是被这个人的开朗与热情所感染了,所以也笑了起来。如今再想,他就明白了藏在那笑容里的另一层意思了。

因为梁起鹤那时就喜欢他了,所以才能那么用心的想要他快乐。而他,其实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讨厌梁起鹤的。

如果真的讨厌,怎么会允许自己与这个人相拥而眠呢?怎么会允许这个人帮他塞痔疮栓那种东西呢?怎么会被这个人一再强吻却没感觉到厌恶与恶心呢?

怎么会,越来越亲密了呢?

他回过头来,看着这个压在他身上的人。

这人虽然和他一样衣不蔽体,头发也没打理过,但那双眼睛却和结婚纪念日那天,与他一起站在“Je?t’attends.”餐厅门口时一样温柔。

当时他不知道那家餐厅名字的意思,梁起鹤就转过来,迎着夕阳对他笑:“是‘我等你’的意思。”

在那时候,会不会已经是一语双关了?

他不知道,也习惯性的不敢去想。

但如果真的是,而他又一直逃避的话,梁起鹤会很难受吧?

这个人因为喜欢上了自己,因为不舍得放弃,就要忍受自己的冷淡和疏离,还要忍受自己喜欢方昊唯的事。

林稚虞的眉心不自知的凝在了一起。他第一次发现,原来他对梁起鹤很不好,不但没有这个人对他的温柔与体贴,甚至连耐心都远远不及。

他心里泛滥着乱七八糟的思绪,也就没有发现,这样失神且欲言又止地盯着梁起鹤看,实在是太考验梁起鹤的定力了。

即便他仍旧什么都没有说,梁起鹤也看明白了他的心思。何况有些话原本就不必他说出口,早就已经是心知肚明的了。于是也不再忍耐,头一低就含住了他的唇,舌尖灵活地顶开牙齿,不费吹灰之力就钻了进去,勾着他的舌挑逗了起来。

眼睛有些热了,林稚虞的手下意识地抵住梁起鹤的肩膀,却在用力的一瞬间犹豫了。

他又犹豫了……

梁起鹤就压在他身上,将他的反应看得清清楚楚。这一次再没有喝多了可以解释了,也没有被自己强迫的借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