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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准杆数是四,低于四杆便算优秀。

绍旸仍然留在第一洞的场地,他要将球打进,再开始第二洞的比赛。

他尽量调整心态,司若尘能一杆进,不代表第二次可以!他曾经是职业选手,稳定才是长久之道。

绍旸第二杆仍然标准,有种千锤百炼的熟练感,挥杆之后,他握紧了球杆,下意识有些紧张。

好在,那颗球按照他的预想滚进了球洞。

三杆洞,两杆进。

不得不说他打得不错。

绍旸走向中洞所在的场地,司若尘不会等他,已经再次架杆,默默计算轨迹,在绍旸走到之前,一杆挥出。

这次球飞得更远了,迅疾轻盈,仿佛生出双翼,有了自我意识,下落之际,准确无误坠进球洞里。

四杆洞,仍然一杆进!

“漂亮!”

“信天翁!”

“我没有看错吧,那么远的距离,真的进洞了!”

“简直不可思议!”

球场一片哗然。

比标准杆数少一杆叫“小鸟球”。

绍旸第一洞便是一个小鸟球,搁在平时要有一片欢呼,但放在此刻,无人理会。

比标准杆数少两杆,叫“老鹰球”。

司若尘第一杆就是老鹰球,已经足够漂亮,但也不及此时的第二次挥杆。

四杆洞,他仍然一杆进。

这样比标准杆数少三杆的球,叫“信天翁”。

信天翁是一种白色长翼、体型较大的海鸟,用来形容球场上那瞬间的不可思议。

如同海鸟在天际翱翔,划过如流星般的轨迹,不可复制,惊为天人。

“小赵,拍到了吗?”赵行野的肩膀被人拍了拍。

“拍到了。”赵行野点头,视线仍然在追逐镜头里璀璨迅疾如流星的轨迹。

“到时候视频发我一份。”

“也发我一份。”

“前面的也发给我,我回去了多看看。”

绍修明听着那些议论声,忽然庆幸自己是坐着电动轮椅来的。不然他可能也会下场去挑衅司若尘,沦为对照组的就变成他自己了。

“能不能给我也发一份?”凌云澈问。

“好,都有、都有啊。”赵行野热情回应每一个人。换了阵营之后,处处都是鸟语花香,人人都是和风细雨,果然“打不过就加入”是至理名言。

司若尘还剩最后一个球洞,径自走向长洞。

绍旸站在中洞前,久久伫立。

他已经选好了架杆,却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挥杆。他心知肚明,自己不可能打出那杆“信天翁”,即使可以,也不是此刻。

他已经陷入了自我怀疑,如果一次是巧合,第二次就是实力,还会有第三次吗?

绍旸在等一个结果。

如果一杆进洞对于司若尘来说是稳定发挥,那么与他对决已经没有意义了。

当司若尘站在长洞前,准备挥杆时。

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锁定在他身上,赵行野和钱都来在用相机拍摄,其他人有的在用手机拍,有的主动戴上了眼镜。

众人严阵以待,但他们的视线焦点却不慌不忙,徐徐握杆,再一杆挥出,一瞬间的力度爆发,衣角飞扬,轨迹流畅。

那颗昭示着命运的球,如一颗白色的流星飞向远处。五杆洞尤其远,中间有诸多障碍,但它无视所有阻碍,携着一往无前的力道,撞碎了风,坠入洞中。

所有人的视线都追逐着它,直到它落到理想的终点。五杆洞,仍然一杆进洞!

这是一种稀有乃至罕见的球,被称之为“秃鹫”,仅仅从称呼上,就能看出一股凶狠悍然之意。

所有人都有可能看到流星,但真正与秃鹫面对面的机会,却十分罕有。

一时间,全场静默。

随即,掌声如雷。

“太厉害了!”

“我看到了奇迹。”

“他的爆发力实在太强了!”

“我愿称他为新生的王者,以后他如果去参加职业赛,我一定去看。”

“这种程度的天赋,如果不参加职业比赛,实在太可惜了。”

“司总,您家孩子是怎么想的,有想过走职业道路吗?”

司元洲怔了一瞬:“看他喜欢,我都支持。”

他远远看着司若尘,忽然有些失神。

司若尘正握着球杆往回走,像一幅移动的画。碧绿的草坪,天际的白云,灿烂的阳光,穿着宽松白色外套的少年越来越近。

远看只有一个轮廓,不急不缓,姿态随意,几乎融在光里,使人生出一种不真实感,疑心他是否真实存在。

等他走近,渐渐露出昳丽的眉目,气质冷冽如霜雪,就像从一幅平面的、静止的油画中走到现实世界。

色泽清新的油画,突然有了浓烈的色彩,鲜活明亮,使人心神摇曳又不敢妄想,多看一眼都会灼伤眼睛。

司若尘始终沉静,甚至因为场地太大走得太远,有些倦怠,一点创造了奇迹的兴奋都没有。

仿佛于他而言,一杆进洞是种稳定的发挥。

所以,这种常规操作不值得惊叹。

绍旸已经放下了球杆,没有必要再比下去。

他引以为傲的天资在司若尘面前不过如此。

“你赢了。”绍旸说完,陷入沉默。

他有些茫然。

这种程度的球,是真实存在的吗?

当初是谁提议和司若尘打两杆的?

提议的人,究竟是什么居心?

“振作一点,你还要说三遍。”谢大爷拍了拍绍旸的肩,“没忘吧?”

绍旸原本的惆怅失意,忽然凝滞。

“愿赌服输,这个道理不用我教你吧?”

谢大爷露出和善的笑容。

绍旸第一次如此迫切想要逃离,然而周围的人都看着他,眼中暗藏期待,还有几分看好戏的戏谑。

“不想说也没事,不过玩笑话而已。”

“我不是什么小气的人,从来不斤斤计较。”

谢知闻竟然是第一个给他解围的人,笑容真诚,看起来宽容大度,毫不介怀。

“……”绍旸已经不是三岁的小孩了。

只有笨蛋才会相信谢知闻的话。

“我是老登。”绍旸面无表情,眼神麻木。

“我是老登。”又喊一声。

全场都是隐忍的笑声,只有绍修明不忍的移开眼睛。但他只隔绝了视线,仍然能听到舅舅心如死灰的声音。

“我是老登……”

绍旸喊完最后一句,迅速离场。

多待一秒都是凌迟。

那些人眼里明晃晃的全是笑意。

他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

“舅舅,慢一点。”绍修明操控着电动轮椅,急急追上去,绍旸听到他的声音,停了下来,然后被绍修明突然加速的电动轮椅撞个正着。

“……”

两人摔成一团,让周围憋笑的人雪上加霜。

“真是祸不单行啊。”赵行野看得直摇头,一边把刚刚拍下的“老登”名场面存好。

“带回去给严哥看,他肯定喜欢。”钱都来满意极了,那可是整整三声“老登”,都录下来了。

那边,谢大爷已经亲自过去,和谢知闻扶起摔成一团的绍家两甥舅。

谢大爷年高德劭,豁然大度。

真是令人泪目。

“没事吧?”谢大爷关切询问。

绍旸脸色十分复杂,摇了摇头。

等绍修明坐上轮椅,绍旸站在轮椅后,推着轮椅加快速度。他几乎小跑着离开,衣服上还沾着几根草,也没人提醒一声。

众人交换眼神,看来,有段时间不会在公开社交场合上遇到绍旸了。

“还打吗?”谢知闻问司若尘。

司若尘摇头,他身体渐渐趋近巅峰状态,与其他人实力差距太大,没有下场的必要。

“谢了。”谢知闻拍了拍他的肩。如果换成他亲自下场,大概没办法给他爸找回场子。

即使能从其他方面让绍旸低头,但那种结果也不是他父亲想看到的,他父亲不会像今天这样,如此快乐。

“老师有事,弟子服其劳。”司若尘准备去放球杆。

“若尘,这是你云澈小师弟。”谢大爷领着凌云澈过来。

“师兄好!”凌云澈对着司若尘猛鞠一躬,“师兄你好,这个球杆我可以买回家吗?”

“我第一次看到有人现场打出秃鹫,实在太震撼了,我觉得这个球杆很有纪念意义,想把它买回家收藏起来。”

“你可以和这里的工作人员联系。”司若尘选的是球馆提供的球杆,杆都很专业。

“好的好的,师兄你人真好。”凌云澈立刻找了一个球童问老板的联系方式。

“今天全场消费,司总买单。”

“球杆也算在里面,凌少爷直接带回家吧。”

老板很快过来。

“师兄,你爸爸人真好。”凌云澈抱着球杆,跟在司若尘身后,什么都要夸一夸。

一般高尔夫打出信天翁,都会请全场球友、球童喝酒庆祝,司元洲考虑到司若尘等人是未成年,便省去了喝酒环节。

“师兄,你以后会打职业吗?”凌云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