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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由说了一句傻话:“你来啦。”

楚元辰熟练地翻了进来,目光牢牢粘在了她的身上。

最初不过只是一个莫名其妙的赐婚,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竟就真得上了心,而且越陷越深。

这小丫头太特别了,他的心就不知不觉地落在了她的身上,一颦一笑都让他放不下。

楚元辰的眼中皆是笑意,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是来送聘礼的。”

“聘礼?”盛兮颜挑了挑秀眉,“不是刚刚才送来吗?”还送了好多。

楚元辰掏出了一个有手掌大小的乌木匣子,递了过去。

盛兮颜一头雾水地接过,入手还挺沉的。

楚元辰殷勤地说道:“打开看看。”

一把小小的黄铜钥匙已经插在了锁上,盛兮颜把匣子放在书案上,轻轻一拧,锁就开了。

这小小的匣子里,竟装了满满一匣子的契纸。

契纸看着不太旧,没有泛黄和破损,都被随意地折了几折,塞在里面,盖子一打开,就有好几张直接弹了出来。

“这是?”盛兮颜抬头看着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带了一些疑惑。

“契纸。”楚元辰认真地说道,“在北疆的田地,庄子,还有铺子,马场什么的。都是我自己的。”他的意思是,这不属于镇北王府的产业。

盛兮颜:“……”

楚元辰理所当然地道:“打下北燕后,我搬走了一半国库,北疆军中论功行赏,人人有份。”

盛兮颜明白了。论功行赏,这些是他自己分到的一份。

楚元辰把散乱在书案上的契纸又随手塞回到匣子:“给你买花戴。”

盛兮颜看着他,漂亮的杏眼轻轻眨了眨,又眨了眨。

她掩嘴笑了起来,从淡淡的浅笑变为了轻笑,熠熠生辉的眼眸,衬得她肤白如玉,有如初绽的牡丹,娇艳欲滴。

她关上匣子,捧在了手上。

楚元辰不知怎么的,松了一口气。

这些年来,他领兵数十万,纵横北疆,从来做事果决,说一不二的。但是现在,他的掌心却有些湿润,沾沾的,都是汗。

“你等等。”

盛兮颜想到了什么,她把匣子又放在了书案,提着裙袂飞快地跑了出去。

没有多久,她就又回了来,她的脚步很快,气息略喘,手上同样拿着一个匣子,不过这是一个紫檀木刻竹节纹的。

“给。”

她把匣子递给了他,与他刚刚的动作一样。

楚元辰挑了挑眉,盛兮颜耳垂微微有些发红,掩嘴笑道:“嫁妆。”

匣子里是四张一万两的银票。

盛兮颜微微抬起下巴,骄傲地说道:“我讹来的。”

她的意思是这不属于盛家的东西,是她自己的。

“给你买粮草。”

这话说完,她自己就先笑了。

楚元辰的眼中露出了些许意外,比起自己这一匣子的契纸,这四万两银票实在不够看,但是,拿在他的手里,却又是重若千钧。

楚元辰的手不由微微用力,应下了:“好。”

他的心跳得有些快,就像是纵马跑了好几圈。这或许是他有生以来美好的时刻,他所心仪的人,与他心意相通。

盛兮颜半抬起头看着他,仿佛能够感觉到一道炽热的视线停留在脸上。

他把匣子收在了怀里,正色道:“我拿去买粮草。”

盛兮颜高兴了,笑得眉眼弯弯。

楚元辰的呼吸略重了几分,手腹在她的颊上轻轻拂过,把散在颊边的发丝轻轻撩到了耳后。

盛兮颜的脸颊上飞起了一抹红霞。

恰在这时,叩门声响,外头传来昔归的声音:“姑娘,老爷让您过去一趟。”

楚元辰遗憾地收回了手,心道:哎,他难得的好运气。

他说道:“我先走了。”

盛兮颜有些窘迫地朝他挥了挥手,只差没直接推一把。

目送着他从窗户翻了出去,她缓了缓气息,才说道:“进来吧。”

昔归推门走了进来。

盛兮颜的脸颊还有些热,若无其事地问道:“怎么了?”

昔归定定地看着她,总觉得自家姑娘好像更好看了,散发着一种让人心动的柔美。她嘴上回道:“姑娘,是江家老太太来了,给您送贺礼的,老爷让您过去见个礼。”

“江家老太太?”盛兮颜不明所以,“谁啊?”

等等,姓江……

盛兮颜心念一动,问道:“莫不是江老爷家的。”

江庭已经被静乐郡主给休了,自然不能再称为仪宾,但他又是楚元辰的亲生父亲,盛兮颜也不便直呼其名。

昔归应道:“是的。是江……是江老爷的母亲,听说世子爷定了亲,就特意从外地来了京城。江老太太说是特意来与您见见,送份贺礼。”

盛兮颜明白了,她微微颌首,说道:“你替我告诉父亲,我不去了。”

昔归从来不会质疑她的话,闻言立刻应了声。

见她似乎不是太明白,盛兮颜就主动提点道:“照理说,江家与楚世子有亲,若真是来道贺,镇北王府不可能不知道。”但刚刚楚元辰半点没提。

昔归沉思道:“那江家是特意来找您的?”

“是啊。”盛兮颜毫不避讳地点了点头,说道,“可能是觉得我脸皮子薄,比较容易说话,想让我去劝劝郡主回心转意呢。”而且,很有可能会想以长辈的身份压她一头。

就算她猜错了,江家果真就是来道贺的,以江庭和郡主现在的关系,她私下里见江家人也不好。

昔归明白了:“那奴婢先下去了。”

等昔归退下后,盛兮颜就愉快地打开了那个乌木匣,把里面的契纸理了理。

田地最多,加起来有两三千亩,铺子有十来家,宅子四五个,还有就是一个马场,和两座山。对!连山都有。全部都在北疆。

盛兮颜乐滋滋地翻着。

也不知道是他自己随便买的,还是找人帮着置办的,这些东西简直乱七八糟,东一块西一块,铺子就不说了,光是田地就分成了十来个庄子,几乎遍及北疆的每一个角落,这要打理起来的,光去看一遍就要跑遍北疆。

想着楚元辰估计自个儿连看都没看过,就全塞进小匣子里拿来给她,盛兮颜更加乐呵了。

等她把这些契纸分门别类的都归整好,昔归也回来了,说道:“奴婢说您身子有些不爽利,刚刚才歇下。江老太太瞧着不太开心。”

盛兮颜点了点头,又问了一句:“除了江老太太还有谁?”

“还有一位江家的姑奶奶,听说,是守寡回来的,带着一个姑娘,那姑娘……”昔归斟酌了一下用词,“着实有些瘦。”

不止是瘦,还有些黑,一直低着头,一副怯懦懦的模样,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话。

“姑娘。”昔归随口说道,“这江家老太太和姑奶奶都穿得跟个富贵人家出来的太太一样,这小姑娘倒似个小丫鬟。要不是奴婢亲耳听那江氏跟夫人说这是她家姑娘,还以为是个洒扫丫鬟呢。”

“民间多有重男轻女,奴婢原本想着只有家里过得不好才会苛待女儿,没想到,江家看着也不穷啊……”

昔归也就嘟囔了两句,说道:“老爷说让夫人招呼着,您就不用出去了。”

没有理会江家的事,盛兮颜让昔归去拿了本空的账册来,她本来还想歇午觉的,现在睡意全没了,打算亲手把那些契纸登记造册。

昔归就在一旁帮着磨墨,见盛兮颜眉眼间的笑意,再看这一匣子的陌生契纸,而且张张还都在北疆,她很识趣地一个字都没问。

盛兮颜没有出面,江老太太待了一会儿也就回去了。

这一走出盛府,就听到路上的百姓们还在谈论着刚刚下聘时的盛况,她的眉头紧紧皱拢了起来。

江氏的身后跟着一个默不作声的小姑娘,她也就十一二岁,梳着双丫髻,身上的衣裳已经洗得都有些泛白了。

“娘,这盛大姑……”江氏突然停下脚步,想要说什么,小姑娘一时没留神,撞在了她的身上。

江氏眉头一皱,想也不想就一巴掌朝她肩后拍了过去:“你没长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