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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强打起精神,走向赵元柔笑道:“柔儿,你若不信就别理会了,这等道士不过是些江湖骗子,哗众取宠罢了。”

赵元柔对着周景寻微微一笑,笑容疏离。

周景寻心中微涩,下聘那天后,赵元柔表面上终于又理他了,可是,总是若即若离,让他患得患失。

周景寻还想再说什么,听左楼里的其他人这会儿也闻讯过来了,他们相互打听着,有人信,有人不信,更有人只当是看热闹。

水榭和听左雨还是有些距离的,盛兮颜几乎听不太清那里在说什么,就打发了昔归过去看了一下,然后兴致勃勃地听着昔归的禀报。

她的眸中闪动着兴奋,在昔归看来,自家姑娘就像是在看一出有趣的戏本子。

昔归就也说得轻松了,还学了一些周围的人反应,把盛兮颜逗得咯咯直笑。

骄阳大多有听没有懂,不过这并不妨碍她跟着盛兮颜一起高兴,学着她咯咯笑着,又往她怀里扑。

楚元辰推门进来的时候,就正好看到这一大一小闹作一团的样子,心情愉悦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有凤凰。”回答的是骄阳。

盛兮颜教过她,做人要知好歹,明是非,她知道楚元辰和静乐都对她好,而且是没有任何私心的好,骄阳的戒备心就渐渐放下了。

“阿辰。”盛兮颜笑着打了声招呼,就见萧朔跟在楚元辰身后走了进来。

她微微一怔,随后若无其事福身道,“萧公子。”

萧朔已经换下了那件红色麒麟袍,他面容俊秀,嘴角溢出淡淡的浅笑,有如和风霁月。

“盛大姑娘。”萧朔含笑着与她打了招呼。

盛兮颜料想,楚元辰已经把玉佩的事跟萧朔说了,萧朔不提,她也没问。

“这是我家小狼崽子,叫骄阳。”楚元辰冲着骄阳抬了抬下巴,“凶着呢。”说着这三个字的时候,他眼底含笑。

骄阳正看着萧朔。

她如今对陌生人还是非常警惕的,不过,因为萧朔是楚元辰带进来的,显然盛兮颜也认得,这种戒备就收敛了几分,她学着盛兮颜的样子福了福,乖乖喊道:“萧公子。”随着她的动作,脖子上的小金锁一晃一晃的。

喊完她就朝盛兮颜看,等夸奖。

盛兮颜摸了摸她的发顶,骄阳一下子就满足了。

“骄阳。”

萧朔念了一遍名字,以示郑重。

骄阳的桃花眼中有了些光彩,她就喜欢有人喊她的名字。

她看了一眼盛兮颜,仔细想了想,又说了一句:“萧公子,请坐。”

萧朔含笑着坐下,他带来的小内侍上前给他斟了茶,又静静地退到一旁站着。

楚元辰也跟着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又为盛兮颜斟满,才挑了挑眉梢,兴味地说道:“凤凰?难怪外头围了这么多人,念叨着凤凰啊,凤命什么的。是吧?”他问的是萧朔。

萧朔正端茶盅,不紧不慢地撇着上面的浮沫,闻言微微颌首。

楚元辰一口气喝完了半杯茶水,随便把茶盅往桌上一放,嘴上又道:“好像还有个道士?”

他们来的时候,这街上里里外外围了好些人,差点都没挤进来。

“他还找到了凤女。”盛兮颜掩嘴微笑,把刚刚的事一五一十地全说了,又道,“那位道长叫云阳子,刚离开,听说他在京城还颇有名气。”

萧朔使了个眼色,小内侍就上前说道:“云阳子是前年来的京城,最初籍籍无名,诚王侧妃被邪祟上身,他去做了一场法事,当场侧妃就好了。从那以后,才在京城打响了名声。”

“后来又由诚王府引荐着,在京城的几户人家走动了一番,愈加名声大显。”

“他最厉害的是批命,几乎没有出过差错。”

小内侍说完,就又悄无声音地退到了一旁。

盛兮颜看呆了。

这就是东厂吗?对京城上下了如指掌,随随便便提出一个人,就能如数家珍的记得他的来历?

见楚元辰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盛兮颜不由觉得是不是自己少见多怪了。

好吧!

东厂就是这么能干。这么一想,就接受得很自然了呢。

楚元辰挑了挑眉,玩着茶盅,说道:“这是在造势。”

盛兮颜微微偏头。

楚元辰含笑着,一锤定音:“昭王想要皇位了。”

楚元辰并没有避开这里说话的意思,直接道:“如今朝上见皇帝总是罢朝,难免有些心思浮动,皇帝无子,有人想要从龙之功就只能靠向昭王。”

这个盛兮颜知道,连盛兴安都动过这念头,让自己给打击到了。他消停了一段时间,最近就又盯上镇北王府的从龙之功了。反正只要他别闭着眼睛乱来,盛兮颜也懒得理会。

楚元辰接着道:“昭王虽是太后嫡子,可既无实权,也无兵权。皇位再好,也不是他一个无权无势的王爷,想得就能得的。”

所以,就得先造势。

“为昭王造势不是应该用龙吗……真龙天子什么的。”话音刚落,盛兮颜自己就想明白了。

皇帝还没死呢,就在上头坐着,昭王给自己造势真龙天子,除非是嫌活太久了。

造势凤女就简单多了。

到时候,再由昭王娶了凤女,他在民间的势头也能跟着水涨船高。

见盛兮颜一下子就想明白了,楚元辰的笑意又重了几分。

和她说话真是无比轻松,不需过多的解释,只要自己提一句,她立刻就懂,总能与他心意相通。楚元辰在心底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为什么他们的婚期是在明年呢。

他微微一笑,接着道:“昭王为了这位赵姑娘还真是费心良苦。”

盛兮颜默默点头。

这不但是在为昭王造势,更是在为了赵元柔造势。

赵元柔因为前头两次下聘闹出来的那些事,京城中的名声已经很不好了,几乎已经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话柄。而这一切应该都能被今天的“凤女”压过。

再看向花园时,赵元柔的身边已经围了不少人,而周景寻却仿佛被所有人给排斥了,默默地站在一边。

凤女的造势应该才刚刚开始,后面想必还会有一番动作。

这时,骄阳发出了一声小小的轻呼,一个七彩绣球从窗户被抛了进来,正好落到了骄阳的手上。

这是姑娘家喜欢玩的绣球,用绸缎和铃铛编成,精致又好看。

骄阳探头看去,下面站了两个年纪与她相仿的小姑娘,其中一个指了指她手上的绣球,笑着说道:“能丢下来给我们吗?”

盛兮颜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笑容,骄阳双手捧起绣球,轻轻地抛了下去。

小姑娘接住了绣球,道了谢,又仰头,放开声音道:“你要不要下来和我们一块儿玩?”

骄阳摇了摇头。

小姑娘有些失望,随后笑道:“我们就在前头湖边玩,你要是想一起玩,就来找我们吧。”

她向着骄阳挥了挥手,抱着绣球,蹦蹦跳跳地走了。

“要不要去跟她们一起玩?”盛兮颜问道。

骄阳犹豫了一下。

盛兮颜笑着说道:“想去或者不想去都行,不用勉强自己。”

骄阳笑了。她不要跟别人一起玩,她只想陪着姐姐!

她下意识地又去捏平安锁,这一下,她一个捏了一个空。

骄阳一低头,就发现自己挂在脖子上的小金锁不见了。

这是静乐给她的。

静乐说,这是骄阳出生前,她亲自去求来的。

这个平安锁江元逸没有用过,静乐放了十几年,在骄阳回来后,她亲手给她挂上,以求女儿长命平安。

骄阳很喜欢,天天戴着,但凡紧张或者开心的时候,就会去捏一下。

“姐姐,平安锁不见了。”

盛兮颜微微一怔,几人都连忙跟着起身在雅座里找了一遍。

桌子底下,椅子底下全都看了,雅座里没有。

盛兮颜猜测道:“可能是挂在刚刚的绣球上了。”

骄阳之前还戴着,她又一直在雅座没出去过,那就只有可能是不小心挂在绣球上,扔了下去。

“我带骄阳出去找找。”盛兮颜向楚元辰道,“她们说在湖边玩彩球。”

楚元辰道:“要不要我跟你们一块儿?”

盛兮颜失笑道:“不用了。我们去去就来。”总不能把萧朔一个人丢在雅座里吧?

她说着,就带骄阳下楼去了,昔归也跟上。

听左楼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湖就在前头不远,湖边有水榭,有暖亭,附近有不少人正在嬉闹玩耍,一个漂亮的彩球在几个小姑娘中间抛来抛去。

盛兮颜牵着骄阳,径直朝湖的方向走了过去。

“姐姐,我的平安锁。”

骄阳眼尖,远远地就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平安锁落在湖畔,在阳光底下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这平安锁许是就挂在绣球上,她们拿着绣球玩耍的时候,掉了下来,也没有人注意到。

“我去捡。”

骄阳高高兴兴地过去了,这时,刚好有人沿着湖畔走过来,眼看着他可能会踩到平安锁,骄阳忍不住喊了一声:“请等等。”

那人停下脚步,回头看了过来,这一回头,盛兮颜才注意到是周景寻。

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从水榭出来的,脸色阴沉,身上散发着阴郁的气息。

见到盛兮颜,他不善地眯了下眼睛。

盛兮颜三步并作两步过去,牵住了骄阳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