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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觉被耍了一通的吴简终于忍不住怒了,笑脸板了下来:“既如此,我们这小店也容不下爷这位大佛,送客。”

他面色铁青地一扬手,护卫们立刻气势汹汹地冲了上去,先用木棍朝地上用力敲了两下,就向楚元辰包抄了过去。

“阿颜你坐着。”

楚元辰含笑着说了一句,还没等盛兮颜上应上一句“好”,周围被打趴下了一大片。

盛兮颜:“……”

楚元辰把瓶中船从右手挪到了左手,问道:“没了?”

吴简:“……”

楚元辰随手从地上提起一个护卫,抬起大长腿踹开雅座的门,把人丢了出去。

琳琅阁里还有不少客人,这突如其事的动静,把他们都吓了一跳,紧接着,一个接一个的护卫被从里头丢了来,像叠罗汉一样滚在了一起。

客人们全都惊住了,面面相觑,毫不迟疑地把手上还在挑的东西往柜台上一放,拔腿就走。

把里头的护卫全都丢出来后,楚元辰带着盛兮颜也从雅座里走了出来,吴简看到外头这乱成一团的样子,气得大肚腩都在抖,顾不得再维持脸上和善,只想把这几个闹事的给解决掉。

“来人,抓住他。”

吴简为了以防万一,总共带了二十几个护卫来,护卫们全候在外头,闻言就举着手上的木棍冲了进来。

楚元辰侧身一转,夺过木棍,一招横扫,直击底盘,又转了个半圈,护卫们闪避不及,全都被绊倒在地,倒作一团。

“谁在闹事?!”

巡逻到附近的五城兵马司见此动静,领头的小将眉头一皱,厉声质问着。

“官爷,是他……”

吴简手指着楚元辰,快要哭出来了,他正想告楚元辰寻衅滋事,结果就看到那个小将突然神情一凛,抱拳见礼道:“王爷!”

王、王爷?!

吴简傻了眼,他盯着楚元辰上看下看,怎么看都不像是王爷,哪个府里的王爷似他这般……这般的,无赖!

“是你啊小君,来得正好。”

楚元辰走过去,刚要拍拍他的肩膀,刘君深下意识地就抬手做了个挡格的动作,这熟练的样子一看就是没少挨过揍。

“大哥。”刘君深一扫目中无人的样,讨好地说道,“您怎么在这儿?”

“替我把这铺子给封了。”楚元辰趾高气扬地说道,“当着我的面卖假货,我倒要瞧瞧,你背后的人护不护得住你。”

刘君深二话不说,朝手下吩咐道:“把店封了。”

吴简的脸色又青又白,一咬牙,趁着他们不注意,转身就跑。

刘君深瞥了一眼他的背影,问道:“大哥,要不要抓?”

他摩拳擦掌,仿佛只要楚元辰一点头,他就立刻亲自去把人拿下,结果楚元辰只是抱着双臂踹了他一脚,混不吝地说道:“你大哥我一向是讲理的,我们只封铺子,不抓人。”

刘君深闪得又习惯又灵活:“是是是!大哥是最讲理的了。”

吴简见没有人追他,暗松了一口气,抹了一把额上汗,跑得更快了。

琳琅阁对于家大业大的吴家来说,并算不上什么,拱手相送也无妨,然而他接手吴家这么久,还从没受过这样的气。

吴简咬了咬,朝诚王府的方向跑去。

把琳琅阁交给了五城兵马司后,楚元辰又叮嘱了刘君深一番后,盛兮颜从铺子里走了出来。

刘君深赶紧站好,响亮地喊了一声:“大嫂好。”

盛兮颜:“……”

好家伙,真是有眼力劲!楚元辰毫不吝啬地大夸特夸,又让他好好当差,便带着盛兮颜离开了,顺便还没忘了瓶中船。

盛兮颜古怪地看着他。

楚元辰一笑,说道:“这些小子从前都被我揍过。”

楚元辰年少时,偶尔也会回京城住一阵子,当年,他在京城里,就是打遍上下无敌手,把一众纨绔子弟们全都收编成了小弟,这些年纪相仿的勋贵子弟,当年都是活在他的阴影下的。

“韩谦之也被我揍过。”

说到韩谦之,楚元辰心绪不免有些低落。

韩谦之三更时分才醒来,太医给他敷了药后,现在情况也还好。

“我去瞧瞧他。”盛兮颜说道。

她想着跟太医再商量一下后续医治的事。

昨天她翻了一下医书,外祖父当年也遇到过一个脊柱断裂压迫脊髓的病人,最后没有治好,外祖父一直都很遗憾。后来他时不时还会拿出这份病例琢磨一番,记下一些他后来想到的行针的穴位和方子。

盛兮颜花了一晚上把这些都誊抄了出来,就准备一会过去让太医也参详参详。

街上依然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不同于东厂出动时的鸟雀难见,不少路人百姓甚至还特意跑过来看热闹,琳琅阁前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探头探脑地朝里看。

楚元辰主动道:“琳珑阁得封,但不能由朝廷来封。”

盛兮颜也猜到了。

京城里,如今卖十全膏的只有琳琅阁一家,只要控制了琳琅阁,就能防止十全膏再继续朝外流。

十全膏在京里的销路一般,就怕琳琅阁为了赚钱学着闽州这一套,用免费的名义打开销路。一旦如此,就更难控制了。

但是,朝廷并未明令禁止十全膏,琳琅阁的买卖其实没有错。

一旦萧朔出手,定会引来多方注意和警惕……

一旦他们由明转暗,就要平添不少麻烦,毕竟在闽州卖十全膏的远不止吴家一家,吴家把货带来了京城,说不定其他商家也在别地卖。

明处易查暗处难寻。

等到了镇北王府,韩谦之正醒着,自己靠在迎枕上吃粥,粥上还盖了一些小菜,一脸的坦然,似乎并没有为自己可能会瘫痪而绝望和自怜自哀,见到盛兮颜时还热络地招呼了一句:“王爷,盛大姑娘,吃过没?”

盛兮颜掩眼中的微涩,楚元辰若无其事地说道:“赶紧吃,吃完阿颜给你诊脉。”

“好嘞!”韩谦之三两口就把碗里的粥吃光了,把碗一放,把手向盛兮颜伸了过去,嘴上说道,“盛大姑娘,我听程初瑜说,昨天多亏了你,不然我就死定了,我这小命啊……”

话还没说完,肩上就被楚元辰轻拍了一下:“闭嘴。”

韩谦之听话的闭上了嘴。

盛兮颜仔细给他诊了脉,心脉虽弱,也已稳定,不会有生命危险,可督脉的情况却比昨天更糟一些。

盛兮颜暗暗垂眸,面上不露分毫的与他说了几句,就出去跟太医一块儿商量方子去了。

太医的方子用得太稳,她想把其中几味药换一下,用得烈一些,韩谦之年轻体健,可以拼一下的。

楚元辰没多久就出门了,盛兮颜心知他最近忙得很,反正她在镇北王府也熟,很自在的随手打发了他。

和太医争了半天,盛兮颜又把自己誊抄的笔记给他们看,好不容易才终于决定双方都满意的方子,这时天色也已经暗了,盛兮颜顺带接了刚刚下课的盛琰,一起回了盛府。

天色已近黄昏。

回到盛府时,半边天空更已是半明半暗,马车在仪门处停下,盛琰给她端了脚凳,等她下了马车后,盛琰问道:“姐,母亲是不是真的被休了?”他是今日一大早才知道的,还没来得及问就去上课了。

盛兮颜点了点头,说道:“对……”

盛琰:“那弟弟他……”

正说着话,刘氏被人带到了仪门,一见到他们俩,她有些不是滋味。

她的嫁妆昨晚都已经整理好了,休妻文书也送到官府记了档,本来早就该离开的,刘氏实在舍不得孩子,又赖了一晚上,希望能够等来盛兴安的心软,然而,从晚上等到早上,又从早上等到黄昏,盛兴安都再也没有出现现,还交代了人把她的嫁妆都拖走,拖到刘氏陪嫁的一个宅子里,刘氏无奈只能走了。

从前在正院的伺候她的下人,不管是不是她陪嫁带来的,盛兴安全都让她带走。

如今有十几个跟在她身后,一个个的脸上有些不安,更有些茫然。

琥珀扶着刘氏的手臂上了马车,问道:“太太,可要回去了?”

听到“太太”时,刘氏的心狂跳了一下,她当了这么多年的诰命,早已习惯出去后以夫人自居。

现在她已经不是夫人了。

刘氏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恨:“去永宁侯府!”

琥珀惊了一下:“太太?”

刘氏恶狠狠地说道:“我要去活撕了那个林秀秀。”

林秀秀是永宁侯夫人的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