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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尖声向着赵元柔扑了过去,赵元柔被惊得大喊大叫,她无路可退,只能拼命拍打着门,嘴上喊道:“快来人,来人啊!”

“啊!滚开!你滚开!”

赵元柔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居然可以可怕到这个地步。

就算是之前,秦惟知道她骗了她,想要掐死她的时候,她都没有这样害怕过。

这是一种仿若面对地狱恶鬼的感觉,在他面前,她无力而又弱小。

先前秦惟也发作过几次,但那时还有周景寻在,他们还可以跑,而现在,只有她自己了。

她后悔了,她不应该把十全膏给秦惟的,她真得后悔了。

她不应该碰那种东西!

“开门,开门啊!”

赵元柔拼命拍打着门,想让他们把门打开,秦惟就已经一把拽住了她的头发,把她往后拖去……

一个东厂番子听到里头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另一个人就说道:“督主说了,让她自己作的孽自己尝,别死了废了就成,一会儿我去叫个太医在这里守着。”

“十全膏这东西,还真是可怕。”

他们看在眼里,多少也有点心有余悸,昭王对赵氏多好啊,不介意头上发绿,更不介意二男侍一妇,现在却也因为十全膏失了理智。

难怪督主严令要封查,督主真是英明啊!

萧朔就算没有亲眼看到,也能够想象到,一个十全膏成瘾的人会是什么样,赵元柔能撑多久,他并不在意。

他不喜欢有人跟他谈条件,要招就老老实实的招。

东厂诰狱里的那些人,可从来没有谈条件的资格。

“皇帝怎么样了?肯招了没?”楚元辰拿手肘撞了下他,饶有兴致地问着,那态度就仿若在问赵元柔有没有招一样。

“不急。”萧朔含笑道,“药只有两副,得等到合适的时候再用。下个月就是先帝的死祭了。先帝梓宫被毁,挫骨扬灰,偏偏又是死在亲子的手上,皇帝他会不会慌呢。”

“不错。”楚元辰开心了,往他的肩上用力拍了一下,说道,“哈哈哈,就该这样!”

“可惜了,我大概看不到了。”

他有些懊恼,不过,还是难掩兴奋,说道:“走走走,我请你喝酒,先去把你义妹也接出来。”

萧朔的眉眼更加柔和。

上马前,楚元辰还不忘嘟囔了一句:“皇帝这人也真是奇怪,句句不离先帝,事事以先帝为先,我还当他有多纯孝呢,呵,也不过如此,为了这把椅子,孝顺儿子都能变成厉鬼,还真不愧是父子……”

萧朔淡声道:“所以,他才会更怕……”

他怕被人发现,就只能以先帝为楷模,做出一副仁孝的样子,一装就装了十年,装到连他自己都信以为真……

萧朔又道:“而且,皇帝也确实崇拜先帝。他们父子俩行事风格真是像极了。”

说话间,两人先后上马,在出了昭王府后,就直奔盛府,接上了盛兮颜,又一块儿去了萧朔定的酒楼。

倚栏而望,小酌一杯,悠然自然。

知道他们俩是刚刚从昭王府回来的,盛兮颜就好奇地多问了两句,她一问,楚元辰立刻就把事情一五一十全说了,一点儿都不带隐瞒的。

盛兮颜不由暗赞萧朔这招是真妙。

赵元柔想拿十全膏来控制昭王和太后,就理当让她知道后果,免得她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无所为能,别人都是蝼蚁可以随意摆弄和操纵命运。

楚元辰说道:“等她招的时候,带你一块儿去。”

她满足了,笑得眉眼弯弯,话锋一转说道:“大哥,我和古老大夫一同制了一种药,可以给这些人来用用,不过这只是针对十全膏的药性来制的,有没有效,还难说。”

这些日子,她时时往百草堂跑。

古老大夫不愧是走过天南地北的,他由十全膏的药性中,想到了一种草药。

他们商量了又商量,制了又废,废了又制,最终才定下了配伍。

这药并不是直接解除十全膏带来的影响,而是可以镇痛,并且,让人在短时间里神经麻痹,忘记十全膏的痛苦。

“古老大夫说,方子可由我们随便用。”主药是古老大夫提出来的,方子得由他做主。

萧朔颌首道:“我一会儿让人去取。”

说是取,自然也不会白白取。

若这药有用,多少可解闽州之困。

反正可以拿来试药的人不会少。

萧朔亲手给他们斟酒,态度随意地笑道:“这次又挖出来了十几个,锦衣卫还在守株待兔,总能再待到几只。”

的确,锦衣卫又蹲守了几天后,连根带泥地总共拉出了二十余人,因这些人是在禁令发布后犯禁的,萧朔也不管谁是主犯谁是从犯,一慨斩。

这个命令一传下去,整个朝堂都为之震了震。

这一次被牵扯进来的大多是勋贵子弟,最初他们家中听说人被带走后,也没有太慌,谁料,这一等就等到了萧朔的斩令,这下他们懵了,先后去找了林首辅,希望由他出面帮着求情。

先前在琳琅阁买十全膏的都只是关着,说是过往不咎的,总不能区别待遇吧。

林首辅先是苦口婆心地跟他们说了一下十全膏的危害,被缠得实在没办法了,思来想去,只得去求见了萧朔,他去的时候战战兢兢,结果萧朔也不恼,耐心地听完了,只丢给了一句话,“禁令后再犯者,一律极刑。”

林首辅想起来了,当时萧朔确确实实这么说过,不过,因为上一批是在禁令前,并没有受到严刑,一时间他也有些疏忽了。

林首辅后悔了,真不应该跑这一趟。

萧朔双手交握放在书案上,似笑非笑地说道:“毕竟这禁令刚下,本座若是非杀不可,倒是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林首辅连忙表示不会。

萧朔便道:“那就这样吧。想赎命也成,花银子。”

林首辅呆了呆,就听萧朔继续说道:“谁若想赎命,就拿十万两银子来换,斩刑改为流放。”

林首辅惊住了,十、十万两?!需要这么多吗?

“十万两一条人命,不算多。”萧朔慢条斯理道,“本座听闻后头这些人买的十全膏可不便宜,一盒千金,能吃得起的,家中肯定不缺银子。”

萧朔的嘴角勾了起来,脸上的线条更显柔和:“既然有银子,就拿些给国库用吧。”

萧朔的这句话,仿佛在林首辅的耳边打了一声惊雷。

原来是给国库的啊!

林首辅的眼神一瞬间就变了,从为难变成了惊喜,想也不想,就说道:“督主说得是,既然有银子吃十全膏,那肯定也有银子给国库。”

想到白花花的银子马上就能流入国库了,林首辅忍不住抬袖擦了一把嘴角的口水,立马又变得正义凛然。

萧朔说道:“既如此,这件事就全交由首辅了。”他气质儒雅,让人如沐春风

林首辅立刻拍着胸膛应了,他咽了咽口水,忍不住问了一句:“十万两是不是太少,要不要加到二十万。”说完,估计是觉得自己也有点过份了,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十八万?”

萧朔笑了,好脾气地说道:“首辅说的是,十八万吧。”

林首辅斗志高致地出去了,脚步轻快,意气风发宛若壮年。

他小心翼翼地来,春风得意地走,不少人在观望之余都在觉得有戏,等他宣布好消息,结果等来的是他的催款令:

“十八万两银子换一条人命,这多值啊。”

“别不舍得,督主这次是法外开恩,你们要珍惜。”

“拿了十八万两银子,就能把儿子带回去……不对,就能把儿子送去流放了,你们想想,是不是占了大便宜了?!”

众人:“……”

这哪里占便宜啊。十八万两啊,又不是十八两!换来的还是流放。

他们还想林首辅再去求求情,好歹降些银子,偏林首辅一口咬死十八万,少一两都不成,还威胁他们要是没凑出来,就等着斩立决。

于是,没办法,他们思来想去,只得强忍心痛,回家凑银子。

这些勋贵府邸也是颇有些家底,可是要一下子拿出十八万两现银还是极难,他们只得咬牙变卖了一部分家当。林首辅对这个分寸把握得极好,这笔银子会让人心痛如绞,伤筋动骨,又不至于完全拿不出来。

林首辅让户部盯着催,每到一笔银子,就乐得大笑三声,几天来,整个人红光满面,仿若年轻了十岁,

等到所有人一都凑足了银子,把人赎出去……把人全都送去试药,时间也到了三月初。

盛兮颜的婚期就在三月初九。

她的嫁妆早就已经收拾妥当了,暂时都放在了库房里,而她惯用的一些东西也全都归整到了箱笼里,会随着嫁妆一起送到镇北王府。

她住了十来年院子,如今显得有点空荡荡的。

就要离这里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