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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夭掉山坳里了

桃夭差点没撞到谢珩鼻尖上, 吓了一跳,问:“先生做什么?”

他不作声,就这么盯着她瞧。

两人离得太近, 鼻尖几乎贴着鼻尖。

他吐息越来越灼热, 就连呼吸声也重了。

桃夭总觉得他下一刻就要咬自己一口似的, 心里有些慌想要后退,却被他紧紧扣住后脑勺不给动。

她只得被迫对他对视。

屋里摇曳的烛光成了他漆黑明亮的眸子里的一抹景,桃夭觉得自己就住在他的眼眸里, 随风荡来荡去,一不小心就要把自己荡了出去。

她下意识舔了舔嘴角,问:“先生总这样看我做什么?我,我困了。”

谢珩的目光被她迅速收回去的粉嫩舌尖钩住了, 像是故意引她说话似的,哑着嗓子道:“不是说以后都听我的,嗯?”

桃夭闻言, 忍不住要将白嫩嫩的指尖放到口中去,却被他拉住手,不肯叫她咬。

她心里好似缺了一块似的,非要挣出来咬一咬指尖才安心。

可他怎么都不许, 挣着挣着,他突然将她的指尖放入口中用冷硬的牙齿啃咬一口。

桃夭吃痛, 急了, “先生怎么又咬人!”

他松了口, 睨她一眼, “看你下次还敢不敢放入口中, 你可曾见过哪家女子像你这么大, 还成日吃手的!”

桃夭气呼呼瞪他一眼。

他将她的指尖放入口中轻轻吮了一下, 问:“可还疼?”

她低垂眼睫不作声,如同蝶翼一样浓黑纤长的眼睫毛乖巧服帖地搭在下眼睑处,轻轻颤动着,怯怯的,如同她的人一样,看久了总想要让人逗一逗她。

等不到回答,他也不着急,粗粝的手指轻轻按压着她柔软饱满的唇,甚至还想要将手指伸进去拨弄着那截贯会气人的舌……

她突然小声道:“以后都不听了。”

他的手顿住,轻声问:“为何?”

她道:“从前先生是我的夫君,我自然要听自己夫君的话。往后先生不是我的夫君,而是旁人的夫君,我断然没有听从旁人夫君的话的道理。”

这话听得,着实可恨!

她又接着道:“且先生喜怒无常,我总猜不透先生在想什么。就如同先生现在这般,我总觉得先生想要咬我一口泄愤。”

确实很想咬一口的……

谢珩的目光落在她像是熟透了的浆果一样的唇上,不由自主想起那晚那个叫人难以启齿的梦,想要含住它尝一尝是不是梦里一样甜。

他喉咙发紧,喉结不停滚动,哑着嗓子问:“我们已经和离了?”

她眼睫轻颤,声音更小些,“还没有……”

他道:“既没有和离,自然要信守承诺。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随意应承人!”

这不听话的小小女子,迟早有一日要狠狠咬她一口,叫她知道厉害,万不可以后随便捡男人回家来。她不晓得天底下的男人有多可怕,有多想将她摁在怀里欺负她,好听她哭哭啼啼求饶。

越想心越燥,他松开手,身子后倾,离她远了些,放下白帐子,将那股子勾人的暖香隔开,道:“听见我的话没有?”

桃夭心想她才没有随便应承人,她应承他的时候是想要同他过一辈子,谁能知道才过了不到两个月他就要走了。

可这话也没什么好说,她生怕他真咬自己,道:“我晓得了。”

“晓得就好。睡吧。”

不等她回答,他嘱咐,“原来怎么睡现在怎么睡,若是再满脑子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看我不咬你!”

她“嗯”了一声。

帐子外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

她似已经躺下,身上的暖香若有似无的萦绕他鼻尖,扰得他根本无法入睡。

身下的那张床已经太老了,只要翻身就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好似随时随地会散架。

桃夭听着动静睡不着,问:“先生怎么了?是不是还不舒服?”

帐内的男人鼻音浓浓的“嗯”了一声。

她立刻又披着被子坐起来,有些担心,“那我再帮先生揉一揉?”

他没作声。

过了好一会儿,他嗓音低沉,“疼的地方你揉不了。”

“有什么地方是揉不了的,”桃夭一点儿也不相信,将手伸到帐内去摸他的头,突然被他握住手掌。

他的手很暖和,掌心带着薄薄一层茧。

他道:“赶紧睡觉,若是再招我,待会儿我又要忍不住咬你了。”

一听要被咬,桃夭立刻躺回被窝里去。可他却没有收回手。

也不知怎得,这一夜桃夭睡得格外安心,一觉醒来时,天光大亮。

她下意识看向床上,床上已经没有人,搁在床尾的轮椅也不见了。

先生竟然这么早就起床了。

也不知他的头还疼不疼……

她起床把被子折好,对镜梳头时突然想起先生的木簪断了。现在去买也已经来不及,况且那些木簪实在劣质不堪,如何能配得上先生这样的人。

她轻轻摩挲着自己的木簪尾端的小猫,心下便有了主意。

至少,在先生走之前送一样贵重些的礼物给他。

她本就不是个多思的人,打定注意后心里头的那点子沉闷一扫而空,高高兴兴出了屋子,果然瞧见谢珩正坐在院子。

他并没有如同往常一样看书,而是在喂鸡。

一旁的莲生娘正与他说着话,他嘴角挂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桃夭不由地呆楞住。她想他待莲生娘总是不同的,一点儿也不凶,甚至从来没有一丝的不耐烦。

莲生娘这时瞧见桃夭,笑,“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睡不着。”桃夭走过去,从谢珩端着的小碗里抓了一小把稻米壳洒在地上,笑,“我想再买几只小鸡回来养。”

“那就买呗。”

莲生娘笑眯眯地摸摸她的头顶。

“还想养只小狗。里正大叔家的狗崽该满月了,我今儿去抱一只回来。”

“也行。”

桃夭又道:“我还打算去城里开间绣庄。”

谢珩抬眸看她一眼。

他原本不过以为她说的是气话,没想到却是认真的。

莲生娘这次没有应合,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了,“怎么好端端想要做这个?”

桃夭掰算着手指同莲生娘算,“咱们家里总共也就那么一点儿钱,总要用光的呀。”

莲生娘皱眉,“那也不行!你一个人出去抛头露面,若是给人欺负了怎么好?等你莲生哥哥腿好了,接着教书便是。”

说完不等桃夭回答,她望向谢珩,“这事儿你媳妇儿跟你商量了吗?”

桃夭给谢珩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点头。

谢珩睨她一眼,神色淡淡摇摇头。

莲生娘道:“你莲生哥哥不同意,这事儿就算了。”

桃夭忙道:“莲生哥哥没有不同意,对不对莲生哥哥?”她伸手去勾谢珩冷白的尾指,希望他帮一帮自己。

谢珩任由她勾着洁白如玉的指骨却不回答,拨弄着碗里的稻壳,低垂眼睫不知在想些什么。

桃夭也不知他突然闹什么情绪,一时气闷。

他这人怎么这样,明明昨晚还挺好的。

这时宋大夫从东南角出来,见他三个人一脸严肃地吓得面前的鸡都不敢啄食儿了,不由地好奇,“一大早怎么了这是?”

莲生娘道:“桃夭打算去城里开绣庄,这事儿你怎么看?”

这事儿桃夭还没有来得及同宋大夫说,见他一脸疑惑,忙道:“兰子姐姐说没问题的。”

宋大夫一向是桃夭说什么就是什么,闻言便道:“孩子说没问题那就去,这有啥!”

莲生娘道:“那也不行!无论是你还是莲生哪儿都不许,老老实实待在家里!”说罢,像是很生气似的去了厨房。

莲生娘对桃夭一向是极好的,便是亲母女也没她这般贴心周到,除却从前发疯时,像这样甩脸色还是头一次。

桃夭吓坏了,以为她又犯病了,有些不知所措望向宋大夫。

宋大夫道:“就是舍不得你出去,使小性子呢。你若是想开就好好筹划筹划,别担心家里,”说到这儿,横了一眼谢珩,“说不定到了城里还能遇见可心的人,免得在家里看见某些良心坏透了的人就生气!”说罢也气哼哼去厨房哄人去了。

桃夭知晓宋大夫在说谢珩,有些不好意思,“我阿耶就是心疼我,先生千万莫要怪他。”

谢珩“嗯”了一声。

桃夭望厨房的方向望了数眼,直到炊烟袅袅升起,这才放下心来。只是她没想到莲生娘反应那么大,把脸埋在膝盖里轻轻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非去不可?”谢珩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头,半道又强行收回来,“我走以后,会留一笔钱给你,保证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她不作声,良久,从膝盖抬起闷得绯红的小脸,笑,“我为什么要先生的钱?就算是给钱,先生是我招来的赘婿,若是和离也应该是我给钱才是。”

谢珩没想到她这样说,思虑片刻,道:“可还记得我上次问你的事儿,你不若同我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我可以帮你找一找,总能帮你找一个合心意的。你便不用这样辛苦,到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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