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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呷了一口水,“我们昨天夜里什么也没有发生。我既说认你做了妹妹,以后一定会帮你找个好赘婿,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她点点头,鸦羽似的眼睫轻轻颤动,甚是乖巧“嗯”了一声,瞧着格外招人疼。

也不知是不是已经决定认她做妹妹的缘故,谢珩心中待她更加亲近些,伸手摸摸她的额头,见她额头微凉,放下心来,才拿起佛经,突然听她道:“那三郎哥哥,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谢珩只觉得被那句软糯糯的“三郎哥哥”勾了心肠,回道:“都行。”

话才出口,心中懊恼,他这是顺着她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果然,她抿着唇笑了笑,“我也是,都可以的。”说罢,微微弯下粉白修长的颈,一副十分羞涩腼腆的模样。

谢珩一阵头疼,不知该如何叫她知晓一个男子同一个女子,即便是脱光了睡在一处,也不会平白无故的怀上孩子。

他一个男人,总不能要亲口教一教她什么才是真正的“洞房”!

还是等带回长安在好好叫宫里的姑姑好好教一教她。

正在这时,院子里来了人,正是张氏与大牛嫂。

她们特地来看望桃夭好了没有。

谢珩不便待在书房里,要去院子里坐一坐。

才出门口,见宋大夫正站在院子里那棵硕果累累的枣树下垫着脚尖去勾上面树枝挂着的几颗又大又红的枣子。

树梢太高,他够了半天没能苟着。

谢珩见他脖子都伸长了,只好站起来伸手替他摘了那几颗枣子,顺带的还摘了更高处几颗更大更红些的搁到他手里的海碗里。

他人生得高,平日里不觉得,这样站起来十分扎眼。

端着碗的宋大夫抬眸瞟了他数眼,忍不住低声道:“要是有那方面的毛病赶紧治,别拖着。我有一个朋友,拖着拖着就没用了。若是谢先生愿意,我可以先帮你扎两针试试。”

谢珩楞了一下,“什么意思?”

讳疾忌医怎么行!

宋大夫见他如是说,审视的目光在他脐下三寸的地方打了个转,又看了看他的脸,愈发觉得可惜。

这么个俊雅如玉,一表人才的美貌郎君,怎么年纪轻轻就不举了呢!

他轻咳一声,声音压得更低,“都是男人,我都懂。先生放心,我们虽不和,但我这个人一向厚道,绝不会笑话先生。再说这方面的病并非没得治,《千金方》上曰……”

他摇头晃头自顾自说起医道。

向来涵养极好的谢珩拳头收紧,手里摘的两颗大又圆的枣子瞬间捏成了渣。

他总算明白小寡妇的缺心眼随谁了!

这个可恶的“老实人”,着实该狠狠打一顿,叫他好好知道什么叫言多必失!

宋大夫说着说着终于意识到不对,抬眼一看,连他面色阴沉如水,吓得立刻闭上了嘴巴。

谢珩冷笑森森,“宋大夫这张嘴得好好治一治才是,我有一个朋友,总喜欢乱说话,有一日不知自己怎么得罪人,还没明白过来,就被人拔去了舌头!”

说罢将手心里早已经成了泥的枣子搁到他手里端着的碗里,拿出一条雪白干净的帕子慢条斯理擦拭着满是汁液的手心。

宋大夫看着碗里铺在最上面的沼泥,只觉背脊发凉,吓得打了个嗝。

看来,谢先生这是恼羞成怒了啊!

不过,一个男人在床上不能使力气,就算是力气再大又怎样!

他握紧拳头,举着碗锻炼了两下,不厚道的“嘿嘿”笑了几声,也不看谢珩更加难堪的面色,把碗搁到桌子上背着手去了后院。

虽雨已经停了,天气也放晴了,可几间屋子就只有他住的那间屋子地势高,才没被水掩,其他的几间雨水已经彻底渗透到墙里去。

他挖了一些泥先是堆到墙角填平那些水沟,这才回前院去。

这时张氏与大牛嫂刚好从东屋书房出来。

张氏笑道:“自从你招了这赘婿,这身子骨愈发好了。看来这个赘婿果然是个有福气的。”

宋大夫瞥了一眼不远处坐在桃树下的谢珩,举了举手里的锄头,笑,“谁说不是呢!”

莲生娘这时从厨房里出来,问:“赘婿?什么赘婿?”

宋大夫忙道:“没什么赘婿,是在说屋子渗水,恐怕都不能住了,得赶紧修屋子。”

说起这个,莲生娘一脸愁容,“方才才把莲生屋里的床挪到另一边去,靠北的那一面墙全是水,屋里又潮又冷。”

张氏打量了一眼他们家的几间屋子,道:“不如重建吧。”

桃夭闻言从屋里出来,道:“我也是这样想。”说这话时,她望了一眼仿佛事不关己的谢珩。

先生的腿不知什么时候才好,总归还要住一段时间。她想在先生走之前让他过的好一些。

宋大夫背着手围着院子转了一圈,“就是不晓得要多少钱?”

一旁一直未说话的大牛嫂道:“我娘家兄弟就是做这个的,不如叫他来看一看?”

宋大夫颔首,“那麻烦了。”

大牛嫂笑,“这有什么麻烦,我这就回去叫大牛去同他说说。”

她娘家就在隔壁村子,也方便得很。

张氏跟大牛嫂走后,谢珩这才回屋子。

屋子里湿气太重,桃夭见他进来,问:“先生不若吃两杯酒?”

谢珩“嗯”了一声。

桃夭取了酒与炉子来,又净手焚香

一会儿的功夫,潮湿的屋子被酒气与香炉里袅袅升起的烟雾熏得暖烘烘,驱散不少潮气。

她过滤出浑浊的酒渣,斟了一杯清酒递给他,见他并不吃,冷白的手指轻轻转动着杯子,问:“怎么了?是煮坏了吗?”

他把酒杯搁到鼻尖轻轻嗅了嗅,轻声道:“其实叫哥哥也是可以的。”

顿了顿,解释,“我妹妹在家中也叫哥哥。”

桃夭“哦”了一声。

看来先生果然喜欢妹妹多一些。

于是甜甜叫了一句“三郎哥哥”。

他“嗯”了一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神色淡淡,“甚好。”

桃夭一时不确定他是夸酒好,还是觉得她叫“哥哥”好,只在私底下叫他哥哥,他果然要温柔许多。

看来阿娘说得对,男人果然是要哄一哄的。

也许她哄着哄着,先生就愿意接着给她做赘婿呢……

晚上睡觉的时候,桃夭泡了一个热水澡,待回屋的时候,已经擦好身子的谢珩已经躺在床上,正聚精会神看佛经。

她关了门,倚靠着门站在那儿,偷偷瞟了他数眼。

今晚,她可以睡床的吧?

她磨蹭了许久,正要开口问一问,他突然道:“站在那里做什么?不睡觉?”

桃夭扣着潮湿的门板小声问:“那今晚我睡哪儿?”

他反问:“你今晚想睡哪儿?”

桃夭又忍不住挠了两下门,声音更小,“床。”

她都已经做好了再次被拒绝的准备,谁知他突然轻轻拍了拍床,“过来。”

自觉终于熬出头的桃夭望着摇曳灯光下轻衣薄衫,俊雅如玉,眉眼矜贵的美貌郎君,一颗心也随着豆丁大小的火光荡了荡。

她突然就觉得“三郎哥哥”好似戏台上唱的那种会勾引人的妖精!

男妖精!

谢珩等了很久都没等到人过来,一抬眼眸便见小寡妇不停抠门扭着身子,终于搁下手里的佛经,皱眉,“你不过来睡觉,在那儿扭什么?”

“没扭什么!”

桃夭立刻走到床边开始脱衣裳。

脱到里衣时,他道:“不许再脱了。”

桃夭想着阿娘说的要在床上顺着他,乖巧“嗯”了一声,从他身上爬到里面去,钻进属于自己的被筒里。

尽管已经睡在床上,可被子潮气太重,她一个人怎么都暖不热被窝。

躺在外侧的谢珩见她翻来覆去,问:“怎么了?”

只露出一对漆黑眼眸的桃夭委屈,“我冷。”说这话的时候,她看了一眼他的被窝。

谢珩一眼就看出她在想什么,立刻道:“想都不想要!”

桃夭“哦”了一声,把脑袋隔着被子放在他肩膀,问:“那这样可以吗?”

谢珩瞥了她一眼,见她如同一只小奶猫一样怯怯地把小小的脑袋搁在他肩旁上,眼睛已经阖上,如同蝶翼一般的眼睫毛服帖的垂在洁白的下眼睑处,细白柔软的手指抓着他肩膀的衣裳,整个人乖巧又安静,原本想要推开她的手又收了回来,由着她了。

她人这样娇气,若是夜里做噩梦又要害怕,还是要他来哄一哄才行。

这一夜谢珩都在做梦,梦见一只又暖又香的小奶猫在怀里不老实得扭来扭去。他只好用手臂圈紧小猫,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脑袋,舒舒服服睡去。

次日一早,他一睁开眼睛,怀里的小奶猫不见了了,却对上一双雾蒙蒙的水润眼眸。

他往窗外望了一眼。

外面的天还乌沉沉,显然时辰尚早,背过身去,睡意浓浓,“起这么早?”

才阖上眼睫,一只柔若无骨的温热小手贴着他的腰摸到他身前,在他小腹处摸来摸去。

他登时惊醒,一把捉住眼见着就要摸着不该摸的地方的小手,回眸望了一眼正趴在他身上,微微敞开的领口挤出大片晃眼雪光的小寡妇,喉咙发紧,哑着嗓子问:“你摸什么?”

她欲言又止。

谢珩皱眉,“说!”

桃夭看着才刚刚睡醒,薄唇紧抿,白皙的面皮似是染了几分薄怒的俊美郎君,吓了一跳,小声道:“我觉得先生身上总有东西顶着我,我不舒服,所以我才想摸摸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