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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皊与李姝遥出去了逛了大半日,回来时已是暮色将至之时。她坐在软塌上稍歇,望着供在厅中的那柄重刀微微出神。

“娘子,您瞧什么呢?”花彤走过来,伸手在月皊面前晃。

月皊回过神来,从开着的红木门往外望一眼天色,才发觉这样晚了。

“孙福说三郎走的时候交代过很晚才会回来,让您晚上不必等他一起用膳。”花彤问,“娘子现在用吗?”

月皊点点头。她吃了一点东西,便起身往荣春堂去。

沈元湘正伴在华阳公主身边说话,见月皊来了,打过招呼,便识趣地起身离去。

华阳公主瞥一眼月皊神色,朝她伸手,将月皊拉到身边挨着她坐。她笑着说:“瞧着这小表情是有话要对我说了?”

月皊慢吞吞地点头。她将阿娘的手捧在手心里,低语:“阿娘,我想好了。”

她轻轻舒出一口气,抬起眼睛,换上坚定的神色望着华阳公主:“我要搬走。”

华阳公主微微惊讶,沉默了一阵子,才问:“当真想好了?”

月皊点头,又言:“我不想搬去白家,想置办一个宅子,自己住。”

华阳公主仔细端详着月皊的神色。她看得出来小女儿的认真。她问:“与厌辞说过了?”

月皊眸色稍凝,缓缓摇头。

华阳公主轻轻地抚着小女儿的手,放柔了声音,道:“无妨,若你不知道怎么开口我替你说。”

月皊迟疑了一会儿,低声道:“阿娘,我想自己与三郎说。”

“好。”华阳公主叹了口气,将小女儿拉到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脊背,心中难免不舍和一直未断过的心疼。

月皊何尝不是同样的不舍,她合上眼睛,将脸埋在阿娘温暖的怀里,忍受着心里撕扯的疼痛。

她知道,她拿到放妾书离开江府之后,就不再方便上门了。或者说,她应该再也不会踏进江家大门了。

“没关系。”华阳公主似知道月皊心中所想,“天下父母无不盼着儿女过得好。离家也不能割舍掉骨肉亲情。你永远是阿娘的小女儿,阿娘也会经常去看你。”

“嗯。”月皊合着眼,在阿娘怀里弯了弯唇。

月皊在华阳公主这里待了很久才回去观岚斋。她躺在床榻上,一边等着江厌辞回来,一边想着如何与他说。

等来等去,没有等到江厌辞回来,她先合上眼睛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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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

皇后心中不可能不惊慌。她没有想到自己做的那些事情会被李漳掌握了罪证。如果这次不是因为李漳急于除掉李淋,那他是打算什么时候将罪证揭出来?她开始动手污他与陈贵妃之时?

皇后慌乱地跌坐在美人榻上,双手捧起一盏茶。茶盖与茶身相碰发出细微凌乱的声响。皇后垂眼,望着晃动的茶盏,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双手在发抖。

她忽地变了脸色,强自镇静地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面上。

除了拿来交换的罪证,李漳手里还掌握了多少?这才是让皇后最为惊惧之处。

这些年,她仗着圣人的宠爱,顺风顺水,胆子也是越来越大了。

皇后心里生出强烈的不安,迫于想见到圣人。她问身边嬷嬷:“圣人今晚在何处?”

“今日是静贵妃的生产,陛下在静贵妃宫中。”

皇后面色变了又变。终是满腹心事,夜不能眠。被捧到高处这么多年,皇后娘娘心中第一次有了惧怕,急于寻些慰藉。

圣人身边去不得,她便急匆匆摆驾去了东宫。

皇后到东宫时,正好看见几位大臣从东宫出来。她疑惑地踏进去,见到坐在书房里的李淙,立刻问:“你这么晚召见大臣做什么?”

“查几件事情。”李淙随口道。

皇后往前走,走到太子身侧,放软了声音:“都这样晚了,何必这般操劳,你最应当注意的是自己的身体。万事都没有你的身体重要。”

皇后有些后悔当初支持李淙出使斡勒,之前李淙的身体分明已经养得大好了,这奔波了一趟,他又开始咳。瞧着李淙日渐消瘦的眉目,她这个做母亲的自然心疼不已。

“母后说的是。”李淙应。

皇后笑笑,吩咐宫人去端药膳汤,又亲自看着李淙喝下,才离开东宫。

李淙起身相送,立在书房门口,便被皇后阻了前行。她笑着说:“夜里风凉,你好好养身体最重要,不用送了。”

皇后顺手整理了一下李淙的衣袖,转身往外走。

“母后慢走。”李淙立在书房门口静望皇后离去。

他拧眉,明朗疏俊的星目藏着压抑的痛楚。

李淋与他从小一起长大。李淙很清楚李淋的踩地捧高。李淙知道李淋并非良善之人,也同样知道李淋的色厉内荏,是个胆小如鼠之辈。

构陷宫中妃嫔与皇子有污?

这不可能是李淋做的事情。他没有这个胆子,更没有这个能力。

李淙回身走回书房,望着案角放的那碗药膳汤,缓缓闭上眼睛,压抑着胸腔里的痛与苦。

他问自己——

若调查结果真如他所料,你要怎么做?李淙,这个人,是你的生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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