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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厌辞放开月皊,看见她整张小脸惨白惨白的,一看就吓得不轻。

江厌辞捏捏她的脸,道:“下次不会了。”

他语气诚恳,眼里却带着点笑。

十一转过头来,望了月皊一眼,又走过去捡起江厌辞随手放在一旁的弓箭。她抬头,将手中的长弓拉成满月,对天而射,几箭连发之后,又是几只大鸟从蔚蓝的空中掉落下来。

余下的几只零星大鸟已飞远。

十一没有再射箭,抬步往树林里去,去捡回那几只刚射中的大鸟。

“我也去!”余愉小跑着跟上去。

“去捡鸟喽!”独眼壮汉呦呵一声,大摇大摆地走进树林里去寻被射中的鸟。

阿梅笑笑,拉着白衣书生的胳膊,将人连拉带拽地走了。

浮离摇摇头,有些无奈地也跟了上去。

很明显,去捡那几只燕雀不需要这么多人。这些人出于避嫌的心态一哄而散。浮离也不好独留,碍人眼。

看着他们都走进树林里去了,一直低着头的月皊这才抬起手来,使劲儿在江厌辞的胸口推了推。

她苍白的小脸逐渐有了血色,成了另一种羞窘的红。

“你、你……”她软软的面颊鼓起来,眉眼间都是生气。一个“你”字含在口中吐了又吐,又过了好半晌,才能用更低软的声音抱怨:“你怎么能这样……”

“不可以?”江厌辞问一句,拿起放在一旁的酒坛。

月皊瞪他一眼,喃声:“不许喝了!”

她轻哼了一声,用手背使劲儿去蹭自己的唇。

江厌辞笑笑,将酒坛子放下来,抬手捏着月皊的下巴,抬起她的脸,去瞧她红透诱人的唇。她软软的唇上一片绯红,并不是他亲出来的,而是她自己咬的。

“好。不喝了,也不亲了。”

“哼……”月皊低哼了一声,抬起眼睛来,“你知道这样不对就好,以……”

江厌辞忽然凑过来,在她开开合合的软唇上贴了贴。

月皊呆住了,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好半晌,她才懵懵问:“不是说不亲了吗?”

江厌辞反问:“不是不能有外人时才不亲?”

他回头环顾,周围只有他们两个人。

“我不要理你了……”月皊起身,绕着江厌辞走了一个大圈,走到火堆旁,去翻弄架子上的烤肉。

江厌辞没追过去,他微微向后支靠着,望着远处的月皊动作生涩翻弄着烤肉。他看了一眼,叮嘱一句:“当心些。”

月皊低着头,专心摆弄着烤肉,才不要理这野蛮人。

过去了好长一段时间,余愉和阿梅等一行人才有说有笑地回来。他们手里拎着之前射中的大鸟,还有不知道从哪里抓来的兔子和山鸡。

月皊忽略掉之前的事情,赶过去帮忙。他们议论着这么烤着吃,亦都没有再拿月皊打趣。

别看十四长得凶神恶煞,研究吃的东西倒是头头是道。同样的肉,不同人烤出来,他烤得总比旁人更香。

月皊以前很少一下子吃这么多烤肉,今日却是破了例,吃得肚子鼓鼓。

十四拉着众人喝酒,余愉不想喝,拉着月皊坐在一旁说话。十四那嗓门实在是又大又粗,听上去吵耳朵。余愉干脆拉着月皊走进不远处的树林子里说话。

余愉特别喜欢跟月皊说起江湖上的事情,因为月皊总是听得很认真,时不时配合地发出一阵阵惊呼来。

今日又见到了同门的其他几个人,余愉忍不住把几个师兄师姐八百年前的事情翻出来,喋喋不休地向月皊讲着。

月皊以前也听过说书,她由衷觉得那些说书先生的口才远不如鱼鱼姑娘。

一直独自坐着的十一起身,她朝喝酒的几个人走过去,望向江厌辞,问道:“门主,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再等等。”江厌辞说着,将空了的酒坛放到一旁,欠身去另拿一坛。

十一沉默了片刻,再次冷声开口:“门主如今找到了家人,又有了美人相伴,许是不再像以前,敢于将生死置之度外。”

谈笑的气氛一下子冷了。

十一再言:“那些无畏同日死的誓言,门主难道都忘记了?”

阿梅看看十一的脸色,再瞧了瞧江厌辞的神色,笑着打圆场:“十一,你怎么越来越像浮离那冰块了!”

冰块浮离仿若没有听见,眼睛都没抬一眼,继续喝着酒。

江厌辞抬眼望向十一,道:“如果你对我不满意,可以自己当这个门主。”

十一脸上的表情这才有了变化,微怔之后,单膝跪下,垂眸:“十一不敢!”

其他几个人也都换上了严肃的表情,唯新郎官白衣书生茫然地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

江厌辞转头,忽然望向他。白衣书生吓了一跳,莫名觉得脊背一寒。

江厌辞指了指白衣书生,对阿梅道:“你带上来的人,自己看好。”

阿梅立刻道:“门主放心,他这辈子没机会见到外人了。”

江厌辞垂目,视线落在火堆里残留的星火。记忆一下子拉回很多年以前,那场大火似乎能烧掉一切。他们好不容易将火扑灭,潜伏的火苗却暗藏在许多个阴暗的角落。

那一场大火,让他们师门很多人丧生,包括平日里对他们异常严苛又十分敬重的师父。

如果,那一场烧毁一群孩子们的眼泪的大火是一场阴谋呢?

江厌辞仰头,大口喝着酒,浓烈的酒水如火灌进口中,又从他唇边流出些,淌湿了他绯色的衣。

·

余愉说得口干舌燥,暂时歇一歇时,欠身凑到月皊面前,让她帮她贴花钿。

“好啦。”月皊说。

“可是我自己看不见。”余愉不大高兴。

月皊蹙眉,软声:“是我疏忽了,没有带小镜子。”

“有了!”余愉晃了晃食指,“前面好像有一潭水,不知道干没干。咱们过去瞧瞧!”

月皊回头望了一眼,目光在江厌辞的身影上停留了片刻,迟疑着需不需要跟他说一声,可余愉拉着她的手就走,倒是没给她多留犹豫的时间。

月皊亦步亦趋地跟着余愉。这山林中的路不好走,月皊自然不会像余愉那样走得轻松。还好余愉知道她那走几步就会喘的身子骨,一直等着她、拉着她。

可惜两个人扑了个空,山凹处的确原本有一潭水,只是不知何时已干涸,余愉想要找水当镜的愿望落空。

“走吧。回去了。”余愉道。

月皊气喘吁吁地摇头求饶:“我实在走不动了,咱们歇一歇吧。”

余愉瞧着月皊累得小脸涨红,哈哈大笑。

“来!”余愉拉住月皊的一条胳膊,一扭身,直接将月皊背在背上。

“呀!”月皊双足离地,吓了一跳,急急抱住余愉的脖子,又忙问:“放我下来我能自己走的,我太重啦。”

“你才不重,轻得像饿了半个月似的。”余愉笑哈哈地备着月皊脚步轻盈地往回走。在月皊几次执意要下去后,余愉才将她放下来,两个人坐在横在地上的一截枯树干上歇了一会儿,才起身继续往回走。

这回刚走了没多久,迎面看见了阿梅、独眼十四和十一。

“你们怎么过来了?”余愉好奇地问。

独眼十四和阿梅对视一眼,经过短暂的目光交流,推出了说话的人。

独眼十四重重叹了口气,脸上摆出一副满腹心事的表情。他五官无一不豪放,这样犯愁的表情摆在他脸上瞧上去实在是有些滑稽。

余愉看乐了,问:“你这什么表情?媳妇儿又跟人跑了吗?”

“去去去!”独眼十四摆摆手,给了余愉一个白眼。

他说:“我找月皊!”

“找我?”月皊惊讶地望向他,“什么事情呀?”

独眼十四重重叹了口气,语重心长:“我们是备着门主偷偷过来寻你说话的!可是为了你好啊!”

月皊的眉头皱起来,疑惑的目光扫过面前这三个人,软声问:“什么事情不能让三郎知道呀?”

独眼十四抬起手,用手指头挠了挠自己的腮帮子,说道:“你年纪轻轻模样也好,不要耗在我们门主身上了。要不然就是耽误了你!”

月皊抿起唇来。她早已下定了决心离开三郎,可是此时她不会将这话对这几个第一次见的人说。

见月皊不吱声,阿梅用手肘捅了捅独眼十四。

独眼十四这才继续说:“我们门主没多少日子可活了!你要是不早为自己做准备,就得守寡!”

月皊惊了,急忙问:“三郎怎么了?”

这几个人,她与余愉最熟。她急急拉住余愉的手,焦急问:“鱼鱼姑娘,三郎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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