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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律疼得完全没有半分反抗。他浑浑噩噩地发现这些人正在给他穿婚服。

婚服?

今日的婚宴是给他的?是他要成亲?他要和谁成亲?

陈律下意识地抬起头,望向坐在司阙身边的尤玉玑。在这诡异阴暗的地方,她安静坐在那里的身影仿佛镀了一层柔和的光。

司阙注意到了陈律的目光。

“哈。”他笑了一声,搭在扶手上的手轻轻地抬起,再重重地落下。

猪叫声打断了陈律的思绪,他不由循声望过去,震惊地看见几个人正在给那只浑身发臭的黑皮猪穿婚袍。

陈律一瞬间呆滞在那里。

一个荒诞的念头产生,陈律在一波波巨大的疼痛里打了个寒颤。他又很快地推翻了自己的想法。不,这不可能!这太荒诞了!

尤玉玑也一直陷在惊愕里,她不停在心里问自己这样真的好吗?很多次,她想这样问司阙。可是又每每将话咽回去。她先自问,清楚地明白自己不是顾虑这种行为荒谬,而是顾虑陈律的身份,担心司阙这样做太冒险。

尤玉玑抿着唇,没有问。

若司阙想这样做帮她出气,定然是希望她欢喜,她又何必扫兴。

至于后果?

罢了,人生短暂,前路未知,快意当下。

司阙侧过脸仔细打量了一下尤玉玑的神色,没瞧出什么不悦来。他移回目光,望向下方,看着那只笨重的老母猪终于穿好了婚服,开口:“一拜天地。”

不!

他堂堂太子,怎么能和一只猪拜天地!这等奇耻大辱不如杀了他!陈律想要高声尖叫着拒绝,可是被割了舌头的他再也说不出话来,口中只溢出来唔噜唔噜的呜呜之音。

他被摁着脖子踢了膝弯,被逼着跪下来,和身边嚎叫的母猪一起拜天地。

黑皮母猪也不愿意这门婚事,它大声嚎着表达着自己的不愿意。

陈律还不如猪能嚷出来。

“二拜高堂。”

陈律和这只猪又被拧过身来,朝着司阙和尤玉玑所在的方向再次磕头拜下去。

“夫妻对拜。”

陈律又一次被摁着跪地磕头,他的头碰着猪头,大声嚎叫的猪从鼻子里喷出一股热气扑到他的脸上。

眼泪混着陈律脸上的血污,他呜咽哭着几近崩溃。他想不明白他堂堂一个太子怎么会落得今日境况。到底是谁要害他至此?他平日与人为善,也没有得罪过别人啊!

不,他不接受这样的事实!这一定是一个梦!等他醒过来,就会发现自己还躺在东宫的那张床上……

他的手被抬起来,一支酒樽被塞进他的手里。紧接着,一只猪蹄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和他的手臂绕在一起。他染满血污的脸和猪头贴在一起,被迫喝下酒樽里的交杯酒。

“礼成。”

上首传来司阙愉悦的哈哈大笑声。

陈律终于被人放开了,他佝偻着蜷缩在地,整个身体都在发抖。他哭咽着,因疼痛更因为恐惧。

他想抗议,他想问问为什么要这样待他。可是刚被割了舌头的他,再也不能乱说话了。他用沾满血水的手,在身边的地面一笔一划地颤着写字。

司阙瞧见他的动作,悠闲地等待着,等陈律写完了才发问:“他写什么?”

停云瞥了一眼,念出来:“如此凌辱不如杀了我。”

“呵。”司阙冷笑了一声,“刚成婚就寻死可不是个负责任的好夫君。从今日起,好好照顾你的夫人。伴它到白头,再准你这个狗东西去死。”

巨大的屈辱几乎快要将陈律淹没,偏偏母猪的哀嚎就在他的耳边,伴着作呕的臭气。

司阙望着烂泥一样佝偻着的陈律,胸腔里压抑了多日的怒火才稍微缓解了些。

身侧娇软的一声哈欠声打断了司阙的思绪,他立刻转过头望向尤玉玑。他前一刻语气的阴森冷意不再,换上温柔的语气:“困了?”

尤玉玑点头:“是困了些。”

她今日第一次从房间出来,本就走了很久的路,身上乏软无力。坐在这里坚持了好些时候,现在又开始犯困想睡了。

“好,我们回去。”司阙嘴角挂着笑。他起身,扶住尤玉玑递过来的手,直接弯腰手臂探到尤玉玑的膝下,将人抱起来。

尤玉玑闭上眼睛的前一刻还在想着毒楼这么多人看着呢,这似乎不太好吧?可她实在是太倦了,司阙带着药香的怀抱让她觉得惬意又安心。她靠着他,放松地合上眼。

司阙抱着尤玉玑,从上首走下来,一步步穿过千人的婚堂。

毒楼中人噤声垂首,只在司阙抱着尤玉玑经过之后,才实在忍不住抬头偷偷望过去,目光复杂地目送两人离去。

这和他们印象里的那位一边冷脸抛着铜板,一边将人扔进毒池的楼主,差别也太大了吧……

果真色令智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