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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脑子里忽然冒出了句诗。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思及此,李玄失笑,自己何时也这般腻歪了,真是魔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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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马车走远,阿梨回到屋里,没叫香婉在屋里伺候,安安静静打开了梳妆台那上了锁的抽屉,翻开几本账簿,取出最下面的一个小木盒。

轻轻打开了那木盒,里面是一叠厚厚的银票、侯夫人给的卖身契和路引,另一侧,则侧卧着一个药瓶。

阿梨取出来,脑海中不由得想起那日侯夫人同她说的话。

那一日,侯夫人将玉瓶递过来,道,“以三郎的性子,除非你死在他面前,否则他一定会彻查。我母家祖上一叔夫曾在云南任过职,曾审过一桩奇案,一农夫上山回来后,莫名病重,而后又莫名死而复生,时人皆惧。后来才查出来,是当地的一种奇药。这药人吃了后,脉象日渐虚弱。你先吃上一月,每日一粒,连御医都未必看得出端倪。等三郎回来,得知你病重,定然会去探你,你再服下那颗红色的,一盏茶内,便会如死人无异,意识全无。待你下葬后,我会叫人救你出来,送你出京。”

阿梨听得微微一怔,在她的设想里,她的死,应该是一场意外。

而不是这样一点点的病重,最后,死在李玄面前。

这样……未免待他太过残忍。

但理智却告诉她,侯夫人说的没错,以李玄的性子和本事,若是意外,绝对会叫他生出疑心。意外总会留下尸首或是蛛丝马迹,以李玄的敏锐,他若是要深究,绝对瞒不过。

唯有眼见为实,才能真正让李玄相信,她死了。

李玄那样的人,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阿梨压下心里的不忍,伸手接过了那玉瓶,转身要走时,侯夫人忽的叫了她的名字,然后慢慢道,“药在你手里,用或不用,都由你说了算。你若是有一日后悔了,便将那药丢了。”

阿梨想起自己当时的回答,她轻轻说了句,声音虽轻,心里却坚定无比,“奴婢不后悔。”

阿梨垂下眼,拔开塞子,微微倾倒瓶身,一颗药丸便滚了出来,黑色的,小小的一粒,在油灯下,映射出一点光泽。

阿梨毫无迟疑取起,送进嘴里,服下。

当晚,她便起了低烧。

再过十来日,情况越发严重了,大夫的脸色也越发难看起来,但阿梨自己没觉得多难受,只是头有些晕,说话有些虚弱无力。

香婉送大夫出去,片刻就端着药进来了,眼睛红红的,一看便是哭过了。

阿梨轻轻抬手,替她擦了滚落下来的眼泪,道,“别哭了,眼睛都哭肿了,不好看了。”

她想说,我求过侯夫人了,日后她会放你出府,替你立女户的,到时候和你妹妹好好的。云润也是,云润和谷侍卫很般配,日后生下的孩子,定然也如云润一样可爱善良。

只是,我大抵是看不到了。

别怪我瞒着你们。

但阿梨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道,“我不是个好主子。”

“日后,你和云润都要好好的,别叫我操心。”

这话就像安排后事,香婉吓得直哭,眼泪不要钱一颗颗往下掉,牢牢揪着阿梨的袖子,哽咽道,“主子别吓我了,您不会有事的。您吃了药,就会好的。”

那药吃了二十七八日,阿梨的精神反倒忽然好了,犹如回光返照一样,她坐起身来,有了点气力,眼神在屋里四处寻觅着。

香婉在一旁小心翼翼问她,“主子要什么?”

阿梨想了想,道,“替我取纸笔来罢。”

香婉立马跑去侧间,去了纸笔来,阿梨沾了点墨,静静想了会儿,想得墨点子都快落到纸上了,才下了笔。

写下第一句,

“世子:

见字如晤……”

阿梨写的慢,虽短短几行字,仍是字斟句酌。

她想尽可能写得委婉些。李玄待她,终归是好的,自己留下只言片语,叫他知道,自己从未怨过他。

“过去两年,世子待我很好。”

“是我福薄,怨不得旁人。世子勿念。”

“珍重。”

“阿梨留。”

阿梨写好后,又温温柔柔吹干了墨迹,小心翼翼收好了。

旁边的香婉,早已哭得双眼通红,泣不成声,撇开头,不忍再看。

与此同时,武安侯府外。

几辆马车刚刚停稳,李玄一袭玄黑鹤麾,下了马车。

片刻,另一辆马车里,一个女子被丫鬟扶着下来,那女子面容清丽,身上有一股沉静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