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度小说网rdshuku.com

五月下旬时,天气热了起来,但也不算盛暑难熬。

第一批寒瓜落地,岑越全捡着大的熟的装车,不多,只装了五车的寒瓜,四车的草莓——他的‘冰箱’又做了四个。

曹罗负责柳叶镇、桃花镇两个镇子买卖,二苗则是青牛镇往北去的福宁府县,牛师傅一道同路,在青牛镇停留两车货,做买卖。

吴掌柜则是主要负责丰禾府县的市场。

经过去年的积攒经验,今年众人都知道怎么干了。

货备多少,隔几日卖一次,都是有了路数的,既保证果子新鲜,一趟下来划算赚钱,还能保证地里的果子都长好了,不会熟透烂在地里。

岑越带了九车的货,是五月二十日出发的,先前走了一趟,这次草莓定的多,其实三车就够了,但他装了四车,想着草莓卖的好,就是多备一车,也能卖完的。

如今贵族圈子也算半打开。

看着车多,其实每车装货都在九百多斤左右,骡子马走的轻松,如今是土路,有时候难免颠簸,车里木框、软草、棉被都备着,真算上货的重量,也就八百来斤。

一路上平平安安没什么惊险。

大盛繁盛,近几年北雁郡这一带没灾,天公作美,地里庄稼收成不错,寻常百姓一年到头填饱肚子是没问题的,因此没什么匪寇、流民,治安还好。

车夫们跑活有经验,岑越带队也几次了,顺风顺水的,除了路上劳累些,没什么的。这日眼瞅着快到了,再走个半天的样子。

“岑老板,前头有村子,要是继续赶路来不及进城了,得宿在外头一夜。”赵立问老板,要不要在村中歇一晚,明个天不亮起来,赶最早一趟能进城。

这样也不耽误。

岑越点点头说:“赶了一路,找一家问一问,买三只鸡杀了,吃饱喝足今晚早早睡,养精蓄锐。”

“得嘞。”赵立喊了声,晃了晃手里旗子,后头车队见了一一走慢了些。

王勇打头去找村民相问借宿。

今年车队师傅给他报的价优惠,一路上,岑越在饮食上也没苦着师傅们,只要是借宿有地方能做饭,那就买鸡杀鸡,隔两三日有荤腥吃。

很快王勇来传话,借到了一

车队往那户人家去,如今五月多的天,这户人家离路边近,地里麦田都收完了,院子一半晾晒着麦子,一角是石碾,屋子是泥瓦房,间数多,想来是家里人口不少,不过都收拾的干干净净。

老妇人拘束说:“都给你们腾好了房子,两间,一个大间,要啥你们说。”

赵立给了三百文银钱,说要三只鸡,那老妇人一见钱这般多,吓得不敢收,赵立说:“不光是鸡钱,我们一行男人胃口大吃得多,还要热水,要废柴火,还是借宿钱,打扰大娘你们一家了。”

老汉出来收了银钱。

一只鸡外头卖五十文一只,十一个人吃饭住宿,人家给的多,想必是让他们家收拾好一些,东西都给实在了。

“大郎,你去挑肥的鸡杀,要杀大的。”老妇忙跟儿子说。

两个儿媳妇已经把两间的炕收拾出来,草席子都擦洗了一遍,二儿子去挑水,人家一出手就是三百文,全家都忙活着给客人留宿事宜。

赵立一行车夫是搬货进屋,大屋地方不大,那就放在屋檐下眼皮子底下,夜里也不会睡死了,得有人时不时的出来巡逻看一看货还在不在。

这都是经验习惯,没什么好说的。

此时才是下午,等傍晚时,都安顿好了,车夫们还问过人家河在哪里,轮着去河里背着人洗个澡,不用烧什么热水,热水留给岑老板和三少爷用。

晚上农户家大铁锅炖的满满当当一锅的鸡,里头放了土豆,用的自带的香料炖的,玉米面混着白面发的饼子往上一盖,连着鸡和饼一起炖,饼子吸饱了汤汁,鸡肉炖的烂烂的。

妇人先给老板打了两份,余下的一锅,那些车夫们用,还有一锅热气腾腾的馒头就着吃,这些人吃饭确实是多。

天气热,岑越吃不动太多,和阿扉用了一碗鸡,一个馒头就差不多了,齐少扉把剩下的都吃了。

吃过饭,天麻黑,车夫们轮流去洗澡,岑越和齐少扉擦洗擦洗,都收拾好到了晚上,早早入睡。

岑越估摸现在七八点,这会睡,到了凌晨一两点起,收拾货,出发,到了北雁郡城门口,那就是刚大门打开,他们第一批进,进客栈安顿,当天就能卖货了。

两人和衣而眠。

路上劳累,也没什么闲聊,很快就睡着了。

后半夜刚过没多久,岑越便醒来了,睡前心里记挂着事,到了时间就会醒来,一路送货已经形成习惯了,没一会外头也响起窸窸窣窣声,这家老丈和两个儿子也起来了,披着衣裳在外。

岑越叫了阿扉,两人穿了衣裳,收拾妥出门。

灶屋飘着炊烟,老妇带着儿媳妇了一锅馒头,还有红薯,全都捡着给他们带上。

“老板货都点齐了,没少什么。”王勇来说。

岑越和阿扉借了一碗水,沾着牙粉刷过牙,这会接了一个馒头一个红薯,齐少扉都拿着,岑越听完,说:“装货吧,路上边走边吃。”

“好。”

院子开始装货。

骡子打着响鼻,赵立是摸了摸骡子脖颈,说:“发什么脾气呢,昨个才走了多久,早早歇着的。”

骡子便安静了下来。

赵立又看了眼骡子,没什么问题,让装了货。等一行车队货装好,趁着夜色离开了。那老丈儿子支支吾吾,小声说:“我夜里去后院撒尿,隐约看到一道黑影子翻咱家后院墙,好像是村里的是跛子……”

老丈忙说:“你刚咋不说呢!那跛子干什么来的,你瞧清楚了没?可别是来偷人家货的,人家花这么大价在咱家住着——”

“我喊了声,他吓得翻墙跑出去了,我看背影跑的时候一瘸一拐的,除了跛子还能谁。”老丈儿子说,“我本来也以为是偷货的,这不是一道起来,见人家货都齐全了,就没吱声。”

儿子想着人家东西都在,他说这些,万一人家觉得他们家搞什么鬼就不好了。

不知不觉,灶屋忙活的妇人带着儿媳也在这儿听见了,儿媳说:“昨个跛子的媳妇儿还问我,向我打听,咱家是不是借了外来的一宿。”

“咋还有这事?你咋没说。”老妇问儿媳。

儿媳说:“娘,村里磕牙闲聊,是谁家娃娃放个响屁都能说,我也没当回事。”

这倒是,外来商贾借宿这在村里也是个谈资。可跛子媳妇儿先打听完,夜里跛子就来翻他家墙头,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小儿子说:“爹,算了不想了,那老板结了银钱,咱们家好吃好喝的照看着,如今他们货也没丢,都走远了,也许跛子就是来咱家、来咱家借个茅子。”

“你听听你那放的屁,跛子家没茅坑,大半夜不睡觉来咱们家借茅子?还是跛着一只脚,他也不怕掉粪坑里了。”老丈骂了小儿子。

小儿子便说:“那爹你说,跛子来干啥的。”

老丈也想不明白,只是说:“不管咋说,这事还是趁着车队没走远,撵上去跟人家报一声,人家给了三百文钱,以后要是留宿,还能借咱家,没出事还好,真出了什么事,这钱拿着烧的慌。”

“老大你也别回屋睡了,跟着老二,一道去。”

天黑,走夜路,两个大小伙子结伴还是安全一些。

“趁着人没走多久,赶紧追。”

俩儿子便只能应上。

后来一走,老妇说:“这货也没丢,骡子马也好生生的,咋还特意跑上去说一声……”

“骡子马就拴在后院,别是跛子来偷这个的吧?”老丈听着只能想这么个理由来。

时下老百姓,怎么想也不敢去想,有人给商贾老板骡子下药的。

“那跛子不灵光,骡子马大家伙,他偷了还能跟他一道翻墙不成?真是傻子……”

要真是这样,那就是没啥大事了。农家人一下安了心,儿媳还说那她男人不是白跑了这么一趟,老妇说都是大小伙子,跑几步路而已……

早起赶路,车马走的快一些。

岑越和阿扉在车里吃过早饭,车帘子一直拉开,夜色重,凉快一些,不过走了一会,车夫说今个马有些闹脾气,走一会就懒懒散散的慢了些,老往路旁走去,不由得走在前头亲自牵着马绳。

“快到了快到了,咋还闹了脾气了。”车夫不明白,一路上都乖着,怎么就这会不听话了。

齐少扉听着话,跟越越说:“是不是马儿生病了,可惜阿扉不会给马儿看病。”

“师傅,这马是不是病了还是怎么了?”岑越问外头师傅。

“之前都好好地,也没驮多重啊,可能起的早跟我闹闹脾气。”师傅怕岑老板以后不要他的马车了,忙说了没什么大事,一边是马绳牵紧了,低声在马儿耳边絮絮叨叨念着。

马儿又走了会。

后头先出的问题,就是赵立压得那辆车,骡子突然不走了,赵立拿着鞭子轻轻抽,声是骂的大了些,可没多少力道——

车夫是靠骡子马拉货讨生活的,旁的不说,对骡子马其实比亲人还亲,都是爱惜的。

那骡子平日里老实温顺吃苦耐劳毅力最强了,今日才走了这么一会就闹脾气,赵立从车板跳下来,是又吓唬又骂又许诺了,那骡子不知怎么了,打了好几个响鼻,很是烦躁。

岑越听到后头动静,让停下来。

“我去看看。”

“阿扉也去。”齐少扉先下了车。

岑越往后去,赵立脸上露出不好意思抱歉神色,说平日里好好地怎么今天怪了起来,岑越便说不着急赶路——确实是不急,快到了嘛,就让赵师傅先安抚安抚骡子。

两人正说着呢,没顾上,那骡子前蹄突然抬起来,一车的草莓后仰全倒在地上,贴冰箱落地发出响声,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那骡子前蹄刨了刨,又往路边树上撞。

吓得赵立顾不上说话,是忙跑前去拉。

岑越护着阿扉往旁边推,他第一次见这情况也有点吓得不轻,正还没开口说话,又听后面马儿响鼻声,齐少扉一把抱着越越,喊越越危险——

天麻黑,岑越根本没看清什么情况,天旋地转,阿扉抱着他一道滚。

一时都乱成了一团。

岑越眼前昏花,阿扉把他抱在怀里死死的,他腿上磕了一下,不是特别疼,众人七嘴八舌的声,喊岑老板、三少爷——

像是过了很久,又像是就片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