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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床上,黎南珠还在咬着被子——

他还有什么脸见年年啊!!!

没脸活下去了。

书房里,门刚一动,历延年便坐直了,只是脸上表情略微有些抽搐,问谁,一听是信四声,腰板子又松了些,让进。

“阿叔如何了?”

信四老老实实说:“浑身都被磕的红了,明日应该发青,腰上最严重,大腿、小腿,还有胳膊,肚皮也有些……”

历延年是脸涨红到耳朵根,整个人都红了。

“没大碍,都是皮外伤,上了膏药,药油,明日应该就缓和了。”

历延年呐呐道:“那就好,阿叔没事就好了。”

“主子让我来给太孙看看。”

历延年本想说不用,但想到抱阿叔回来差点没抱住,还是忍了害臊,请信四给他看。

衣服一脱。

信四沉默了。

要是小郡王是块皮好的五花肉——只有痕迹。那么太孙那就是烂糟糟的五花肉了,还有牙印。

难怪主子说让他来给太孙看看,是该看看。信四空手来的,看了眼,就出去和楞药了,这一晚上别的没干,全做膏药药油了,还有药粉。

“唤巧,抱床被褥送到书房去,别跟别人说。”祝灵也想来了,吩咐唤巧去。

“我知道,这事谁都不说。”唤巧嘴也严实。

床上压根没睡着的小郡王,听了点点头,拉着被子遮盖住耳朵。

没一会,书房榻上有了新被褥,历延年也上了药,屋里弥漫着药味,信四唤巧都退下去了,历延年却睡不着,他坐在塌上,望着阿叔的方向,有些害怕,也有些坚定。

历延年一直珍藏对阿叔的心思,瞒得死死的,就怕阿叔知道了,连对他亲近都不愿了。这样的心思,如今却因为药物,这等下作手段,他和阿叔洞房了。

但这不是历延年要的。

即便发生了,历延年也欣喜不来。

他怕阿叔因为窘迫以后对他拒之千里。阿叔那么好,却因外力经这遭事,对他心怀愧疚——这不该的。

是他先龌龊,是他先起了不该有的心思的。

阿叔是堂堂正正,阿叔依旧光风霁月。

因为这般想着,身上的欢愉,倒不那么重要了,也没功夫时间去想。

历延年眉头紧皱,开了窗,喊了声信四。

外头安安静静的,没一会信四才到,还是一身旧衣,压根没打算入睡——都这个功夫了,还睡什么。

“我想请你做一件事,不要告诉阿叔。”

信四是黎南珠的人,即便是历延年,平日里对信四也很尊重,包括擒娇祝灵,历延年从不指使两人为他干活伺候他什么。

“太孙请说。”信四不敢答应,先听听干嘛。

历延年双目冷了几分,说:“历泽炎能废了吗?”

信四没想到是这回事,他不懂怎么个废法?

“不能人道。”

信四点头,这个好办,本来今天慎郡王用了药,被他给救了回来,再给弄废了也没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

“谢谢。”

信四:……他还没答应呢。

但想到主子那么惨,信四还是点头去办,看了眼太孙,老实说:“主子要是问起来,我实话实说。”

“嗯,谢谢。”历延年再次道谢。

信四便走了,只是心里想,太孙跟主子口中的太孙压根不是一个太孙——绕了些。但不管如何,信四是很赞同支持太孙这般做的。

今日这事,也幸好是太孙,要是换到了旁人——

信四都不敢想,他一身骨头敲碎了扒了皮都赎不了罪。他是主子的侍卫,今日之事,是他失误漏了过去。

这一晚,正院是没什么人能睡着了。

苏家母女那边吓坏了,尤其是苏母,没成想外甥如此豺狼心性,竟要败坏女儿清白,这要是传了出去,她女儿只有一死——丈夫是不会让女儿败坏门风,给人做妾的。

更遑论女儿脾性,断不可能受此辱,万幸。

但苏母后怕,就怕这些没影的事流出去,到时候看好的杜家也不成了,不由哭着抱着女儿,命怎么这么苦啊。

孟定眩到没在苏母跟前露面,他听了苏母哭声一直没出去,直到苏芝哄了母亲睡下回了房,孟定眩站在窗户口,隔着一堵墙一扇窗,求的亲。

“我如今名声这般,我母亲痛哭惶恐你应该听见了,那时候你要是出来,求我母亲将我许给你,她会答应的。”

苏芝知道,得罪了慎郡王,今日哪怕什么都没发生,总会有影子编排她的。

“你没答应我,我不想借你母亲逼你。”孟定眩先回了句,又紧跟着说:“什么这般名声,你就是你,怎么就什么名声了。”

“我回来就是放心不下你,你要是厌恶我,那我看着你成亲有一段好姻缘,我不打搅你。”

苏芝声音还是一如既往镇定,只是两行泪滚落,她说:“我没厌恶你,我拒绝你,是怕——”

“拖累我,拖累孟家,我知道。”孟定眩说:“孟家光明磊落忠君爱国,儿女婚事,怎么会因此做糊涂事,行得正坐得端,不惧。”

他阿姐骂醒了他。

说他生性不坚,为了一点挫折就半途而废无功而返,才不是孟家人。若是他和苏芝两相生厌,互相不爱,没有情愫,那就各自为好,不要打扰人家女方。

可分明不是,却因为那些原因,顾虑重重,连个小家都护不得,轻易放弃,如何能带领士兵护住大家呢。

“苏小姐你愿意嫁给我吗?”孟定眩紧张捏着衣角。

里面的苏芝点了头,嗯了声,又道:“愿意。”

“我明日就请二爷爷做主提亲。”

“你早早睡,我就守在你的窗外,谁都进不去。”

“别怕。”

“你别误会,就是你不答应我求亲,我也会守着你的。”

窗户里,苏芝流过泪的双眼,泛着明亮,好像是预示着她之前婚事艰难重重,磨难重重,吃得苦流的泪,之后总算是守得云开了。

第二日,日上三竿,黎南珠才醒来的,操着他的破锣嗓子喊了个音节,擒娇抱着壶就上前了,祝灵拿了茶杯,先给擒娇,又给主子腰后拿了软垫靠着。

黎南珠:……他是废物了。

小郡王艰难爬起来,接了水杯咕嘟咕嘟几口,是甜甜的蜂蜜水还是温的,咳了咳嗓子,舒服一些,问两人几点了。

“十点四十了主子。”

黎南珠问完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装模作样的抠了下被子花纹,装作很自然说:“年——太孙那儿如何了?”

“昨夜让唤巧抱了新被褥送过去,铺好了床,信四也瞧过,太孙早上七点就醒来,来看过主子您,奴婢说您还没醒,太孙便回去了。”

擒娇在旁补充:“一大早上,太孙来了十多次了,我都数的记不得了,全是关心主子您的。”

他玷污了年年,做了禽兽,小孩还这么关心他。黎南珠:我干脆死了吧!

正说着,门外唤巧进来说:“郡王您醒了?太孙正好过来还问您呢,我去回话。”跑着去门外回话去了。

黎南珠:现在死来得及吗。

他哪里还有脸见年年啊。

历延年进来后,问阿叔身体如何了。黎南珠听到‘阿叔’二字,就应激了,更是谴责自己,就差汪的哭了,“你别叫我阿叔了。”他不是人,他不配做年年的长辈。

“南珠。”历延年改口。

黎南珠硬挺的滑进被窝想逃避。历延年见状,也顾不得人都在场,严肃说:“南珠,我一直瞒着藏着,从不敢告诉你,让你发觉。”

滑了一半的黎南珠,好奇心被勾起来了。

“我历延年,待阿叔如妻子,并非彻头彻尾的长辈。”

黎南珠:哈?!

“昨日之事是意外,非我所愿,但阿叔抱我时,我也情难自已,是我心里对阿叔一直有着情愫。”

黎南珠:哈?!

他是不是发烧了,怎么听不懂年年说什么话了。

黎南珠滑落被桶里,支吾声让叫信四进来,给他看看,要不然给年年看看。

信四就在外头候着,把了脉,主子没发烧,太孙也没发烧。

“不可能!你再仔细看看,一定是烧了。”黎南珠哑着声让信四给历延年瞧瞧,多看看,不然干嘛说那些话啊。

信四:……

“主子,太孙真的没发烧,不过历泽炎发了高烧。”

黎南珠来了个垂死惊坐起,也不管——实则逃避历延年刚说的话,让祝灵给他拿衣裳,说:“他妈的我忘了要宰了这个东西了!”

历延年上手扶着阿叔,亲自给阿叔披了衣裳,顺了头发,一如既往,两人起床时,太孙总是会先帮太孙妃整理一些。

太孙妃不爱赤身裸体由人伺候,多是稍微整理好里衣,再叫进的。但太孙妃做不来细活,都是毛毛躁躁,这活后来很自然由太孙接手了。

这会,黎南珠倒是觉得此举动有点点暧昧了。

……他之前完全没想过这个举动亲密和暧昧。

他那时候脑子是怎么长的?!

小郡王真的感觉自己脑壳发烧了,要被烧坏处理器了。

“好、好了吧,我、我去看看。”黎南珠穿的半拉衣裳,撒腿就跑,然后扯动了肌肉,又给栽回去了。

历延年扶着阿叔,垂眸温声说:“我来吧。”

……有些可怜巴巴的。

这事也不怪年年,年年从头到尾跟他一样也是受害者。

“好、好吧。”黎南珠就听见他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