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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机就弹出几条信息,夏竹忽视几条垃圾新闻,径直点进微信。

许默打了两通电话?,没人接听,又给她发了两条微信。

「怎么了?」

「怎么不接电话?。」

夏竹瞥见信息,指腹落在对话?框,想要回点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回。

她将手机揣好,去行李转盘那儿取了自己的行李,又跟着提示去出租车区域,打了辆出租车,报了军总医院的地址。

回到北京,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色,夏竹仿佛穿越了似的,一下子进入了另一个与敦煌完全?不同的世界。

直到出租车开?进三环,夏竹才有点真实感。

下午三点半,出租车到达军总医院门口,司机转过身招呼夏竹就在门口下,他就不进去了,免得麻烦。

夏竹没为难司机,扫码支付完车费,下车从后备箱里取出行李,一个人拖着行李箱往医院走。

正巧碰到过来探望病人的周肆,他车都没来得及停进停车位就踩下刹车,满脸惊悚地招呼夏竹:“竹儿,等等,等等,你等会儿。”

夏竹听见周肆的声?音,疑惑地看过去。

只?见周肆开?着一辆骚包的法拉利,穿着亮眼的大衣,戴着一副墨镜,跟明星出场似的大排场。

夏竹:“……”

周肆装没瞧见夏竹鄙夷的眼神,摘下墨镜,身子趴在车窗问夏竹:“你拖个行李上医院嘛呢?”

“没回家就过来了?特意回来探望文姨?”

不等夏竹回复,周肆自说自话?道:“拎着个行李箱也不嫌丢人,先放我车里。我跟你一块儿上去,我也是?去探望病人的。”

夏竹呼了口气?,手指捏着行李箱拉杆,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周肆已经自来熟地拉开?车门,走下车,伸手拿过夏竹的行李箱,很随意地丢在车里。

车内空间小,她这20寸的行李箱压根儿放不下……

夏竹见周肆准备强塞,立马上前阻止,“……我拿着就行了,三哥您别麻烦了。”

周肆叹气?,也没再?纠结。

将法拉利停进停车位后,周肆将墨镜丢大衣口袋,侧身打量着一旁的夏竹。

见她装扮乱糟糟的,身上还穿着一件老掉牙的军大衣,他扯了扯衣领,忍不住蹙眉:“你这什么打扮?村儿里来的?”

夏竹:“……”

她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她走得匆忙,忘记换衣服了。

再?抬头看看周肆,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本来想找个洗手间换的,可是?想到是?去探望病人,夏竹挣扎几秒还是?算了。

周肆看不过去,帮她提着行李箱,带着她挤进电梯,电梯里,夏竹被周肆护在角落,小声?文:“文姨情况怎么样了?检查结果有误吗?”

提到文琴,周肆的表情严肃了几分,他叹了口气?,偏过脑袋跟夏竹透露:“检查结果自然是?出来了,情况不乐观,肝癌中期。国外的专家团队开?了一早上的会,说是?在讨论?治疗方案。”

“……不过癌症这东西谁能抢过死?神,幸好是?中期,暂时还有的治。”

“你待会儿上楼甭跟许默唠这些,尽量让他好受点。他现在估摸着心情不是?特别好。”

夏竹听着周肆「盖棺定?论?」的说法,表情有些难看,她咬着嘴唇好半晌没动?静。

周肆看夏竹脸色不太好看,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提醒她电梯到了。

电梯里的人争先恐后的出去,夏竹在周肆的庇护下,神情呆滞地走出电梯。

她还没消化这个事实,站在电梯口,望着眼前惨白的走廊,一时间不敢往前迈步。

周肆见状,难得没损她,耐心安慰一句:“生?死?有命,你别想太多。待会儿进去别给许默负担,他现在需要的是?理?解。如果你再?难受,他是?不是?既要照顾文姨,跟医生?交涉,处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还得照顾你?”

“咱们?能做的就是?保持好心情,别影响他的情绪。”

夏竹深深吸了口气?,脸上挤出僵硬的笑容,同周肆说了声?好。

两人刚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进去就见许默同七八位外国专家,神色严肃地从另一头的走廊走过来。

许默同Cole走在最前面,Cole还在跟许默交流治疗方案,他却在看到门口傻傻站着的夏竹那一秒愣了神,似乎没料到她会凭空出现在医院。

夏竹迎上许默沉稳的、平静的目光也有些复杂,她抓着军大衣的纽扣,低头一言不发地看着脚尖。

许默转过头跟Cole简单说了几句,匆匆结束话?题。

Cole还得跟军总医院的医生?交流具体细节,同许默告别后,径直走向电梯口。

周肆跟夏竹挨着站一块儿,他提拎着行李箱,抬眼看着慢慢走过来的许默,语气?熟练地问:“那是?美国的医疗团队?”

许默点头,视线却是?落在凭空出现的夏竹身上的。

见她头发乱糟糟的,素着一张疲倦、苍白的小脸,身上还是?那件在片场穿的军大衣,许默难以言喻地滚了滚喉结,克制着情绪问:“不是?在拍戏,怎么突然回来?”

周肆看他俩有话?要说,主动?找了个借口,率先进了病房,进去前还不忘关上病房门。

文琴刚睡醒,瞧见周肆提着行李箱进来,撑着笑问:“小肆啊,你怎么提着行李箱就来了?”

“是?不是?刚出差完?”

周肆嘿了声?,将行李箱放在门口,大步上前,站在病床边观察几眼文琴的状态,周肆拉开?板凳坐下,嘴皮子动?了动?:“是?呢,刚去上海溜达一圈回来了。”

“文姨您怎么样了啊?难不难受?”

“我昨儿去寺庙给您求了个平安符,人方丈说您一定?长命百岁。”

“这不我今儿赶早过来看您。这么久没见还是?这么漂亮、年轻。”

文琴被周肆逗笑,笑着说:“你这孩子,嘴还是?这么贫。”

“我都年过半百的人了,哪儿称得上年轻二字。”

周肆啧了声?,不管不顾夸:“那我可不管,您在我这儿就是?年轻漂亮,赛过多少女明星。”

听着病房里的动?静,夏竹搓着手指,心底的忐忑少了几分。

她抬头一言不发看着许默,问出自己想了一路的问题:“……文姨到底什么病?”

许默看透她的想法,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出实情:“肝癌中期,还在讨论?保守的治疗方案。”

“没告诉你是?不想让你分心,没曾想你大老远回来了。”

说到这,许默心疼地扫视一番夏竹此刻的装扮,抬手替她理?了理?凌乱的头发丝,声?音低低地问她:“吃了吗?”

夏竹摇头,还在努力消化目前的局面:“没……”

许默顿了顿,看了眼腕表,见时间不早了,他开?口:“等几分钟,阿姨待会儿送餐食过来。你陪着文女士一块儿吃点。”

“走得急,衣服都忘了换吗?”

夏竹有些窘迫,拽着军大衣的衣摆,小声?讲:“……忘记了。”

许默看她低头认错的模样,看了眼病房,见周肆跟文琴聊得好好的,许默滚了滚喉结,忍不住说:“你跟我来。”

夏竹疑惑地啊了声?,不明所以地跟上许默。

两人走过幽长的走廊,在一处转角,钻进了空荡的楼梯。

夏竹刚拉开?门进去,就被许默一把抱进怀里,他用了很大的力气?,夏竹靠在他的怀里,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隐约触摸到了他内心最柔软的一处。

过了不知道多久,头顶溢出一道脆弱的声?音:“夏竹,我也害怕。”

那一瞬间,夏竹心里筑起的高墙轰然坍塌。

她想,很多细节再?追究好像也已经没有必要了。

她如今唯一能看到的是?许默那颗从不示弱、从不与人服软的钻石心。

不知不觉间,那道没有任何?弱点的围墙突然之间有了突破口,而?他放任她走进去,看破他所有的伪装。

有句歌词不是?唱——

如果你知我苦衷,何?以没半点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