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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霍去病缓缓伸出手, 尚未开始动作,躺在床上的一岁小桓温,仿佛感觉到了危机即将来临, 忽然爆发出一阵响亮的哭声。

霍去病一怔。

都开始哭了,应该也算完成任务了吧,这孩子还打吗?

转念又是一想, 不行, 来都来了,机会不能浪费, 于是伸手在小桓温的脸上轻轻一捏。

真别说, 捏起来手感还挺好。

小孩子脸颊都是软绵绵的,嫩滑得像是刚出炉的水晶糕, 就算是日后叱咤风云、权倾朝野的桓大司马也一样。

霍去病眼前一亮,又捏了几把,很快又像搓汤圆一样,对着他一阵揉扁搓圆,小桓温心中害怕至极, 哭得愈发惨烈了。

他不明白, 为什么有人长得这么好看,动作却如此狠毒, 他一定是魔鬼!

而此刻, 这个魔鬼甚至还一脸微笑地说:“你别怕,我就是做个实验——舅舅,你从他的哭声中听出什么来了吗?”

卫青迟疑半晌,斟酌道:“听出他好像记住你了。”

何止是记住啊, 虽说一般小孩都没有记忆, 但能位极人臣的, 谁还没个天才技能点了。

小桓温已经本能地将霍去病这张脸映入了灵魂深处,是从此每每想起,都要忍不住狠狠打个哆嗦的地步。

霍去病“啊”了一声:“没听出什么帝王之气吗?”

卫青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没有。”

李来亨见小伙伴搓得这么开心,兴冲冲地飞奔上前,“快让我来,我也要玩!”

霍去病见状,微微侧身给他让开了一条道,哪成想,小老虎兴高采烈之下,出手不知轻重,直接给小桓温捏出了一块淤青,哭声一顿,然后瞬间飙到震天响。

“这孩子哭这么响亮,中气十足,确实非常英物”,郭嘉点头感叹道。

就在此刻,老父亲桓彝终于忍无可忍,一个箭步越过众人,将正在动手动脚的两个小少年推开,随后将他的崽抱起,紧紧护在怀中。

桓彝的神色无比警惕,俨然已经将这一群人视为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歹人官匪,厉声道:“诸位前来究竟有何见教?”

手都按在剑柄上了,准备蓄势待发!

然而,桓彝硬气不过三秒,险些就给他们跪了。

江州刺史李矩是他从前的老上司,清清嗓子,如实相告:“我们听说你儿子身具帝王之气,所以想来打听一下情况。”

桓彝听了差点昏过去,什么有帝王之气,不就是指名道姓说他们家想造反?

“冤枉啊”,桓彝情绪立刻激动起来,手舞足蹈,小桓温都差点被一个不小心摔地上,“我们已经从良了,绝无此心!”

众人:???

从良?合着你们家以前真的造过反?

原来后世的桓温谋夺九锡、桓玄篡晋建楚,都是你们家的优良传统呐。

卫青本抱着不让自家外甥失望的心态,只是打算过来随便看看,没想到居然还真发现了点东西,眼神顿时就犀利了起来。

任何威胁大汉江山的潜在不稳定因素,都不应该存在。

桓彝见众人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更是被卫青望得心头一阵发寒,不禁战战兢兢道:“我心苍天可见,如今回归大汉也算是重回正统,又不是受那司马小儿管辖,何必同你们为难!”

众人:哈?听这语气,桓家似乎与司马氏仇深似海啊。

在桓彝的讲述下,总算弄清楚了到底怎么一回事。

当年司马懿发动高平陵政变,以谋反罪诛灭桓范三族,最后整个谯国桓氏,便只得桓彝祖上这一支逃出生天,侥幸存活了下来。

这也就是为什么后世桓玄建楚时,祭祀先祖至自己的祖父,也就是桓彝,便不再祭了。

此等「祚不及祖」之事,违礼悖俗,素来大受诟病,更是被刘裕写入讨伐檄文,天下人有识之士无不摇头叹息,都觉得他这事办得也太不像话了。

殊不知桓玄真是有苦说不出,谁让他祖上确实是反贼呢,怎么能送进宗庙。

整个西晋年间,桓氏之人在政坛上十分沉寂,直到南渡之后才重新开始活跃起来。

“这司马家做事未免太过狠毒”,小老虎生气地说,“这种诬告,杀掉政敌本身也就算了,怎么还祸及家人,夷灭三族呢。难怪桓温要夺权,后世司马家皇帝也被桓玄所杀,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霍去病深有同感地点点头:“讨伐司马睿的名义又多了一个。”

“但是司马睿姓牛,不姓司马”,小老虎指出了一个问题,他们这些天早就将「牛继马后」加入了讨伐檄文当中,传向四方。

司马睿这些日子血统频受质疑,自己又兵败被囚,可谓是墙倒众人推。

王敦也乐得推波助澜,不仅编成童谣,唱得满天飞,甚至坏心眼地给当年的牛姓小吏制作了一个宗庙牌位,送给司马睿祭拜。

桓彝显然也想到了这一茬,嘴角抽搐,连忙指天发誓道自己绝无反意,就差跪下证明己心了。

最终,他继续留在宣城招抚百姓,屯田刈麦,众人点校兵马,未作修缮,竟尔一鼓作气,铺江而下,进逼建康。

卫青是本次灭晋战役的总指挥,小老虎得知计划还有些懵懵的,举手提问道:“长平侯,我们初来乍到,大战方休,此刻难道不该整理兵甲,待秋高马肥、万事俱备,再动兵一举剿灭东晋?”

现在这般大举压上,他觉得有些草率了。

卫青摇头道:“攻其无备,蹈虚乘隙,合当轻装速行,趁其精锐未聚,防造未构,一股荡平。”

小老虎点点头,他说的好有道理啊:“可是,我们为什么不先进攻襄阳等处,逐渐将钉子拔除,最后再进攻最难啃的那块骨头呢,在崖山副本击败蒙元就是这样做的。”

霍去病觉得小伙伴有点笨,顺手揪了揪小老虎毛绒绒的脑袋:“这怎么能一样,那时我们是逆风北伐,自然要小心算计,步步为营,如今大军顺江南征,所到之处战无不克,何须有此顾忌?”

小老虎:芜湖,起飞啦!

他是北伐地狱局打惯了的人,从来没经历过这么快乐的战争!

……

江州形胜,恰是南国开基之地,天然占据了地理优势。

汉军水师浩浩荡荡排满江面,旌旗蔽空,堪称朝发夕至,很快就抵达了覆舟山外的数十里,直抵建康。

是日,众人迅速登陆,正巧赶上建康大雾天,浓雾茫茫,咫尺莫辨。

加之汉军又是衔枚疾行,军纪严明,竟是未发出一点声响被对方侦知,直到军临城下,架设云梯,王敦才终于反应过来,仓皇开始组织迎敌。

也是王敦咎由自取,命里合该有此一劫。

原本从江州南下抵达建康,有一必经之所名为新亭,重兵把守,此处雄关险要,亦可以回看北方山川,江河脉络,是一处极为重要的军事要塞。

著名的新亭对泣就发生在此处。

北方世家大族衣冠南渡之后,坐在新亭的楼阁之上,回望北方故土,满怀怆然,相对饮泣。

唉声叹气,长吁短叹,总不免生出一种“天地风景原无异,山河城郭半已非”之感。

只有丞相王导毫无颓色,振衣而起,目视江北厉声道:“今当同心戮力,光复神州,何当效楚囚作如此悲泣!”

众人又惭又愧,不敢再言。

照常理来说,再怎样的大雾天气,新亭官军也会进行严密巡逻,不可能发现不了半分敌情。

坏就坏在王敦觉得新亭这地方给王导扬了名,实在是晦气,当即就将原本的王导部曲统统撤离,换了一批自己的人上。

这一来一去的换班时间空隙,恰好被汉军赶上,如入无人之境地一下子穿越而过。

王敦自从有了不臣之心以来,从未放弃过拉拢王导,在他看来,大家同为琅琊王氏一家人,而且还是堂兄弟,交情深厚,什么事关起门来不好商量?

然而坏就坏在,王导根本不想跟他一起同流合污。

王导作为东晋社稷的匡扶者,江山百年的奠基人,功高不作第二人想,后世称为“江左夷吾”、当世管仲,在整个史书上几乎是零差评的一位完人,素来跟王敦就不是一路人。

王导这样的人,固然会觉得司马睿志大才疏,玩弄权术,并非良主,但更不可能支持起兵四处倒行逆施的王敦。

所以他另辟蹊径,将光复河山的希望尽数寄托在了学生司马绍身上,将其玉琢成一位明君,认为将来必是中兴之主。

王敦对司马绍却是万分忌惮。

尽管司马绍现在只是一个小不点,但王敦还是觉得他天资卓越,神武明略,留着必是一桩祸患,不如趁早杀之。

相较于在历史上,他还得在朝会上罗列种种罪名,废除司马绍,现在王敦已经是大权在握,行事无所顾忌,连借口都懒得找一个,直接让下属带兵上门把司马绍打杀。

王导早就防着他这一招,早就将小司马绍带回了自己府中,那些下属心怀顾忌,再怎样也不敢破门而入丞相府,情形一时僵持。

最后王敦本人赶到,见此情形勃然大怒,拔剑指着王导说:“阿龙,孤不想杀你,你非要与孤作对不可吗!”

王导青衿如水,未着官袍,显然是已经和王敦朝廷划清界限。

他的身影很消瘦修长,却镇定从容,展臂挡在司马绍身前,宛如独立于沧江巨浪中的万仞天柱,并无一丝一毫惶怯:“僭位之人,何来称孤道寡,你要杀便杀。”

王敦还不死心,又劝了好些话,王导无不是以冷言冷语回应,压根没给他办点好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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