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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家人被扣下了。

大夫让他们先离开之后还钱, 确实是出于一片好心,他让人先走,可是要担风险的, 如果最后这一家子不肯还银子的话,就得他自己贴一半。

结果这一家子不领情,他当然不会帮忙。

杨父没有其他的法子,只能派人去找胡秋阳。

顾秋实已经睡下了, 听说有医馆的人找自己,他就已经猜到了是杨家人遇上了麻烦。甚至猜到他们是看了病不想给钱,想让自己去做冤大头。

“蜜娘, 就说我已经睡了。”

于是, 小药童白跑了一趟。

杨家人齐刷刷蹲在医馆之中,不知道事情该怎么办了。

杨树浑身是伤,呼吸微弱, 一度让杨家人以为他活不下来,从另一个方面来说, 赖在医馆也挺好的, 至少大夫就在旁边, 能够随时救治他。

顾秋实睡了一觉,天不亮后起身就去了自己租下来配药的院子,他身边没有随从, 去哪里都是独来独往。

白天杨家人再去找胡秋阳要钱时,只看见了张氏。而张氏一口咬定自己没有银子……其实她有,自从住进来之后,儿子就给了她几两的散碎银子, 还说她花完了他还会给。

张氏这一辈子手头就没有宽裕过,辛苦半生没有攒下银子, 她知道赚钱有多难,加上家中的米粮菜蔬都是儿子和蜜娘买回来,用不着她操心,因此,那几两银子现在还捏着呢。

在杨家人面前,她一口咬定自己没有,哪怕被杨林指责自己见死不救,她也认了。

活了大半辈子的人,许多事情已经看得很通透,尤其像张氏这样嫁过两次都过不到头的女人,更是觉得名声就是个屁。人活着,还是自己安逸最要紧。

哪怕天底下的人都说她不对,她自己问心无愧就行!

杨林干脆赖在了门口,可不管他赖多久,始终拿不到银子,医馆中看见他们一家人耍无赖,干脆折腾着他们一家子去后院干活。

不会配药,总会磨药吧?

等到下午顾秋实从外面回来时,听说了这件事,笑着道:“可算是找到了活计。”

张氏摇摇头:“人家肯定不会给工钱,让他们家留在那里干活,怕是干一辈子才都还不上那些债哦!”

*

顾秋实对杨家人身上的事没有多放心思,他铺子里的生意不错,他开的不是医馆,对外就说自己卖的是养生丸和养生的熏香。

这一日,来了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头儿,进门就要买他的方子。

“我这个方子是偶然所得,不卖的。”

老头沉下脸:“我怀疑你这个方子是我的。你看看这个药,这药是我制的。”

顾秋实都不用看,就知道那个药有问题,要么是从他这里买的,要么就是假的。因为他制出来的药丸在当世算是独一份,就算是药物相同,配比也绝对不同。

“你从哪儿来的这个东西?”

他接了过来,闻了闻后就放心了。

这功效和他的一样,但是这玩意伤身。他的东西只是助兴而已。而这个……会强行透支人的生机。

卖这种东西,那是缺德。

“我的方子不一样。”

老头一脸不信:“你一闻就知道?不知情的还以为你是个大夫呢,据老夫所知,你以前就是个做首饰的,最多还会点算账的本事。你倒是说说你什么时候学的辩药配药?还有,你的方子拿出来,我一看便知。”

“我从来都没有说过这个药是我自己配的哦。”顾秋实摆摆手,“我不可能拿方子给你看,要么把你的给我看?”

几乎所有的药方,那都是绝密,交给亲传弟子,都得在弟子跟着十年八年之后,那玩意儿是传家的东西,可不是谁都可以看的。

“你是来找茬的吧?”顾秋实上下打量他,“刘三让你来的?”

老头冷笑:“我要去告你偷我的方子!识相的,你现在就把方子给我,我给你一笔银子,然后你再也不要做这个生意。否则,你这生意还能做下去,算我输!”

这就是威胁了。

顾秋实做生意不是一两次,也经常被人威胁。像老头这样的人他遇得多了,这也不是最吓人的那种。

“那你就去告啊。”

老头转身就走。

稍晚一些的时候,真的有官兵来了,说是要请顾秋实去衙门问话。

顾秋实并不与官兵争执,乖乖就去了。

他心里明白,老头并不是想借此告倒他,因为两人的方子根本就不同,他所拥有的方子谁都拿不出来。老头非要如此,就是想闹得他的生意做不下去。

果然,衙门中的大人仔细辩过他的方子,又请了衙门中的大夫仔细看过,立刻就将他放了。

一天之内发生了这么多的事,顾秋实回家时已经是深夜,按理说,他得尽快回家让张氏放心。可回去的路上,他越想越愤怒,今晚上要是不做点事,他这心里就痛快。

不光是刘三公子在针对他,他私底下也打听过刘家的一些事,那个刘三公子喜欢逛赌坊,不过呢,他逛的赌坊是刘家人开的,纯粹是让他过瘾,不会输太多的银子。

刘三公子不喜欢自己一直赢,不喜欢别人让着他。于是他喜欢乔装改扮,故意跑去和陌生的客人赌。兴致上来,玩到深夜是很正常的事。

今晚上他想到能够让胡秋阳吃瘪,心里很高兴,玩的时候还喝了一些酒。又赢了一大堆……和陌生人赌,他都赢了一大堆,证明他不光是运气好,赌术也不错。

靠在马车里,他随着马车摇晃哼着歌,惬意无比。

忽然,他听到自己的车夫怒喝:“让开!”

刘三公子正想掀帘子看看是谁,就见马车急速刹停,他控制不住地整个人栽倒出去。

越是富裕的人越是惜命,刘三公子也一样,他出门不光带了车夫和随从,还带了六个护卫。城里很少有混混敢打劫富家公子,再说,他就在三教九流之地混迹,哪怕他乔装后别人不认识他的人,却绝对认得他的马车。

刘三公子整个人摔到地上,滚得七荤八素,脑子昏昏沉沉,胳膊和腿都有点疼,他不用看也知道自己此时很狼狈,气得破口大骂:“哪个不长眼的混账拦在路中间?”

说话的同时,他已经听到周围传来几声惨叫,等到刘三公子抬头,才发现自己的护卫已经晕的晕,倒的倒,他吓一跳,立刻就改了口:“哪位壮士拦路?咱们俩之间可是有误会?鄙人姓刘,在家行三!其实本公子是个很喜欢接济别人的好心人,如果咱们之间没误会的话,壮士可是遇上了难处,我这里……”

他说着就开始解腰间的荷包和玉佩。

钱财乃身外之物,保住性命,什么都能有。家里不缺他的银子花,要是为了这点钱让自己丢了命,那才是不划算。

顾秋实居高临下看着刘三公子哆哆嗦嗦解荷包,冷笑了一声,上前狠狠一脚将人踹飞出去。

他故意压低声音:“好好想想,你到底得罪了谁?混账东西,娶了妻子不好好对待,在妻子月子里的时候睡孩子的奶娘,今天先给你一个教训,以后要是不改,你那祸根没必要留着了!”

听到这话,刘三公子只觉得自己大腿跟一凉。

“不不不……不会了……”

顾秋实又踹了他一脚,这才离开。

而刘三公子看着蒙面人离去的的背影,绞尽脑汁开始回想这是自己的哪个小舅子,也可能是哪个小堂舅子或者是表舅子。

很明显啊,面前这人是为他的夫人打抱不平。

刘三公子这一次伤得厉害,躺在地上根本动弹不得。有被踹远了清醒着的护卫找来了路上的行人帮忙,才把他送回了家里。

大半夜的,刘夫人听说儿子受伤了。惊得立刻翻身而起。

儿子经常深夜里回来,刘夫人都已经习惯了,也习惯不过问儿子的行踪,反正在自家的赌坊里,不会出太大的事,谁知道会遇上歹人?

什么歹人这么猖狂,在内城里就敢打人?

刘夫人披衣起身,匆匆赶到儿子的院子,刚一踏进门,就听到儿子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

“轻点轻点……你听不听得懂话?本公子让你轻点啊!”

听到儿子中气十足的吼声,刘夫人知道,伤应该是伤了,但多半于性命无忧。

“大夫 ,如何?”

刘三夫人江氏还没有满月,不过她不用带孩子,又有大夫在旁边细心调养,还没有出月子,整个人比原先还胖了些。此时她眉头微蹙,满脸焦灼。

刘夫人看儿媳这样,还有点欣慰。儿子是个混账,好在儿媳妇懂事。之前汤翠玲伺候儿子那件事,也没有让夫妻之间生出隔阂。

结果,刘三公子听到江氏这话,抬手推了她一把。

江氏担忧他,站得很近,被这么一推,踉跄着摔倒。

刘夫人吓一跳,急忙命人上前去扶儿媳,呵斥:“老三,给你媳妇道歉。”

“我道歉?”刘三公子气急,“娘,你知不知道我伤是怎么来的?有人替她抱不平啊。认为本公子不该在她月子的时候找女人,我又不是那些穷得只能娶一个媳妇的庄稼汉,她不能伺候,凭什么不找女人?江家的人也太霸道了!真要是不满意我的所作所为,可以可以坐下来商量啊!他们呢,上来就打人!大夫都说我有内伤了……哎呦……哎呦呦……哎呦呦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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