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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你这么天真,倘若世上真有这种邪法,怎会有那么多无奈坐化的大能!”她毫不掩饰语气的讥讽。

季子野心头涌上浓浓的不安,反驳道:“大师姐不信也无妨,待我飞升之日,想起前世今生无数轮回的记忆,仍旧是那个季子野!”

“不用等到飞升,你是个什么玩意儿,现在就让你看清楚。”

她起身走近,一掌捅入他的丹田。

再厚的伪装也遭不住这一下,季子野觉得皮肤被人整个儿撕开一般,痛得眯眼。

羽翼展翅的声音划破空气,片片黑羽飘落。

她抬起右手轻打响指,指腹擦出火苗,点燃四下的枯木,登时照亮周围。

从她睨视的瞳孔深处,季子野看到自己,漆黑一团的自己。

他摇头,不,不可能......

她的眸子渐渐眯紧,嘲弄的意味几乎要溢出眼眶。

他大喊,不可能!

下方响起潺潺水流声,水面反射火光,登时大亮。

她挑眉,不信你自己看。

他急忙下看,就见水面倒映出一只漆黑的禽鸟。

他尖叫大吼,禽鸟张大嘴巴。

他疯狂摇头,禽鸟胡乱转首。

“季子野生性卑劣,也是资质绝佳的天之骄子,是万佛宗的忘情禅子。你是个什么玩意儿,坤舆界随处可见的涂涂鸟?”

她掐住禽鸟的脖子,把恶魔般的刺骨语言灌入他的耳朵。

“就算你飞升,又能想起什么前世记忆?在森林嗷嗷待哺,抓虫吞食,被人笼养?学人语乞求食饭?”

记忆最深处的欲望终究占据上风,禽鸟开口吐出人语。

“只要我能飞升,摒弃所有轮回,我就是季子野!”

从人族到畜生的落差,被虞世南欺瞒至今的恨意,不愿接受事实,理智动摇,它紧紧抓住唯一的稻草——作为季子野飞升

“你没有机会了。”

她一掌贯穿它的丹田,滔滔滚滚的佛力碾过丹田的魔气,顺着经脉丝丝缕缕流向全身。

极度的屈辱和绝望涌上心头,它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就在她的手掌心。

这股佛力掌控身体的同时,并没有立刻杀死自己,它讶异地发现这股佛力反而让它的意识更加清醒。

觉知延伸到身体的每一处角落,遍布每一根血管、每一寸经脉,它能清楚地感受到那些地方的脉动,那些疼痛的轻重。

她拿出一柄小刀,顺着它的脖颈划到脸庞。

它想到一个可怕的猜测,声音都在发颤。

“你想干什么?”

刀刃贴住鼻尖,刺骨的寒光直直映在它眼神深处,接着这柄也刺入眼睛,一转,一勾,把眼珠挑了出去。

急剧的痛楚刺激得它惨叫出声,开口不是人族的痛哼,而是禽鸟的啼鸣。

它绝望之际,她的话又把打入无底深渊。

“听过大业帝发明的凌迟吗?将身上的肉一刀刀割去,先切头面,再割手足,然后是胸腹,最后枭首。”

每说一句,小刀便移到那处,透骨的寒意直直钻入。

“人族的凌迟能切三千三百五十七刀,不知涂涂鸟能下多少刀?”

季子野本以为她在开玩笑,却见她的唇角缓缓扬了起来,声音越来越温柔。

“放心,贫僧技术很好,一定能钻研这个谜题。”

她认真的。

又一道脚步声逼近,菜瓜站在她身旁,死死瞪住它。

季子野忙道:“我有魔气,很多很多魔气,让他吸干我的魔气吧!求你了!”

“当然要吸干。”她微微蹙眉,“你偷的都是坤舆界的魔气,可不能白白浪费在这种地方。”

说完,她抬手便是一刀。

季子野但见眼前闪过一线鲜血,脸颊传来剧痛。

她把小刀凑近给它看,刀刃黏着指甲盖大小的血片。从伤口溢出的魔气,丝丝缕缕进了菜瓜的肚子。

又是一刀,紧连伤口。

原就是难以忍受的疼痛,季子野恨不得屏蔽触觉,然而流遍全身的佛力使得它保持极度的清醒。

每一刀肉,每一下或深或浅的疼痛,完全刺入脑海。

季子野连求饶都说不出口,像禽兽一般大吼大叫。满眼的红色,满身的鲜血,满心的痛楚。

正如她所说,先是头面,再是手足,胸腹......

切到后来,最后的肉丝削去,刀刃划过骨头,传来刺耳的尖声,令它颤栗不止。

它第一次感受到涂涂鸟的身体是如此大,肉是如此多,血是如此烫。

喉咙干哑,连叫都叫不出来。

最后一片血肉削去,最后一缕魔气离开,它还没能死。

“贫僧的技术着实不错,九千九百九十九下。”

她的语气带着些许笑意,“最后再凑个整。”

季子野艰难睁眼,她退后一步,菜瓜上前,血红的嘴巴张大,朝它侵来。

它想起来了,最后是枭首。

视野的最后一缕光芒消失,季子野脑海浮现出当年樊楼的场景。

若他听进大师姐的话,离开九曲城,是不是不会落到今日这步?

气息断绝。

白花花的骨架坠入惨不忍睹的血泥。

和光把银月环扔向尸体,不愿再看一眼。

于她而言,这不是季子野。

至于季子野,她恨不得在九曲城便杀了!

和光抬步走进绿洲,每一处都是逾疆界弟子的尸体。

挂在树梢,悬在枝条,倒在地上,埋进土里。残肢断臂,在坤舆界弟子的手下千刀万剐,在疏狂界弟子的阵下粉碎成泥。

极尽发泄的怒意,极尽报复的恨意。

弟子们没有忍耐,领队的她们没有阻止,她也控制不住,她只会做得比弟子们更绝。

肖远道面朝东方而跪,丹田被阵法捅了个对穿,已然身亡。

阿猛夺走他手中的刀,刺穿他的双掌,再把切成十段,正如死在不周山下的若鹿一般。

双膝、双腿、腹部、胸膛、喉咙......

每一刀断肉斩骨,竭尽全力,专心致志,连和光从身旁走过都没有发现。

和光没有打扰,看向肖远道死前担忧的神情,便知殷羡在他面朝下跪的东方。

踩过一地尸体,人声少了。

深处只有两道气息。

殷羡仰面躺在地上,下本身血肉模糊。从脚掌起,每隔一寸,砍一刀,截一段,一直砍到膝盖。

正如他曾对俯视自己的人干的那般,此时断腿分尸的惩罚用在自己身上。

他自始至终神色自若,别说痛哼出声,连眉头都没动一下。

眼神直直望着天际,仿佛放下所有执念,干脆利落等待死亡的屠刀。

和光走来的时候,宁非天把刀刃移上大腿,正要切下一刀。

比起心如止水的殷羡,宁非天的神色很是激动。

“逾疆界还有哪些门派参与此次暴动,说!”

刀光一闪,嵌入大腿,血液迸射,肉块下沉。

鲜血淋了宁非天一脸,紧拧脸色衬得愈发阴暗。屠刀下的殷羡,反而有种圣人割肉喂鹰般的慈悲。

好似正邪对调一般,宁非天的脸色越发难看,满腔的怒意和恨意发泄不掉,愈发难受。

和光拍拍宁非天的肩膀,从他手中夺掉刀刃,轻声道:“我来。”

宁非天疲惫地叹了口气,退到一旁。

殷羡侧头瞥她,笑道:“你们要换多少人,我不在意。能不能快些,师兄弟们还在下边等我。”

和光也笑了,蓦地想起蛟二。临死之前,它也说过相仿的话。

他们这种人,从来不会觉得错了。立场不同,考虑方式不一样,怎么劝,怎么想,最后都只会觉得哪一步错了。若是那一步走对,现在就赢了,屠刀之下的就不是他们。

殷羡这样的硬骨头,想要报复,想要痛虐,想要在他脸上看到痛苦和悔恨,□□虐待行不通。

必须攻心。

在殷羡讶异的眼神下,和光扶起他,让他上半身靠在石头,得以立起身体,保持舒适的姿势。

她撩开僧袍,席地而坐,好似朋友般随意坐在他身旁。

殷羡挑高眉头,“和尚,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和光道:“没什么,不过是可怜殷代表,临死前想同你聊聊。”

“是么?”殷羡没有再开口,懒得搭理她。

许久过后,和光用平和的口吻问道:“殷代表相信来世吗?”

“这不是废话?”殷羡哂然一笑,“不然我们争个什么玩意儿?你该不会想让我相信轮回断绝论,然后看我绝望?”

“贫僧深信转世轮回,灵魂飞升之时,必定会回想起所有轮回的记忆。”

殷羡心头一动,“你想灭我的魂?”

和光摇头,“那更不会,一世事一世毕。灭魂乃是惨无人寰的恶行,殷代表罪不至此。”

“那你想做什么?”殷羡不耐烦了。

和光不缓不急道:“贫僧说了,不过聊聊。说起来,殷代表并不惧怕死亡,此时莫非在想若有来世,定会再次爬上今日的位置?”

“我可没这么自大,资质根骨万里挑一,再次投胎成这样何其难得。不过,无尽轮回,我终会等到机会。飞升之日,重忆今生,殷羡其人,相当于死而复生。”

殷羡说着说着,眯起眼睛,眼神染上看淡生死的豪气。

“投胎的可能性,修炼所需的资源,飞升消耗的灵气......所有条件,都依托界域。殷代表觉得,以后逾疆界还会是今日这样吗?数不清的大能巅峰,层出不穷的飞升修士。”

她的语气很平静,好似在认真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