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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辞东突如其来的维护像是一种宣告,否定了那些关于两人不和不在乎的传闻。岑景也如同看够了这场无聊闹剧,真的站起来,跟着贺辞东走出门。

走到酒吧外面,吵闹的世界一下子安静下来。

寒风轻轻吹着,并不剧烈。

只余下暗夜里萧索的街道,几分钟才有一辆安静滑过的车辆,带起的风卷着路边的枯叶在空中打两个旋,再轻飘飘落下。

岑景靠着墙,偏头给自己点了根烟。

然后吐出烟圈隔着烟雾看向旁边的贺辞东,问:“特地让我留下来到底什么事?”

“腰伤好了?”贺辞东反问。

岑景抖落指尖的烟灰,轻笑:“一点小伤,早好了。”

其实也没有,贺辞东也就在连春港待了两三天,但也足够他的伤疤结痂,偶尔刺痒和微痛的感觉会提醒他,他们也曾一起在那里待过。

贺辞东点点头,突然上前拿走了岑景手上的烟,在墙上掐灭,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岑景任由他拿走,直到贺辞东折返回来,岑景才挑眉说了句:“管挺宽。”

“这两天有没有遇上什么奇怪的人?”贺辞东突然问了这句。

岑景一怔,如实道:“没有。”

他答完了又想起什么,问贺辞东:“怎么了?你连春港的事没处理干净,人追東城来了?”

贺辞东身上的大衣外套就披在肩膀上,站在黑夜的街道旁显得整个人气势十足,他扫了一眼岑景,然后说:“倒也不是,有些情况不方便和你明说,如果这段时间你要有任何感觉不对劲的地方,给我电话。”

岑景点点头,并没有拒绝。

从岑戴文这事儿就能知道,他们这些人手头沾染的事情并不简单。

“辰间”从头到尾都是做明面生意的,发展速度虽然很快,成绩也不俗,但真遇上一些污七糟八的情况,未必能不吃亏。

何况事件本身就是贺辞东带来的,他自己处理也没什么不合理的。

岑景从墙上站直,然后说:“还有事吗?没事我走了。”

“等等。”贺辞东叫住他。

他走上前,突然把身上的大衣外套递过来。

岑景垂眸扫了眼,“不用。”

“穿走吧,冷。”贺辞东道:“最近这段时间我有事处理,都不会再到公寓那边去住,自己小心。”

岑景还是没动,贺辞东看他两眼,干脆上前两步。

他将大衣抖开披到了岑景的肩膀上。

岑景鼻尖略过一抹贺辞东身上独有的气息,被风吹得有些发僵的身体感觉一暖。贺辞东的身形比他宽阔不少,厚重黑色大衣将岑景的肩膀全部笼罩。

他条件反射伸手抓住了衣服的边缘,然后抬头看向贺辞东。

贺辞东帮他将衣服往中间拢了拢,这短暂的动作和距离发生在他们之间倒是显得有些不合时宜的亲近。

岑景怔了两秒,贺辞东退开一步,开口:“好了,回去吧。”

岑景往贺辞东身后看了两眼。

酒吧门口传来陆陆续续的声响,应该是后边的人散场,也准备打道回府了。

岑景不欲多留,就说:“好,再见。”

然后径直走过马路,上了他自己停在对面的车。

岑景坐在车里没有第一时间发动。

衣服还在身上,他打开车内的暖气,往刚刚两人站的位置上看了一眼。

贺辞东的身边已经有了好几个人。

卫临舟扶着烂醉如泥的姜川,正跟贺辞东说着什么。

而离贺辞东左手边不到一米距离的位置站着姚闻予。

摇下的车窗里,岑景和他四目相对。

姚闻予突然冲着他笑了一下,那个笑容平平无奇,甚至称得上友好。

然后岑景就亲眼看着他缓缓朝后软到下去。

那边人不少,惊呼声一片纷纷围拢过去。

岑景波澜不惊地看着正拿着手机似乎在打急救电话的贺辞东,发现他同时往这边看过来的时候,岑景勾了勾嘴角。

点火,踩油门,一气呵成。

姚闻予的把戏一套接一套,岑景挺腻的。

他其实真的有些相信这人心理是有问题的,毕竟一个正常男人,把自己摆在这样一个屈从逢迎的位置上是需要勇气的。

何况姚闻予之前也算是天子骄子。

从天堂掉落到地面的滋味,一般人都得心理崩溃。

可他似乎适应良好,很享受贺辞东即使对他没有感情也无法对他漠视以对的这样的态度,像是一场乐此不疲引人注意的游戏。

“老贺,你干嘛呢?医院的车什么时候来?”喊话的人是卫临舟。

他毕竟是医生,见人晕倒的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救人。

连姜川都被他丢在路边没管。

贺辞东从车尾的方向收回视线,看着姚闻予青白的脸,说:“五分钟。”

……

岑景的生活彻底没了跟贺辞东相关的踪迹,主要是近段时间他打算让“辰间”缓下来,对外的业务拓展一下子缩减大半,每天两点一线,日子波澜不惊。

他也未曾遇上贺辞东所说的任何奇怪的人的踪影。

很快,二冲的婚礼时间逼近了。

正式举行婚礼那天,岑景起了个大早。

一场普普通通的婚礼,酒店还是岑景帮忙托人预定的,来的人有不少都是二冲他们自己的街坊邻居,有他烧烤摊的老主顾。

但岑景站在旁边听着新郎新娘彼此含泪说着誓词的时候,却能感觉到两颗毫无保留彼此靠近的心脏,能感觉到包围在他们中间的幸福感。

岑景想,离了婚,他或许也可以去谈一场正式的恋爱。

体会一下普通人柴米油盐的悲喜,生活的烟火气。

喝酒全是二冲自己上的,因为知道他有胃病,拉着他死活不让他挡酒。

喝到后来大着舌头拽着岑景就差哭了。

嘴上道:“我知道,景儿,你其实一直都不怎么开心的。从你跟我打电话开始我就能看出来,你变化那么大,结了婚还偏偏遇上姓贺的那样一个心里装着别人的男人。你处处替别人着想,面面俱到,生意铺那么大那么忙,还不容许自己走错哪怕一步路。”

“兄弟我啊,就是个普通人,帮不上你什么忙。我活着也不为别的,就为了卫婉,父母,或许将来还有我们的孩子。但是!我刘冲今天放下话,你岑景绝对是我一辈子的好兄弟,不管你将来遇到什么,何时何地,只要你开口,我刘冲绝不二话。”

岑景拉住他不让他往下滑。

周边的人都在起哄。

岑景也半开玩笑道:“半夜敲你家门也行?打扰你办事我多不好意思啊。”

旁边一片哄笑声,二冲:“去你的!我说认真的。”

“我知道。”岑景说。

他将人拉起来,“虽然我和你以为的有些偏差,但我都知道。”

他并不是个处处为别人着想,面面俱到的人。

他乐于帮的人那完全是因为他自己在乎,对他来说重要的存在。

就像二冲,走到现在,岑景的生活和他的生活其实已经天差地别。但岑景喜欢他的真诚,简单,不复杂。而没有一开始那种周边的人都是饿狼,而他需要拿起武器,才能保证自己安全存活下来那样的紧迫感。

岑景原本以为生活也就这样了。

但是二冲婚礼的第二天一大早,他从酒店醒来的时候,发现手机里有无数通未接电话和消息。

他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钟子良的电话就进来了。

“什么情况?”岑景问。

他从床上起来,走到窗边刚拉开窗帘,就听见钟子良说了句:“你还不知道啊?”

岑景:“我应该知道什么?”

窗外的天有些灰,下着密密麻麻的小雨。

远处层叠的云层乌压压一片,让人有种窒息到透不过气的感觉。

钟子良一下子又变得支支吾吾起来,说:“哥……你先别生气啊?那个我给你发了链接了,你先看看。”

岑景当即打开微信里的消息。

印入眼帘的是一篇城市名人报道,主人公就是岑景本人。

标题《東城新秀,“辰间”创始人岑景那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岑景大略扫了一眼,通篇写了根据某知情人士爆料,最近这大半年在東城动作不断,成绩颇佳的岑景以前就是个心理阴暗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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