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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籁俱寂。

钟吟怔愣地看着林弈年,心中纷乱一片,却并没有因为被分手而恼怒,不甘。

相反,一种极为悲伤的情绪涌上心间。

使得她快速垂下头,挡住眸中闪烁的泪光。

“别哭。”林弈年嗓音在头顶响起,手指怜惜地替她擦过眼泪。

钟吟却哭得更喘不上气。

愧疚,抱歉,心疼,还有一层委屈,各种滋味齐齐涌现。

林弈年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能看出来。

只是,她开不了口的,他先开了口。

他抽纸巾替她擦干眼泪,边艰涩地说话:“吟吟,别把我想得太好。我从没有你想象的好。”

“昨晚我没接电话,是因为——”他几乎说不下去,“是子仪挂了电话。”

钟吟瞳孔缓缓动一下,视线茫然地看他,“是不是有什么原因?”

顶着她这样澄澈的目光,林弈年脸上火辣辣的,是从未有过的无地自容。

任何原因又怎么样?事实是,事情已经发生了。

他清楚地知道,哪怕没有原因,他也没法做到和易忱一样,不顾一切地保护她。

“不,是我保护不好你。”他闭了闭眼,口中发苦。

“你已经很努力了,”钟吟泪眼看他,手中紧紧握着苹果,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我知道的,我全都明白。”

“吟吟,你喜欢的不是我。”林弈年轻声说,“至少不是现在的我。”

钟吟握紧衣袖,艰难地说:“对不起。”

她再没办法反驳这个事实。

“吟吟,你道德感太强,这样会很辛苦。”林弈年继续替她擦眼泪,“你没有对不起我。”

“恋爱本该是让人开心的事情,不开心了,不喜欢了,就分手,寻找更喜欢的。”

林弈年擦去她眼角最后的眼泪。

捧住她的后脑,抱在怀里,低声和她耳语:“吟吟,你的未来是康庄大道。不要再因这些徒增烦恼。”

“再说一遍,你从来没有对不起我。”

“是我,我在这段恋爱里,没有做到称职。”

“对不起。”

……

林弈年走了。

他走时,脚步很轻。

就像他很轻陪她度过这段短暂的时光。

离开时,也不留半分痕迹。

这一瞬,钟吟还是忍不住泪如雨下。

视野变得模糊,连带着,连高中所有记忆都变得不甚清晰起来。

像是与过去彻底隔绝开。

许久,钟吟低落的情绪都没缓过来。

直到白帆打开门,探进来视线:“怎么弈年那么快就走了?你们没多说会话吗?”

钟吟快速擦干净眼泪,摇摇头。

“清姐他们来了,”白帆语气迟疑,显然,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目前这个棘手的状况,“小忱也到了,你现在有精力见他吗?”

钟吟心跳错了一拍。

垂下头,很轻嗯了声。

没几秒,套房的门被人打开。

易忱换了身衣服,黑白拼色运动夹克,直筒裤,全身清爽爽地靠着门,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目光锁在她面上,一动不动的。

两人对视着。

还是钟吟先撇开脸。

直到白帆开口:“进去吧,小忱。”

他似才反应过来,迟钝地点了下头,迈步进来,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

舔了下唇,打断沉默:“好点儿没?”

钟吟点头。

易忱余光偷偷打量她,注意到没有擦干的泪痕。

有些慌乱地怔忪着:“诶,怎么又哭了?”

钟吟没有整理好的情绪瞬间被他点破,顿时转过身,恼得用被子埋住头。

都是他!全是因为他!

现在她真的分手,真成那个三心二意的渣女了!

易忱看着她的后脑勺,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天知道,他最怕她哭了。

“不是,”他脱口就道:“我一来你就哭,你碰瓷儿我呢?”

“……”

熟悉的憋屈感涌上心头。钟吟受不了了,一个枕头就砸过去,“谁为你哭了?”

易忱被砸个正着。

怀中柔软的枕头还带有她头发的香气,他看她红通通的眼眶,心尖像被羽毛划过,酥麻麻的。

忍不住抱住枕头。

“那你因为什么哭。”

钟吟没心情和他扯这个话题,“要你管。”

易忱散漫说出自己的猜测:“他来找你分手了?”

他还敢提!

钟吟简直佩服他的心理素质,瞪圆眼睛:“这更不关你事!”

“怎么不关我事。”易忱漫不经心道,“我还等着回家放鞭炮庆祝呢。”

“你——”钟吟脸都气红了,把另一个枕头也朝他砸去,怒骂,“你真不要脸。”

易忱满脸无所谓。

脸早就在她面前丢光了。

骂完,钟吟就不说话了。

易忱则盯着她看。

他视线不加掩饰,看得钟吟全身都不自在起来,刻意地说:“我要休息了。”

易忱却坐着不动,满脸“我听不懂”的无赖。

钟吟:“……”

他悠闲地环视一圈。

冷不丁的,视线停在放在空盘子里,削了皮的苹果。能把苹果削得和绣花枕头似的,他能想到的,只有那一个人。

钟吟原本没在意。

察觉些许不对时,苹果已经被那混蛋拿在手里,放在嘴里咬了一口。

“易!忱!”

钟吟是真的要气炸了。那是林弈年给她削的!

“不就吃你个苹果,”他耷拉着眼皮,又咬了一口,“救你多少次,就这么不知道感恩。”

钟吟:“……”

她喊人的声音,引来了门外的动静。顾清“啪”得就推开门,瞪过来:“你又在干什么惹吟吟生气!”

“没事儿,”白帆倒是乐得见这般,女儿鲜活着总比死气沉沉得好,“俩孩子闹着玩呢。”

顾清稍微放下心,重新关上门。

三下五除二。

易忱把苹果吃完,果核丢进垃圾桶,冲她欠欠一摊手:“没了。”

钟吟看着他,简直无话可说。

“你想吃?”他也有模有样地拿起个苹果,在手中抛了下,“我给你削啊。”

“我不需…”话说一半,他已经一刀削去小半块果肉。

钟吟:“……”

大少爷显然没有做过这种事,皮削得断断续续,肉也不知道被弄下来多少。

“你别削了。”钟吟忍不住说。

偏偏他不知道在发什么疯,和这个苹果杠上了似的,咬着牙非要继续。

终于在下一秒,现世报割伤了手。

他“嘶”一声,转头看到钟吟不出所料的神色,又逞强地咽回去。

“下次就好了,”易忱甩了下手上的血,故作漫不经心,“下次一定比林…比刚刚那个还好看。”

钟吟头顶冒烟。

所有的悲伤情绪,彻底给他气跑了。

面无表情地下床从顾清带来的医药箱里摸出创口贴,拽着易忱就起身去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冲掉他拇指上的汁水和血。

这期间,易忱就垂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她压着火,动作也不轻,把创口贴塞给他,“你自己处理!”

“我不会。”他没脸没皮地把手伸到她眼前。

钟吟:“不会就别贴。”

对他就这么凶。

易忱心中直嘀咕,敷衍地给拇指贴上创口贴。

一抬眼,注意到钟吟苍白的脸色,怔愣住。

酒店的配置都是差不多的,浴室逼仄沉闷,这让钟吟不自觉回忆起昨晚,脊背不自觉发着抖。

她再也待不住,转身就想走。

手腕却已经被易忱拉住,他长臂一伸,从后将她拉进怀里。

少年温暖的胸膛驱赶走周身的阴霾,钟吟停止了颤栗。

但下意识的应激反应,让她立刻就要挣脱他的怀抱,易忱却先一步抱紧她。

他应是也同样回忆起了相似的场景,放在她腰间的手微颤。

浅浅的呼吸洒在她后颈,易忱垂下脑袋,缓慢而小心地埋在她肩颈。

他的发丝很柔软,像是小狗蓬松的毛发,蹭着她脖颈发痒。

他闭上眼睛,嗓音里藏着后怕,“别怕。”又呢喃一遍,“还好你没事。”

心脏像是泡在柠檬水,酸麻一片。

钟吟几乎再没推开他的力气。

好久,才硬下心肠:“…先放开我吧。”

“不放。”

钟吟深吸口气。

短时间经历这么多,她脑中纷乱,完全没有做好就这样开启一段新感情的准备。

她现在接受易忱算什么?恋爱期出轨还是无缝衔接?

想到这,钟吟再没心软,一脚踩上他脚背。

后者嘶了声,一激灵,将她放开,“恩将仇报啊你。”

“挟恩图报啊你。”

说完,钟吟扭头就走,还用发尾扇了他一个耳光。

易忱:“……”

靠。

[草,我真是草了]

[人家刚分手半小时,你就眼巴巴急着上位?你好歹安慰一下,静待时机啊]

[我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弟弟]

易恂的崩溃隔着屏幕都能传来。

易忱看一眼,敲字:[我等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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