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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再多等片刻,她又立刻将他撇在身后。

将顾清二人送走后,白帆重新来到钟吟床边,看她眉眼间又恢复以往的生机,心中惊了一下,某种猜测在胸腔溢出。

“小忱来和你说什么了?”

钟吟面色不自然一瞬,别开脸,“他除了气我还能做什么。”

“那…弈年呢?”

“我和他…”钟吟垂下头,“分手了。”

见白帆脸色骤变,钟吟解释:“不全是他的原因,我也有。”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白帆眼珠一转。

“是不是因为小忱?”

钟吟埋住脸,说不出口。

见她这一副自闭的模样,白帆哪能还不明白,伸手拍着她的脊背。

她叹口气:“囡囡,你还小,认不清自己感情是正常的。”

“既然认识到了,就快刀斩乱麻分手,你做的没错,何必过度自责?”

她太了解自己的女儿,知道她能做出这样的决定,不知做了多少思想斗争。

钟吟纠结地看向她:“但我还不知道怎么面对易忱。”

他的爱意过于热烈,赤忱,早已经把心摊开来给她看。

但她实在没法迅速跨越这个心理障碍。

“这还不简单?”白帆戳她额头,“他要乐意,他就追。你想答应就答应,不想答应就不搭理他。”

“你啊,像全了你爸,优柔寡断。”白帆起身拉起窗帘,回身摸了摸她的脸颊,“最后内耗的都是自己。”

“睡吧。”白帆替她盖上被子,“明天的事儿明天再想。”

次日,钟吟的精神已经大好,确定自己没什么问题后,她提出要退房回学校上课。

“你这么赶做什么?”白帆不可思议,“不多休息几天?”

“不了。”钟吟坚持要回学校。

“你看,”白帆瞪着眼睛和顾清絮叨,“就是和我死犟,你说我怎么就——”

“哎呀,”顾清拍她手背,“要回就让她回吧,在学校总比和我们待着开心。”

下午,钟吟在校门口和父母道别,第n次强调:“我真的没事啦,你们放心回去吧,拜拜~!”

白帆泪眼婆娑,却又毫无办法,只能撒气般打钟正钦的手臂,“都怪你都怪你!当初纵容她来S大!要在沪市我早把欺负我囡囡的人渣挫骨扬灰了!”

钟正钦看着女儿迈步回学校的身影,竟也感同身受地升出后悔,没把她看在身边,长长地叹了口气。

钟吟回到寝室,几个室友都团团将她围住。

她们只知道她突然请假,但具体发生了什么事,还全然不清楚。

怕吓到她们,钟吟没有说实话:“没事,就是生了病,在酒店休养了两天。”

三人这才放下心。

keen的电话也在此时打来,语气显得小心翼翼,显然冯世杰被人打到重症进icu的事情已经不是秘密。

而她是这件事情的最直接关系人。

那天晚上的事,可以说,包括keen在内的所有人都是规则的旁观者。

他们大概率已经猜到她晚上要面对的可能是什么,但早已习以为常。更或者,还会觉得是她向上爬的好机会。

如今这个结果,他们始料未及。

“小钟。”keen客气地说,“最近几天,你就好好休息吧,直播我让别的组先顶上。”

钟吟笑笑,“不了总监,我周五正常上播。”

那头错愕。

半晌才答:“哦,好,好。”

“能把冯世杰打进icu还毫发无损,这得是什么背景?有谁知道?”

“风声紧得很,根本探不出。”

“这得什么级别了?”

茶水间里传来窃窃私语,梁奈指尖冰凉,直到滚烫的开水溢出才察觉,蹙眉忍痛。

她失魂落魄地从茶水间出去。

冯世杰人事不省,联系上秘书,对面不耐地给了她一张支票,答应的找骨髓,却是不了了之了。

梁奈眼眶通红,想到钟吟,以及她背后想象的背景,一时脊背生寒,后悔不能自已。

-

钟吟回学校的第一天,就从郭陶口中得知了林弈年曾和易忱打架的事情。

“打架?”她震惊不已。

“对,”郑宝妮接过话,“就前天下午,在教学楼,好多人都看到了。”

见钟吟不说话。

几人都后知后觉,嘴巴张成个o型。

郭陶艰难地问:“不会…是因为你吧?”

知道一点内情的史安安在一旁不说话。

郑宝妮心直口快:“为什么啊?难道你和易忱——”

一瞬间,钟吟压力爆棚,脱口就道:“别说了。”

“我已经和弈年分手了。”

寝室一片死寂。

“啊…”

“为什么?”

钟吟勉力道:“和平分手,你们别担心。”

她表情明显不想说太多,易忱更是没提一个字。

几个室友也都静默下来,没有多问。

同一天,易忱回了寝室。他站在门边挪步,几番摸出钥匙,又重新放下。

做足心理准备后,他才打开门。

寝室却只有程岸和宋绪两人。

而属于林弈年的位置,重要的东西已经搬空了,只留下不常用的物品。

易忱脸色瞬间变空,全身僵硬着,站在原地。

听到声音,程岸扭过头,宋绪也站起身,两人一同看着他。

易忱喉间哑着,问出一句早已经显而易见的废话:“林弈年呢。”

“年哥昨天搬出去了。”程岸低声说。

易忱唇瓣张合着,一时说不出话。

他立刻就摸出手机,要打电话。但动作到一半,又无力地放下来。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他们怎么可能还能相安无事地住在一个屋檐下。

易忱失魂落魄地看着林弈年空着的位置,缓慢地回到位置。

看他这个模样,程岸和宋绪心底都泛起酸涩。

“年哥和我们说,他和钟吟分手了。”程岸小心地开口。

宋绪接话:“但他和我们说,和你没有关系。”

“忱哥,你也别太难过。”

“啊对对,以后还能一起上课呢。”

但两人都知道,中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儿。

不然,怎么可能闹到连同一屋檐下都没法共处的地步。

易忱喉间哽着,盯着桌面不说话。

回不去了。

他比谁都清楚。

钟吟没有想到,没多久她和林弈年分手的事,就被人发到了论坛。

自从去年易忱把她的名字设为敏感词后,论坛就很少再提到她。但这次,发帖人语气义愤填膺,发长文指着鼻子骂她脚踏两只船。

结合上次林弈年,易忱二人打架的传闻,这贴一出,立刻就引燃了论坛。

[?真的假的?]

[这都第几次了,还是兄弟阋墙?太刺激了吧]

[我真的开始好奇了,口口是什么先天谈恋爱圣体,怎么这么多帅哥前赴后继]

[所以帖主的意思是,yc撬了兄弟墙角?]

[楼上干嘛缩写]

[谁敢带那位大名啊,不怕下一秒被墙了?]

[贴主也真是勇,也不怕被那位挂]

[所以和林是真的分了?那我现在排队,还来得及不]

……

果然,一语成谶。

帖子发出来不过二十分钟,就有回帖置顶,语气狂妄的要命:

[18级播音2班曾可同学,我是不是说过,再让我发现你嚼她的舌根,就亲自教你做人?]

[我给你十分钟,立刻删除帖子,发帖道歉]

[不然你所有在论坛造谣的发言明天就会出现在新传学院领导的办公桌]

这位匿名的实名用户易忱,不仅口出狂言,还po出了ip截图,直接将曾可的身份锤死。

“我靠,帅啊。”郭陶狂刷着论坛,“这曾可就是你那个事儿很多的学姐吧?”

钟吟指尖顿在屏幕上,嗯了一声。

“哈哈哈哈!曾可秒滑跪,立刻删帖道歉了,太爽了吧!”

“小丑吧哈哈哈哈!人林弈年都没说话,她搁这起什么劲儿啊。”

“你们别说,以前觉得易忱欠,现在发现他是真男人啊,”郑宝妮兴致勃勃地说,“你看这护短护的。”

“诶诶诶我靠!”郭陶又突然激动起来,“林弈年刚刚也突然发帖了,说你们是和平分手,让曾可不要造谣哈哈哈!”

郑宝妮也爆笑:“傻子都知道曾可给谁鸣不平呢,结果被男神公开怼了,我要是曾可我都得吐一升血。”

几人说得起劲,转头去看钟吟。她头埋在桌上,长发散在身后,被一种哀愁的气质笼罩,不言不语的。

她这几天一直都是这样。

话很少,没什么精神。

一开始,几人都以为是分手后遗症,现在细细品味,好像又不是那回事。

郭陶试探着伸出手,想触碰,钟吟忽而闷声开口。

“我就不该动利用易忱接近林弈年的心思。”

她怎么值得上他们这样为她冲锋陷阵。

郭陶几人面面相觑,起身围上前,轻声细语地安慰她。

“哎呀,这有什么好惭愧的,易忱不都不生气了嘛,你们还是朋友,何必这么自责。”

“就是就是,这个曾可就爱嚼舌根,你们和平分手,林弈年都说没事,她蛐蛐个什么劲儿。”

她们是好心安慰,但钟吟的心情却愈发沉重愧疚。

其实,曾可说的大部分也没错。

是她搞砸了这一切。

但生活还要继续。周五下午,钟吟梳妆完,整理好精神,起身去柠檬TV。

四月的天气最为舒适。

前两天的大雨后,天朗气清,空气凉爽清新。

钟吟在走廊边,抬目看了眼天空。

深吸一口气,呼出所有烦乱的情绪。

感觉心情好了些,她缓步下楼。

迈步下最后一个台阶,抬眼,看到梧桐树下站着的人时,钟吟怔愣原地,手指立刻就握紧肩上的包带。

易忱就站在那儿,身上背着电脑包。

但他还没看见她,正懒洋洋地垂着头,站不住似的,用脚扒拉着地上的石头。

钟吟想悄无声息地双脚开溜,但到底做不出这种偷偷摸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