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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囊未接近鼻腔,但仍是散发出一股浅淡微香的气味。

沈度垂眸看了一眼香囊上绣着的张牙舞爪的小白花。

说是水仙,任谁看了能认出那有几分水仙的模样。

随后,他面无表情地将香囊挂在了腰间,才再次迈开步子大步朝外走了去。

*

沈度走后,姜云姝没在榻上再多睡多久。

以往十几年她自己一人睡得倒是习惯,如今仅是和沈度睡过一夜,便有些贪恋他在身侧的感觉了。

不过这也是情理之中。

抬眸便能近距离看到一张惊艳绝伦的俊脸,伸手便能环住精瘦结实的腰身,头下枕着硬中带软的胸肌,鼻腔还能嗅闻到好闻的冷香。

经过了这样的体验,独自一人睡着反倒变得没意思了。

新婚头一日,新妇是要前去向长辈请安的。

姜云姝起身后,清秋便带着几名丫鬟入屋伺候她梳妆洗漱。

本是如平时一般寻常的流程,姜云姝却在几人进屋后发现气氛有些奇怪。

不光是那几个陌生的丫鬟,连她熟悉的清秋也表情古怪眼神飘忽。

姜云姝狐疑地观察了一会,才发现这几人似乎是在害羞。

奇怪的害羞,带着几分欲言又止。

等到一切收拾妥当后。

姜云姝挥退了其余丫鬟,只留了清秋在身边,这才开口问:“今日这是怎么了,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清秋眸光一颤,也是憋了许久的样子,终于忍不住道:“夫人,您还好吗?”

姜云姝偏头看她:“怎这样问?”

清秋脸红了一下,又浮上担忧之色,踌躇好一会,才低声道:“今晨姑爷走得早,出门时他看着凶神恶煞好生吓人,听其他姐妹说,连她们以往伺候在姑爷院中也少有瞧见他那副模样。”

姜云姝在清秋的描述下试图想象出沈度一脸阴鸷冷厉的模样。

而后才问:“所以呢?”

“昨夜屋子里动静不小,姑爷前后唤人叫了好几次水,再加之今晨的情况,奴婢担心夫人您受了委屈遭了欺负。”

清秋像是快哭了:“老爷和夫人在此前就交代奴婢到了沈府要好好伺候着您的,这才头一日,奴婢……奴婢……”

姜云姝愣了一下,顺着清秋时不时看来的视线落到了自己肩头已被衣衫遮挡的部位。

她也是丫鬟们伺候着她更衣时才发现自己身上竟是落了这么多印记。

有掐出的红印,有吮吸的吻痕,还有不知是情到深处还是泄愤惩罚般的牙印。

皆是沈度所为。

姜云姝看到这些时,也不由在心头感叹,他还真是热情似火。

不过对此有亲身经历的姜云姝自知这可不是什么欺负。

一来她皮肤白皙,一点印记显露在瓷白肌肤上都显得甚是显眼。

二来她身子也本就容易留下印子,稍有磕碰,她甚至都没觉着疼,第二日便要莫名瞧见淤青。

姜云姝莞尔一笑:“你们误会了,我没受欺负。”

清秋怔然看着姜云姝,仍是没有打消心中疑虑。

这也不怪旁人多想。

这两人成婚前,外头的传言便不是什么好话。

沈度不情愿,姜云姝遭欺负。

无人不觉姜云姝嫁给沈度委屈极了。

不过姜云姝也不甚在意。

她没做太多解释,只是想起昨夜,唇角笑意又更深了几分,难得再次表态:“我和他挺好的,我很满意。”

姜云姝所谓“满意”可不是说假。

她从屋子里出来后就明显一脸春光满面心情大好的样子,和今晨阴沉着脸色离去的沈度截然相反。

姜云姝一路前去主屋的路上,自是有不少下人在小心翼翼观察她。

其余人不敢多言,更不敢抬眸直视主子。

但即使如此,她的好心情也仍旧叫人明显感觉到了。

就连林英本是忧心忡忡,也不由在姜云姝前来请安时感到怔然。

“云姝,来得这么早,怎不多休息一会?”

屋子里除了林英,还有沈妙慈和一些候在一旁的下人。

相较其他大户人家,沈家算是关系简单,气氛平和的了。

姜云姝温柔地笑了笑,也朝沈妙慈微微颔首,这便回答道:“该是按时辰来向母亲请安的,云姝不能坏了规矩。”

早在姜云姝还在屋中收拾时,林英便派人来知会让她多休息一会。

不过那时姜云姝已是起了身,自是没有耽搁分毫。

不论是多年前瞧见的那个五岁的可爱小丫头,还是如今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少女。

林英对姜云姝自是没有半点挑剔,满眼喜欢。

可林英也同其余人一样,对她和沈度的相处甚为担忧。

今晨她也从下人那得了些消息,待到这会见着姜云姝,又觉着好像没出什么问题。

毕竟姜云姝看起来神清气爽,肌肤白里透红,连眸子都带着灿光。

林英接了姜云姝敬来的茶,又按规矩给她递去红封。

待这些流程结束,她才拉着姜云姝的手,把她往身边带:“来,云姝,坐这儿来。”

姜云姝乖顺地坐了过去。

林英的目光便在她脸上来回打量,好一会后,才道:“你刚过门,怕是多有不习惯,有什么需要便同底下的人说,往后便是一家人了,我们自不会亏待你,你也无需太过拘谨。”

姜云姝点点头,认真地听着林英说话。

林英铺垫了几句后,还是忍不住道:“你与晏淮能成婚,我们沈家上下都是欢喜的,我与老爷为晏淮成婚之事都操心好几年了,还好如今有了你,之后再和晏淮生个大胖小子,我们这一颗心也终是能放下了。”

姜云姝自是未曾想过生孩子一事。

她对沈度感兴趣,但不代表她对沈度的孩子也感兴趣。

此前看沈度的书的时候她便说过,她不是爱屋及乌之人。

姜云姝没想隐瞒想法,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

林英又忽的想到什么,表情不太自然地道:“我和老爷虽是盼着小孙儿,但也绝不是强求你们,你性子软,若是晏淮欺负了你,你便同我说,我自不会放过他的,万事都该有节制,他也实在不像话,你不必处处迁就他的。”

姜云姝反应了一会才明白过来林英所言何意。

饶是她这般直来直去的性子,也不由在长辈面前有些脸热了。

怎连林英都误会至此。

姜云姝只觉有些解释不清了,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时辰也差不多了,这便告辞往她与沈度的屋院回去了。

*

沈度是午膳时分回来的。

姜云姝瞧见他较早晨出门时又换了一身衣裳,有些意外。

而后视线从他冷淡的面容上落到腰间,腰带下挂着的正是她送的香囊。

姜云姝唇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一边为他摆好碗筷,一边随口问:“是遇上什么麻烦了吗,事情解决了吗?”

沈度在桌前坐下,仅默了一瞬便了然姜云姝所言何意。

她大抵以为他办事见了血光或是别的什么原因弄脏了衣服。

实则,今日他根本没有事要忙。

朝中本就为他成婚休假了几日。

但早晨,从睡梦中醒来,姜云姝就躺在他怀里的那一幕对他冲击力极大。

昨夜那些他不敢置信却又无法否认的事实令他思绪混乱。

甚有早晨.勃发的冲动在隐隐叫嚣。

如此情形,他哪还能在屋里多待半刻。

一上午时间,沈度拳拳重击练武场的木桩。

汗水挥洒,思绪也终是清晰了不少,自也换了身衣服。

不过沈度自然不会和姜云姝多言此事,只冷淡地“嗯”了一声。

姜云姝也没打算多问,得了回应便转而道:“那你下午可还有事要忙吗?”

沈度抬眸看她:“有事?”

姜云姝点点头:“方才管家告诉我,昨日新婚贺礼已整理出来了,我们得共同前去仓库清点一番,只是按规矩走个流程罢了,你要一起去吗?”

沈度默了一瞬,很快应下:“下午没别的事了。”

吃过饭,两人便一同去了仓库。

姜家和沈家在京中都是赫赫有名的存在,两家成婚,收到的贺礼真是数不胜数。

好在清点贺礼一事仅是走个流程,用不着他们亲自将所有贺礼清点完毕。

沈度入了仓库便在一旁的桌前坐下,随手拿起手边的一个盒子,问:“如何清点?”

姜云姝道:“将送礼人的名字和物件记录在册子上即可,管家说,我们做一炷香时间,余下的下人们会处理。”

她挨着沈度坐下,又道:“不做也可以,总之待一炷香时间。”

的确如此,本也只是走个流程罢了。

不过沈度手上已是拿着一个盒子了,便顺势将盒子翻转过来看底下赠礼人的署名。

姜云姝也凑过去看。

她身子前倾,胸前发丝垂落,扫到了沈度手背上。

沈度脸色一沉,冷声道:“坐回去。”

姜云姝抬眸看他,有些不明所以。

沈度没理她,眸光凛然,视线落到了盒子的署名上。

——应玄。

沈度微眯了下眼,似是在思索以他和应玄这般关系,对方会送什么贺礼给他。

但很快,他却发现收礼方写的并非他的名字,而是姜云姝。

沈度转头朝姜云姝看去:“你与二皇子相识?”

姜云姝一愣,本也没听沈度的话坐回去,一垂眸也瞧见了礼盒上的署名。

怎又是二皇子。

她摇头:“不相识,仅有一面之缘。”

沈度挑眉:“何时?”

“一个多月前吧,在贵妃娘娘的宫殿前,我离去时正好碰见二皇子殿下前来。”姜云姝自是没有撒谎的必要,但说完这话又想起上次和应玄见面时多有古怪的对话。

她想了想,又问:“怎么了吗,你和二皇子殿下……”

“无事。”沈度打断她,既不是他的贺礼,便伸手把礼盒递了过去。

姜云姝微蹙了下眉,还是觉得好生奇怪。

这个二皇子贺礼不挂在沈度名下,挂给她干什么。

他们真的曾经见过吗?

姜云姝疑惑地想着,但也没有任何避讳,就当着沈度的面打开了应玄送来的贺礼。

盒中放着一个精致木盒,长条形状,一看便像是放置首饰的。

如此形状,便应是簪子一类。

果不其然。

盒子打开,里面静置着一支简单素雅,但碧玉通透成色上等的玉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