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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府中之事霍霆山有准备,裴莺便不多管了,捂着唇打了个小哈欠转身回房歇息。

“辛锦你也回吧,不必来伺候。”进了房间后,裴莺对欲要跟进来的辛锦说。

辛锦遂退了出去。

辛锦正想回自己的房间,眼角余光瞥见那道高大的身影朝着院外去,很快就消失不见。

她一顿,不由疑惑。

那位方回来,怎的又出去了?

莫不是拿夫人的妙计去灭火,可是也不对,这牛皮马皮的,哪是说有就有,今夜灭火还不是得用水缸来。

大将军回来一趟,该不会是为了看看夫人吧?

但辛锦很快又觉得不可能。

夫人就在府中,四处有卫兵把守,只是宵小纵火作乱罢了,又不会将夫人惊得像画里的仙人一样消失不见,有什好担心的?

辛锦想不明白,干脆也不想了。

那等大人物的思维,她一个当女婢的大抵是穷极一生的都无法跟得上。

裴莺回到榻上。

大概两刻钟后,外面的动静平息下来,不吵了,裴莺很快进入梦乡。

翌日醒来,府中一切如常,用过午膳后,裴莺四处闲逛,逛到昨晚喧闹声乍起那处,虽然已经经过一番打扫,但仍然可见有些墙体和地砖烧焦了。

再放眼望去,一列墙体皆是如此,想来昨夜纵火线拉得非常长。

裴莺微叹。

昨夜是豪强的第一回警告,警告霍霆山莫要继续了,但她知道他不可能停下的。

地方豪强就像盘踞在这个池子里的食人鲳,若是数量太多且过于肥壮,池子里的其他小鱼儿会被啃食干净。

想要改造这个池子的环境,就必须将里面的食人鲳清除掉。

食人鲳会坐以待毙吗?

自然不会。

……

“父亲,家奴汇报,昨夜州牧府的火光仅燃了两刻钟不到便灭了。”萧三爷面色凝重。

两刻钟,太短了。

“这般短的时间就将火灭了,只能说明他们早有防备。父亲,从一开始他们就想对付我们萧家,尚儿不过是一个切入口罢了,我可怜的尚儿啊,白白送了命。”沧桑了许多的萧二爷老泪众横:“父亲,要不我们趁夜杀进州牧府,杀了那霍霆山!”

萧雄斜睨了一眼二子:“你是不是昏头了,还是以为那幽州来的是吃素的,北国那些个匈奴都没能将他杀了,你能?”

“父亲,情况不同不能一概而论。”萧二爷说:“州牧府能容纳的士兵有限,他幽州军是有不少,但军队都驻扎在城外啊,夜里城门一关,城中除了州牧府里的那些,还能有多少他的人?”

萧大爷转了转手中的扳指:二弟,幽州军以骁勇善战闻名,以一当几不在话下。”

萧二爷又道:“他们凶悍,那咱们就凭数量取胜,集远山郡所有豪强部曲之力,那般多的人,数以十倍不止,我就不信还灭不了一个霍霆山。”

“此事说来轻巧,但要将各家都聚在一起又何尝容易,人多口杂,万一走漏风声后果不堪设想。”萧三爷皱眉。

萧二爷哎呀了声:“只请大家族来,那些个小鱼小虾自然不让他们掺和,在咱们郡里排得上号的,两个巴掌数得过来,如何会人多?”

吸了一口气,萧二爷眼里涌现出一股恨意:“那个霍霆山如今的所作所为,想来已经引得许多人不满。只要他敢动田地,敢站在那些低贱的佃农那边,各家一定会同意那个方案的。”

萧大爷摇头:“他有军队,不可小觑,且地方守军已被他控制,到时开个城门还不是轻而易举?”

提及地方守军,萧二爷沉默下来。

军队确实是个问题。

萧雄这时开口:“军队之事我和你华叔伯商量商量,看能否请动司州那边。”

其他几人大喜。

此事计划得很好,然而萧家没想到,在州牧府被纵火的第二日,居然给裘家派了宴帖。

据说那送宴帖的卫兵大摇大摆的来到裘府,笑得一脸客气,完事以后径自回了州牧府,没再去别的地方。

竟是只邀请裘家,没有别家的份儿。

接到这份宴帖的裘伯同那是一个愁,如今局势很微妙,萧家和那位剑拔弩张。

在这等节骨眼上,那位给他派了宴帖,这岂非将他裘家推到风口浪尖上吗?

但这场宴会不得不去,他还没那个胆子、也不能拒绝。若是拒了,保不准那位会调转枪头来对付裘家,最后祭献他们,顺驴下坡,然后和萧家化干戈为玉帛。

宴帖上并无具体指定,裘伯同左思右想,除了带自己的夫人李氏赴宴以外,还把四弟一家子都喊上。

到赴宴那日,裘家驶出两辆马车。

宴请裘家之事裴莺几乎和裘家同时知晓,此宴避是避不开了,她也要出席。

州牧府设宴当日,裴莺被辛锦从被窝里挖出来,精心装扮一番。

孟灵儿今日本有课要上,但知晓裘府来人,且来客中有裘半夏后,小姑娘便请了半日假。

到了约见时间,侍卫来报:“大将军,裘家已至。”

霍霆山没有要出去的意思:“将人领进来。”

“唯。”

霍霆山没有到门口接人,裘伯同也没有想过被接。裘家说到底只是商贾,族中子弟还没有官身,自然不敢奢望霍霆山来迎人。

裘伯同领着一众人进大厅,对着上首的霍霆山深深一拜:“鄙人裘伯同携妻与族弟一家,拜谒天策大将军。”

裘半夏站在双亲身边,随双亲一同行礼,在俯首前,她迅速瞥过上方,只隐约看到两道坐在上首的身影。

一人身影魁梧,另一道与之相比则要纤细许多。

“裘宗主不必多礼,今日开小宴,没那么多规矩。”霍霆山笑道。

对方这般说,裘伯同却不敢当真,又是感恩戴德谢过,之后才抬起头来。

而这定睛一看,裘伯同心中惊诧不已。

方才进来时他便知晓那位裴夫人也一并坐在上首,但是上首案几亦有主次之分,他以为是从属,却未曾想竟是双案并齐。

那赫然是主母架势的摆位。

心惊的同时,裘伯同又非常庆幸,幸亏上回换了张大案几,否则要出乱子了。

上首坐着霍霆山和裴莺,右下首是裘伯同夫妻,孟灵儿独坐左下首。

右侧接着是裘四爷夫妇,对面是女儿裘半夏,这般安排刚好让孟灵儿和裘半夏坐。

人齐,开宴。

裘伯同自认为过往也是吃过美味珍馐无数,今日来州牧府该谨言慎行,不该说的切不可多言,然而尝过案上的荤菜后,裘伯同险些吞掉自己舌头。

那肉不知如何做的,倍儿香,再配上几盏美酒,神仙也不换。

裘伯同极力克制,但到底还是没忍住将那盘肉吃了个干净。

霍霆山见状,笑着命人加菜:“我这好酒好菜不少,往后裘宗主可来多几回。”

裘伯同心头一跳,忙推辞说:“大将军贵人事忙,鄙人如何能唠扰?”

“不忙。”霍霆山直接把堵死他。

裘伯同噎住。

这顿午宴,裘伯同吃得是既快乐又煎熬。好不容易吃完午膳,他正想找机会告辞,对方却仿佛看清他心中所想,先一步开口。

“听闻裘宗主嗜画,我书房中有几幅前朝名士所做的遗卷,今日有缘相会,两位裘家郎君不如随我一同去观赏?”

霍霆山这话听着是请求别人的意见,但说完后他已起身,俨然要往书房去。

裴莺看到裘伯同脸都僵了,脸上的笑比哭还要难看,不由同情。

被霍霆山盯上也是够倒霉的,这种倒霉她深有体会。

似想到什么,霍霆山忽然转头看裴莺:“烦请夫人帮我招待两位裘夫人。”

裴莺忙收拾好情绪,霍霆山这人眼尖,敏锐得过分,若是被他知晓了她方才想,说不准会被他记小账。

裴莺礼貌微笑应下。

霍霆山多看了她两息,目光似有深意,“劳烦夫人了。”

*

裴莺带着裘大夫人和明莲心去了后花园。孟灵儿则拉着裘半夏去了府中小型的训练场,那处不仅有各类兵器,还可以跑马。

州牧府的后花园比裘家的要开阔和别致许多,裘大夫人真心赞叹:“在如今这个季节,我还是第一回见到这般多的奇珍异卉,不知晓的,还以为穿梭到了万物复苏的春日呢。”

明莲心在一旁颔首,只觉得眼睛都看不过来了。

她以为裘家底蕴已经够厚,没想到来州牧府一看,人上有人,天上有天呢。

边走边聊,时间慢慢过去了。

又是走过一段后,裘大夫人忽然想起自己带了点小零食,遂解开随身携带的小荷包,从里面零嘴,热情递给裴莺,“裴夫人,给。”

递完裴莺,她分了一些给明莲心。

裴莺看着裘大夫人的小荷包,赞叹道:“这小荷包好生别致。”

裘大夫人眼中隐隐有自豪:“我女红勉强还行,这自己绣的。”

裴莺回忆片刻:“裘宗主是否也有一个相似的?”

裘大夫人笑容更盛:“夫人好眼力。”

裴莺弯眉笑笑:“看来你和裘宗主间夫妻恩爱有加。”

裘大夫人难得有些羞涩,忙叫话题转向自己的四弟妹:“我和裘郎不及四弟妹和四弟,他们俩才是恩爱夫妻,四弟这些年仅有半夏一个女儿,却未曾动过纳妾之心。平日我更时常见四弟妹给四弟做了许多绣品,香囊帕子不一而足,连四弟的衣裳,说不准都是四弟妹亲手缝的呢。”

明莲心脸颊飘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