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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厚茧的大掌从后方绕至前方,最后定在她的下颌上。裴莺最初不明所以,直到那只大掌挑起她的下巴。

灼热的吻落了下来。

*

金乌初升,新的一日到来。裴莺刚从主帐里出来,就见辛锦迎上来。

“夫人,军营里来了一队商贾。”辛锦说。

裴莺疑惑,“商贾?他们为何而来。”

一般来说,军营重地外人不得进入,对方竟能进来,看来不是普通商贾。

辛锦回答:“说是来答谢昨夜的救命之恩,他们还带了几车的谢礼来。”

裴莺了然。

那就不怪乎能进来了,这类自己送上门的军资不要白不要。

“夫人……”辛锦欲言又止。

裴莺转眸见她,很少见辛锦这副神情,遂问:“怎么了?可是你月事来了,若这般,你今日回去歇息吧,不用在侧伺候。”

辛锦摇头说不是,低声道:“那商贾之首有一女,说是要以身相许报大恩。”

裴莺怔住,“以身相许报大恩?许谁?”

辛锦低眸,不敢和裴莺对视。

“霍霆山他人呢?”裴莺问。

辛锦:“大将军在副军帐里。”

裴莺往那边走,离开安寝的住宿区域后,她看见有几辆陌生的马车,想来这些都是辛锦口中的谢礼。

副军帐的帘子卷起,还未进去,裴莺便听见里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梅贾拳拳报国之心着实令人动容,那几车答谢礼我笑纳了,在此替幽州将士谢过梅贾慷慨解囊。只是令爱之事,却是寻错人了,那一箭不是我放的。”

副军帐内,梅女不可思议地看着不远处的男人,“怎会……”

“当时天已黑,武将身形大抵相同,手持弓箭的也不少,你看错了。”霍霆山转头看陈渊,“陈渊,你当时好似也持了弓。”

陈渊立马道:“大将军,您记错了,是熊茂。”

一旁的熊茂懵了,“我没有,不是我啊……”

他一向转不过来的脑袋,难得灵通了一回,他看向旁边的秦洋,“秦洋,我记得是你。”

昨夜根本没有随往的秦洋:“……”

众人的目光转到了秦洋身上,这位儒将的桃花眼弯了弯,特别认真地道:“熊茂你记岔了,明明是过大江,那一箭是他射的。”

过大江不在这里。

梅亮本就是行商,八面玲珑,加上如今这一个推一个,傻子都知晓是拒意,他心里不由疑惑。

他女儿自幼有美名,及笄时求娶的人家几乎要将他家门槛踏平。虽说他幺女因故拖了数年,但容色仍在,且并非要做正室。

自愿为妾,竟也拒了?

梅亮心情复杂,有一瞬心里生出点隐秘心思,怀疑这位霍幽州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但应该不止于此吧,听闻霍幽州不久前才娶了妻。

靠近帐门的陈渊忽然道:“见过主母。”

这一声令帐内所有人都往帐门方向看,只见一道倩影站在帐门外些,将将要进来。

晨光正暖,令她连发丝都笼着微光,那美妇人生得柔美至极,颜盛色茂,一双点漆般的杏眸里宛若有揉碎的星子,又像是盛了秋日湖水,与之对视便忍不住沉溺其中。

梅亮惊愕,那瞬间所有的迷雾尽散。

原来如此。

霍霆山这时开口:“熊茂,去请公孙先生他们过来,是时候商议接下来应对匈奴之策了。”

熊茂:“唯。”

梅亮不是傻子,对方这一句含着逐客令。不说霍幽州不是他能勉强的对象,单是对方无意这点,便足矣。

无宠的妻室顶多难熬些,日子也不是不能过,但无宠的妾室注定下场凄惨,他不能仍由女儿踏进火坑里。

于是这位梅姓商贾拱手作揖,和霍霆山告辞。

霍霆山对他的识趣很满意,“秦洋,你送梅贾他们出去吧。”

几人离开后,帐内剩下霍霆山、裴莺和陈渊三人。

裴莺待梅氏父女离开后,才和霍霆山说:“你们要忙,我不打扰你们了。”

“暂时还不忙。”霍霆山开口,“夫人用膳否?”

裴莺还真未用膳,霍霆山观她神色,知她是未用早膳,“此处还有些胡饼,若夫人不嫌弃,让人添一碗豆粥,在此凑合吧。”

裴莺有些迟疑,最后摇头,“公孙先生快来了,我继续在此不妥,你们议事吧,我回去了。”

她用膳慢,一时半会儿吃不完,他们在旁边严肃商议,她在旁边吃,太割裂了。

霍霆山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只轻啧了声,并未说什么。

裴莺的身影消失不见后,霍霆山看向陈渊,“方才那商贾之女,你看不上?”

又不是娶妻,纳个妾罢了。世间郎君多的是娶妻前先纳了妾,两者不冲突。

陈渊平静道:“大将军,我陈家有家训,娶妻前不可有旁的女郎。”

这家训霍霆山还真不知晓,他极少理会下属有多少女人。不过他知晓陈渊另一事,“你双亲孝期过了已有一年,娶妻之事打算何时提上日程?”

陈渊:“大将军,我欲先立业。”

“都道成家立业,先成家后立业,若我没记错,你今年已二十有六。”霍霆山摸了摸络腮胡:“这般拖着不成家,莫不是看上哪个女郎?”

陈家是霍家的附属,随着他的势大,陈家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再者陈渊能力出众,也就是他为陈家人,于官职升迁方面他故意压了压,以至于年二十六才至校尉。

看上哪家女郎,直接求娶便是,以他之能,配高门女也使得。

陈渊垂眸。

霍霆山动作稍顿,方才那句话不过是他随口一说,但如今观陈渊神色,好像还真有那般的原因。

“哪家女郎?”霍霆山问。

陈渊抬眸,“并无。”

无波无澜二字,和平常无异。

霍霆山也不是那种刨根问底之人,他不说,他也不强问,“也罢,你自己看着来。该出手就出手,好歹先将人擒在身边,不然待她跑了,为时晚矣。”

陈渊眉心跳了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