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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烦:“我就算只喜欢吃烙饼,也不能让自己七十岁老娘半夜起来给我做。”

“谁七十岁?”陶春兰很不高兴,“我六十二。不要把我说的跟你公公一样。”

叶烦头疼,怎么又扯到她公公?都哪跟哪儿啊。“我错了。咱摊煎饼去吧。”

陶春兰:“你过来给我搭把手。”

李明月一脸无语,摊煎饼怎么搭把手?一个人往锅里倒面糊糊,一个人拿着锅铲等着翻面啊。真能使唤人!李明月转向叶烦,一看她乖乖过去,把嘴边话咽回去——得嘞,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跟着掺和什么。

真不怪耿致晔爱嘀咕老太太烦人。她亲妈这样她也受不了。幸好她婆婆只爱折腾自己养大的闺女。

陈小慧没读心术,否则非得给李明月点个赞。

亏得她上辈子看到陶春兰事事叫叶烦,认为陶春兰偏心。叶烦事事有回应,是因为想跟她抢妈。

上辈子真是鬼迷了心!陈小慧叹了口气,去洗脸刷牙。

耿致晔朝厨房翻个白眼就去公厕。

不过就算叶烦表示随便做点,陶春兰还是用电饭锅煮了粥。煎饼做好,她又煮几个咸鸭蛋,又弄一点小菜,一家人正儿八经的的吃一顿早饭。

因为时间还早,陈小慧和李明月也去车站送叶烦。

这次于文桃和耿致勤没出现,因为叶烦叫耿致勤在家好好复习,叫她婆婆做好后勤工作,不要一天到晚去东家逛西家。

到车站还早,李明月和陈小慧便陪叶烦一家等一会。叶烦想跟陈小慧说点事,可大宝二宝早上很精神,坐不住,叶烦叫她嫂子看着二宝。

陶春兰以为叶烦叮嘱陈小慧别乱卖东西,就说:“我们仨能看住他俩。”

叶烦后退几步,估计耿致晔听不见:“陈小慧,还记得你说过,耿致晔心里有人?那个人我好像见到了。”

陈小慧惊得瞬间失语,还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什么时候?在哪儿?谁呀?”

叶烦心说你怎么比我还着急:“耿致晔大舅邻居的女儿,叫秦舒怡,我去他大舅家碰到的。”

陈小慧皱眉,还是青梅竹马吗?难怪念念不忘。“那你打算咋办?”

叶烦顿时确定陈小慧知道有这么一号人,但不知道对方是谁。多半那位秦舒怡同志对外说她仗着家世强嫁耿致晔,或者耿致晔被爹和后娘逼着娶她。以讹传讹,到陈小慧耳朵里就是耿致晔心里有人。

叶烦:“其实你误会了。秦舒怡和耿致晔自幼相识,真有点什么不会跟我相亲。这事就是秦舒怡一厢情愿。”

陈小慧眉头微皱:“可是,不是,你确定是秦舒怡?”

叶烦:“耿致晔十七岁上军校,后来一直在边防线上,身边只有男同志。退一万步说,他母校有很多女同学,可在军校里有点什么能传到地方?”

陈小慧下意识摇头,除非耿致晔自己说出来。可爱而不得这种事,以耿致晔的脾气好像不会主动提起。再不然就是军校有同学,还恰好是首都人,还恰好知道耿致晔心里有人,回家探亲的时候跟家人或朋友说过。可是未免太巧。

叶烦:“秦舒怡只比耿致晔小三岁。现在十八岁就能领结婚证。秦舒怡上的中专,十八岁到邮局上班,耿致晔二十一岁大学毕业。他俩有点什么,耿致晔一毕业就可以跟她结婚。他舅邻居的女儿,知根知底,家里没理由反对。我公爹那时候还没退休,婆婆还没想过给他找个门第高的媳妇,怕儿媳妇欺负她。”

于文桃怕叶烦。陈小慧亲眼所见,也听陶春兰同志说过。要不是为了耿致勤的未来,于文桃应该不会叫耿致晔跟叶烦相亲。

陈小慧心说难道是后来的事。

耿致晔跟叶烦相亲时二十六岁,他喜欢的人是他二十七八岁遇到的。可是可能吗?陈小慧又仔细想想,有可能。边防军常年不跟外面接触,二十七八岁的军人见到的女人可能还没二十岁社会青年认识的多。

所以因为她选择下乡,叶烦早早结婚,她间接把耿致晔前世的桃花斩断了?那耿致晔得谢谢她——上辈子孤苦半生,这辈子儿女双全。

叶烦见陈小慧一会皱眉一会儿笑,心说耿致晔没说错,她神神叨叨的:“想什么呢?”

陈小慧笑笑:“没什么。笑我听风就是雨。”

“那你以后见着他别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你在我跟前说他,他因为你的态度在我跟前抱怨,我都成夹心饼干了。”叶烦多这个嘴,也是怕哪天她不在中间,相看两厌的俩人干起来。

陈小慧皱眉:“他还抱怨?大老爷们这么小心眼。”

叶烦顿时想问,男人活该大度吗。就算气量大也分什么事,你都要拆他家了。再说了,一个是她孩子爹,是她丈夫,一个跟她之间的联系只是叶家,不管从哪方面论,她都应该向着耿致晔。

陈小慧懂不懂什么是亲疏远近啊。

叶烦:“以后也不要管人家夫妻的事。我怕你被打。”

陈小慧出点什么事,赶上她爸和她哥不方便出面,她嫂子怀了,又得她妈忙前忙后。

叶烦想象一下,六七十岁的老太太为了这个不省心的奔波,心里就不痛快:“你不是要考大学吗?别到处闲逛。我听妈说,这一年你周末几乎没在家待过一整天。”

陈小慧就想显摆她弄到多少小玩意,一看叶烦神色严肃:“早晚看书呢。”

叶烦:“你别大意。中间隔了十多年,谁都不知道出题人什么心态,可能前面简单后面刁钻。问题简单,答案深刻。”

陈小慧想说她上辈子听叶烦说过,试卷不难。可是对叶烦的脑子而言不难,对她不一定。“我以后周末哪都不去。”

叶烦还有个问题:“听说嫂子打算要孩子?不是不生吗?”

这个问题陈小慧上辈子就能回答:“以前天天革命,嫂子不希望孩子一出生就受罪。这都要恢复高考了,上面又明确提出‘革命结束’,世道太平,嫂子年龄不是很大,又说大宝二宝聪明好玩,就想生一个。”

叶烦揉揉额角:“生孩子跟你淘古玩一样。聪不聪明好不好玩看运气。大宝二宝看着懂事,那是嫂子不知道大宝五六岁就想爬树,现在天天想下海。还有之前,我婆婆带他们回娘家,我说过吧?二宝才五岁,居然敢瞒着我。”

“那你还生俩?”陈小慧早就想问,因为叶烦上辈子就一个孩子。

叶烦:“首先大宝小时候懂事,我怀他生他没遭罪。其次生下来是妈带,喝奶粉。周末被我公公接走。我没怎么带过孩子。现在到岛上,他俩白天上学,早晚有耿致晔帮忙。嫂子能忍心把孩子扔给妈?”

陈小慧觉着李明月不舍得。

叶烦:“回去劝劝她。我怕孩子出生后跟她想象的不一样,她崩溃。”

陈小慧点点头,注意到李明月往她这边来:“我们该去上班了。”

叶烦看一下手表,离发车还有半小时。等俩人出去,叶烦到她妈跟前,叫她妈回家。

陶春兰回家也没事,就说再等等,等叶烦上车,陶春兰才慢慢悠悠出站。而陶春兰到站外,火车也开了。耿致晔躺卧铺上枕着手臂,看着对面的叶烦说:“你妈真能磨叽。”

大宝点头:“跟十八相送一样。”

叶烦没听清:“跟什么一样?”

大宝捂住嘴巴,往他爸怀里挤。

耿致晔赶紧伸手扣住坐在他肚子上的大儿子:“老子的早饭都被你挤出来了!”

叶烦把外套脱下铺卧铺上,让二宝睡她外套上,问耿致晔:“他说什么?”

耿致晔:“耿大宝,你奶奶是不是唱过‘十八相送’?”

于文桃能进文工团靠的不止是身高长相,她还有一副好嗓子。可惜文工团不缺铁肺百灵鸟,她进去之后就从有天赋变成普通人,生了耿致勤就转到幕后。

于文桃进文工团不为鲜花掌声,只为吃穿。所以从台前到幕后,对她而言变化不大。

那十年于文桃不敢哼唱,最近两年政策宽松,她想到什么唱什么。做饭哼哼,洗衣服也哼哼。耿致晔在家住几天就听过好几次。

叶烦奇怪:“她还会越剧?”

耿致晔:“她知道词,哪个顺口用那个。身为音乐剧演员,以前天天在家唱豫剧。大哥私下里说她不务正业干不长。果然没几年就被调到幕后。”

叶烦:“……领导挺烦她吧?”

耿致晔仔细想想:“没听她提过。不过看她五十岁立马退休,应该不怎么喜欢那份工作。”

叶烦:“有可能不想工作。”

耿致晔:“也许街道办事处才是她的战场。”

叶烦顿时想笑。

大宝忍不住问:“为什么啊?”

叶烦:“街道大妈处理家长里短,最适合你奶。”

大宝点头:“我奶可会劝架了。”

叶烦张张嘴,心说我没夸你奶啊。“你要不要去上面睡一会?别坐你爸肚子上。肚子都被你坐扁了。”

大宝不要一个人待着:“爸爸,你腿短一点,我坐那头。”

又不嫌老子脚臭?耿致晔无奈地收起腿。大宝到另一头,又推一下他爸的腿:“收一收啊。”

耿致晔想踹他:“老子腿长!”

大宝不信,跪坐起来看看,好像是的。“爸爸,我以后也能长你这么高吗?”

“你闭嘴休息就能。”

大宝哼一声,看到对面床铺上的妹妹:“妈妈,接我一下。”

叶烦把他抱过去,大宝跟妹妹一个卧铺终于不用蜷着腿:“妈妈,你和爸爸在一起吧。”

叶烦打开窗,回头看到大宝趴在二宝耳边说什么,叶烦无奈地摇摇头,到上面卧铺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