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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少御却仍不死心,把手递过去,兔肉撬开了那两片微抿的唇。萧绝眉宇间尽是不耐烦,右眼眯成一条缝瞪向扰人的家伙,张口狠狠咬住那人的指尖,恨不能连他的肉一块吞下去。

“这才像话。”傅少御把他咬剩下的那一小块放进自己嘴里,回头冲燕飞霜竖起了大拇指,“霜妹打来的野兔,果然味道绝佳。”

燕飞霜被他逗笑了,嘻嘻哈哈地又把暗自郁闷的施奕夸了一通,方才谈正事时的那股凝重感逐渐消散于夜风中。

哼,果然是条会说漂亮话的舌头。

萧绝冷笑一声,重新闭上眼,忆起那会儿在溪水中他咬上傅少御双唇时的触感,暗想男人的舌头是不是也会那样柔软。

他在胡思乱想中浅浅睡去,朦胧中有温暖的气息靠过来,他也没有动弹。

对于傅少御,他已在不知不觉中卸去了防备。

或许说得再准确一些,傅少御给他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那是他过去这么多年从没在娘亲、义父身上体会过的感觉。

那感觉不赖,他有些喜欢。

翌日清晨,萧绝是在傅少御怀里醒来的。

篝火将灭,丝丝缕缕的白烟从焦黑的柴堆中冒出来,顺着晨风与林间薄雾融在一起。身下的草丛湿漉漉的,朝露随着他起身的动作从叶片上滑落,滴进潮湿的土壤中。

“别动,再睡会儿。”傅少御收紧手臂,将半坐起来的人重新箍在怀里。

萧绝不依,挥肘袭向装睡的人,果然被迅速格挡开。

他哼了一声,抿唇又要去攻傅少御的胸口,傅少御急忙手脚并用把这只刚睡醒就张牙舞爪的小兽钳制住。

二人你缠我打,双双摔倒在草丛中,露水被甩到绯红的脸颊上,亮晶晶的,让人很想把它舔掉。

“起开!”萧绝愤声道,身下抵着的某处硬物,让他眼睛都红了,“休要找死!”

“都叫你不要乱动,你还不老实?”傅少御瞄了一眼对面还在熟睡中的表兄妹,勾着萧绝的脖子附在他耳边悄声道:“都是男人,你不懂清晨这个时间段很敏感吗?”

萧绝被耳畔的热气瘙得浑身发痒。

他发狠地抬膝顶向傅少御的下体,力道之大,若傅少御着了道,只怕以后每个清晨都不必再如此敏感了。

“我不过开个玩笑,你当真下死手吗?好生冷酷。”

傅少御从他身上滚开,一片草叶被灌注内力射向他的面门,他单掌撑地,翻身而起,叶片擦着脸颊划过,见了血色。

萧绝就不似他这般从容了。

他皮肤本就偏白,脸颊和耳朵尖的红晕十分明显,眼睛也似染了雾气,湿漉漉的,发间还沾着一片草叶,狼狈又脆弱的漂亮。

可这一瞬的脆弱,也仅仅是外表带来的错觉而已。

唇红齿白的人恶狠狠地踢了下已熄灭的火堆,咬牙道:“再有下次,我就割了你的东西!”

傅少御挑挑眉,笑看着他拂袖往林子深处走去。

施奕和燕飞霜在他们二人分开时先后醒了过来,见着气氛有些剑拔弩张,没敢开口。待萧绝走远,燕飞霜才抱着双膝轻声问了一句:“傅大哥,你们没事吧?”

“没事,”傅少御笑着摇摇头,“他起床气比较大,还挺可爱的,对吧?”

燕飞霜、施奕:“……”

待萧绝回来,他们不再耽搁,骑马直奔上冶。

将近午时,上冶城的门楼出现在视野中。燕府就坐落在城西,占地面积很大,府内亭台楼榭、石桥曲廊,移步换景,颇具江南的婉约清丽之美。

萧绝翻身下马,仰头看向大门上方牌匾中鎏金的“燕府”二字,头顶烈日高悬,晃得他眼花头晕。

快二十年了。

距离记忆里那个飘雪的冬日,他被那个男人丢出家门,竟已将近二十年。

他收回目光,偏头看了眼门侧的石雕,状似无意地问:“是狮子吗?”

燕飞霜把缰绳丢给家仆,笑道:“公子,这是镇宅的貔貅。”

萧绝说:“看起来有些年岁了。”

燕飞霜点头:“是啊,我记事起门口这对貔貅就在了,爹爹说貔貅辟邪开运,比狮子要好。”

也对。

燕无计把他们母子赶出府邸时那般迫切无情,恨不能即刻消灭一切他们存在的痕迹。自然,那对儿沾了他这个“杂种”污秽血气的石狮,也必定会被换掉。

“走吧公子,日头太毒,别晒着了。”燕飞霜冲他招招手,率先跨上白玉阶,朝府中走去。

萧绝面上一派肃杀之色,正欲前行时,袖口下微微颤抖的拳头被握住。

“紧张什么?”傅少御安慰地用手指点了点他的手背,道:“燕家不是什么虎穴狼窝,你不必害怕。”

萧绝甩开他的手,冷声道:“你哪只眼看我怕了?”

傅少御却不再跟他斗嘴,长臂一展,带他跨过燕府门槛:“紧张也好,害怕也好,你若是觉得不自在了,就多笑笑。”

萧绝不解地看向他,灿灿艳阳下,傅少御迎着他的目光也看过来,半真半假地说:“你一笑,就教人看痴了,也再没人会分心注意到你眼里的杀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