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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闹的不得了。

自然也有不少人,特意拿着选秀之事在有信嫔的各种场合提起,话里话外多少带点阴阳怪气,诸如‘明年要进新人了,宫里又要热闹了’;‘不知明年新人里会不会有大造化的,能给皇上再添一位皇子。说来皇上登基近五年了,膝下还没添一位皇子呢’(说这句话的倒是被皇后呵斥了两句妄议皇家子嗣灰头土脸请罪了一回)。

管中窥豹就可知,内外命妇里,有不少等着明年选秀后信嫔能够失宠的。

其中有利益相关,希望自家或亲眷家女儿入宫得宠,所以盼着信嫔失宠的,另外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这些看热闹的人未必对信嫔有什么敌意,甚至未必相熟,但看宫里宠妃更迭的乐子多有趣。当时年贵妃跌落神坛的过程,就成为京中命妇们私下来往时最新鲜刺激的八卦之一——毕竟面上不能讨论,只好三三两两凑起来扒一扒。

皇上这道圣旨一下,想必会明明白白打散了很多看热闹人的心思。起码现在,皇上心里信嫔,不,信妃母女是极要紧的搁在心坎上的人。

“她们嘴里闲话还少吗?没了这桩总有那桩。”皇后淡淡的不以为意,人多的地方话从来就多。

果然许多命妇们很快熄了看热闹的心思,转而将八卦的心转移到明年的秀女身上。

八旗贵女说少不少,但说多也绝不会多的让人统计不过来。算着年纪,明年可是要出一位皇长子福晋的。

诰命们的热情又转移到押宝这第一个皇子福晋上头。

封妃圣旨下的这日,皇后最后给信妃挑了个金瓶珍珠花树景。

“先将东西送到造办处,让他们将上头的金丝务必紧一紧,公主到了活泼爱动的年纪,可别让上头的金银叶片掉下来划伤了她。”

雪芽应命而去后,皇后才摇头对身边的贡眉道:“等明春选秀过后,外头要议论的只怕更多了。”

明年选秀后宫不留人,如今是四人份秘密(贡眉与皇后算是一体)。

皇上、太后、姜恒是同一日知道的,过后皇上则单独与皇后说起了此事:她作为后宫之主,心中总要有个底。选秀该走的流程需要她去主持,但后宫里既然不留人,就可以少费些精神预备新人入宫。

皇后的性子皇上很清楚,凡事喜欢办在头里,不提前安排好了诸事只怕夜里都睡不着觉。

若是不告诉她明年没有新人入宫,皇后肯定会提前要把新人房舍排布了,份例陈设都准备好,倒是白费皇后许多时日精力。

皇后对于后宫不入新人当然也是有些讶然。

但有当年年贵妃之事打底,皇上在后宫做什么决定皇后都不至于太吃惊——皇上登基那回别说新人,那原本潜邸的旧人还有入不了宫的在雍亲王府看大门的呢!

而这次,皇上会提前私下告诉她,显然是能体谅她操持宫务的辛苦。

皇后就觉得够了:她要的就是这份皇上对她身份应有的看重,体谅都属于意外之喜了。

于是皇后倒是乐得轻松。

“本宫只作不知道,到时候只让人把储秀宫打扫出来装装样子就完了,倒省心了,不然还要想着选哪些老成的嬷嬷去储秀宫教规矩——其实规矩都是一样教,但在这后宫里怎么过又是谁能教出来的?当年跟信妃一起入宫的,现在有两个还在恒春圃学着培土呢,她们当年上的倒是一样的课!”

贡眉也就跟着一笑:是啊,这原是教不得的。

姜恒不是不知道有些命妇的心思。

但人活着就要活在别人的目光里,就要被人议论。

她在职场上也早经历过了。

还是过好自己的日子最重要,旁人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她真正的喜怒哀乐、她到底过得好与不好,除了家人会真正在意,于旁人而言,不过都是他们茶余饭后的几句八卦,并不重要。

既然自己对旁人不重要,那么旁人对她也就不重要。

姜恒一向把这些命妇们眉来眼去,以及口舌是非当成过耳清风的。

横竖现在也没人敢真的舞到她跟前,直接怼她。说来她还有点寂寞——当年贵妃生辰一战后,居然再没有当面要跟她对线的,只会隔空阴阳一下。

旁人背后的议论,对姜恒来说,还不如这会子多赢一把来的要紧。

毕竟这是时隔多年,她再次打上了麻将!

封妃圣旨下来的次日,皇上离宫,姜恒处则接了来自太后和皇后宫里的赏赐。

其余妃嫔的礼都要再晚一日送来,不好与太后皇后争先。

也是为着从封妃圣旨下的这一刻起,宫中三妃给她送的就只能是平级的贺礼,而不再是赏赐了,就要迟一日亲自送来。

第二日,依旧是熹妃先到的。

哪怕是四平八稳如熹妃,都不无感慨:这是她第三次给瓜尔佳氏准备晋封的礼了。

第一次是她从储秀宫出来,作为新人领各宫娘娘赏赐,那时候自己是漫不经心让宫人准备的衣料,所有新人们的都差不离,只不过信贵人的位份最高出身最好,就按着太后娘娘的例给的更多些。

第二次信贵人变成了信嫔,是正儿八经的主位了,她也上心挑了些料子送去。

谁料还没过去多久,就不再是赏赐,而是平级间的贺礼了。

熹妃依旧是说了该说的场面话后,很快告辞离去,并不多留。

她走后,姜恒就叫秋雪预备:“换茶换点心吧,等裕妃姐姐到了,只怕不止坐一会儿。”

果然,裕妃跟在熹妃之后过来了,却不只是带着贺礼来的,她身边的大宫女黄杨还拎着一整副玛瑙麻将!

“皇上出宫去了,咱们今日都无事,正好借着你的喜事打一回雀牌呗!我近来可是有牌瘾。”裕妃非常兴头,一连声问姜恒:“你会不会?不会我教你。”

姜恒带着怀念摸了摸麻将块:“会一点的。”

裕妃直接反客为主,直接让秋雪带着人准备方桌,为了怕姜恒这里没有筹子,她连算输赢的筹码都带了。

且裕妃不光自己来,也不光带着雀牌,甚至连牌搭子都带了一个来。

郭贵人跟在裕妃身后,笑嘻嘻上前给她行礼:“见过信妃娘娘。”

姜恒还真有点想郭氏。

自打她有孕,郭氏跟她来往的次数就锐减——一来郭氏要跟着裕妃行动,裕妃当时在避嫌她也就不好往这儿跑,二来,郭氏是被皇上的举动吓得,完全不敢往永和宫来,生怕被皇上认定她居心不良,趁着信嫔怀孕夺宠。

因姜恒怀孕的时候,皇上不单处置了年羹尧和隆科多,对内还将齐妃和年嫔打包送到圆明园去了。

此事给郭氏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连皇长子的生母和之前的贵妃都能被挪到圆明园去,皇上一旦无情起来竟如此吓人!

哪怕郭氏不知道两人犯了什么错误,但这两人辉煌的过往郭氏还是知道的。

她觉得自己完全没法跟这俩相提并论。

若是犯了错,可能连圆明园都去不了。

要说当日在木兰围场,郭氏避而不争宠,一半是畏惧皇上,一半则是觉得不愿意趁人之危,不想跟姜恒产生龃龉。

那么现在,她全然就是怕皇上怕的跟老鼠想到猫一样。

而且她又不是没在皇上跟前露过脸——她是在木兰围场展示过骑术,甚至得过太后皇上亲口夸赞骑术不错的。可之后皇上还是没有翻过她的牌子,甚至没有单独宣她见过面,郭氏也就放弃了。

齐妃年嫔之事后,郭氏更是完全不想争宠的事儿,实在是她亲眼见过的在皇上跟前争宠的人,不是发配园林就是发配种花,没一个有好下场的。

以至于郭氏心理阴影之大,直到皇上出宫拜谒景陵去,郭氏才敢跟着裕妃再次上门来见姜恒,安安心心留下来打麻将。

现在,郭氏就想跟着裕妃好好过日子,再与新出炉的信妃搞好关系,将来凭资历混个主位最好,就在这宫里就地开启养老模式。

比起扑克来,麻将的厚重和捏在手里鲜明的触觉,更赋予了娱乐一种固态般的快感。

姜恒这也是忙里偷闲了。

她现在日子忙得很:每日要去皇后宫中晨昏定省不说,更要拿出时间来跟女儿互动交流,还要料理自家宫务,陪伴皇上,太后还让她整理‘历史故事里有趣的巧合和传说’,同时她也没有忘记学点拉丁文,方便以后看西洋书籍。

这种忙里偷闲,能够拿出半日来专心打麻将,对她来说也是难得的放松了。

裕妃跟她一起上桌切磋牌技更觉得畅快:“在我宫里打雀牌,只有我跟小郭会认真打,上来凑搭子的宫女们总是畏畏缩缩要给我们喂牌,赢了也没意思,只好做个消遣当摸牌玩。”

在这里,姜恒可是认真赢她们的,而另一位上桌凑第四个人的于嬷嬷,虽名分上是宫人,但资历在这里,跟太后都是一起上过牌桌的,跟妃嫔们一同打牌自然不胆怯,认真打的痛快。

打麻将是最好的聊天场合。

裕妃就跟姜恒道:“听说你哥哥到了外事衙门,原本还有人觉得那不如做御前侍卫,可这才多久,就调换过来了!如今那可是烫手的好差事呢!因九贝勒管着那处,九福晋进宫的时候都比前两年有底气,内外命妇也多有去跟她搭话讨情的,想将自家子弟塞进去当差。”

皇上看重的部门就是好差事,经阿芙蓉一事,皇上倒真是要把外事衙门建起来,系统的经营审核与西洋各国的往来,该防的要严防,该进的要多进。

于是那里立刻热门了起来。

俱姜恒从家里得到的消息,现在她祖父去衙门的时候比她阿玛这个肃毅伯还多,成为了家里最忙的一个,可以说这个退休返聘是把老爷子的兴致勾起来了。

郭氏的阿玛是汉军旗的佐领,管着不少旗下人和包衣,因此倒能通过人与宫里女儿递上两句话。

郭氏此时就在撇嘴:“我阿玛还千托万托请出宫采买的内监捎了句话进来,说起你的兄弟进了外事衙门,如今外事衙门倒是红火,又催着我去皇上跟前,看能不能给兄弟弄个外事衙门的差事。”

“也就是我额娘不知道,额娘知道必然要给阿玛脸子看!我有什么兄弟?我亲娘生的大哥哥已经去西北跟着恂郡王守边疆去了,难道还不够出息?我还有个弟弟正在读书,刚考了秀才!倒是阿玛他自己,官位七八年没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