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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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消息传递太慢的缘故,好几天后公孙夏才知道京城来人的事。
在这之前,他才接到了京中关于让平王担任南越水师统领,替黄思严执掌南越军务一事。当时公孙夏就欣喜若狂,只是好朋友徐云川不在,两人没法好好讨论,但他还是当天就给徐云川和于子林各去了一封信,商量接下来的计划。
现在平王已经被这道圣旨裹挟着推到了台前。
虽说短期内,因为京城几个皇子的斗争,他还能坐山观虎斗一段时间,但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平王已经被卷进了权力的漩涡,暴露只是迟早的事。
这时候再一味地像以前那样低调行不通了。
公孙夏的意思是先在最近收复的三地,并州、封州和袁州开始行动,因为战争刚平复,百姓生活稳定下来,必定会对收复三州的军队,接管的地方官员感恩戴德,这时候官府适当地抛出一些关于这些军队的来历,战后恢复是谁在主持工作,那些利民惠民的措施都是谁颁布的。
在这些地方扩大平王的影响力,争取当地的民心,再进而向广州推进。连州是平王的老巢,也是最容易的地方,至于广州,平王现在就在广州练兵,要在广州收获民心也很容易,只等哪天将成立水师,打击海盗都是平王极力推出的,便能获得不少当地百姓与商贾的支持。
再次才是高州,然后逐步往西往南推进,等到贺州的时候,平王的老底估计也已经瞒不住了。
他伏案一直写,直到公鸡打鸣,天边隐现鱼肚白,才完成了这封厚厚的信。
公孙夏将信让人送去给二人后,踌躇满志,就等着大干一场。
结果没几天却听说了京城好几方人马来找刘子岳的事。
他实在担忧不已,现在黄思严率了精锐北上,留守南越的兵力并不多,南越诸州还有并州、封州、袁州三地要驻军,能够调动的兵力只有几千人。
平王这些年的秘密若被发现,几个皇子的矛头恐怕都会对准殿下,形势将对他们极为不利。
但宫里的太监、诸皇子的幕僚很多见过他。公孙夏也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认不认识他,因此不敢贸然去找刘子岳。
他赶紧给黎丞写了封信,一是询问情况,二是请黎丞看着点,实在不行,将这些人永远留在广州,推到海盗、山匪头上,也能在京城拖延一阵。
去了信,他犹不放心,又安排了两个亲信到广州城打探消息。
焦虑地等了数日,直到听说京城来人都相继离去后,公孙夏才松了口气。但这一关太险了,平王如今浮出来水面,重新回归京城众皇子的视野中,他们能派第一次人来就会有第二次。
公孙夏觉得还是应去跟黎丞和平王商量个万全之策才行。
他急匆匆地赶到了广州,先是去了府衙,见了黎丞,问了最近的情况。
对比他的焦虑,黎丞相当淡定:“相爷您就放心吧,殿下心里有数呢,两拨人马都被他轻轻松松地打发了,不会有事的。而且刘府中现在有个七公子坐镇,短时间内没人会将殿下与刘记商行联系到一块儿。”
听黎丞说完刘子岳两次打发京中来人的方式,公孙夏倍觉好笑,不愧是平王,这么荒唐的法子也想得出来。
不过这方法倒挺不错,既解决了目前的难关,又麻痹了这些人。这几个家伙回去对平王绝不会有一句好话,太子等人恼火的同时又会轻视殿下。
这些人轻视、倨傲,会再给他们争取一段时间。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刘子岳就来了。
军营人多眼杂,太打眼了,公孙夏和黎丞去不合适,因此黎丞派人捎了封信给刘子岳,请他到府衙来一趟,有事相商。
刘子岳进门笑道:“相爷,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公孙夏连忙起身见礼:“臣见过殿下,这不是最近广州很热闹吗?臣过来看看。”
双方落座,公孙夏开门见山地道:“殿下,圣上既已下旨让咱们南越扩兵至四万,您看什么时候扩兵,此事不宜拖延。”
刘子岳叹道:“我本是想等春耕之后,不要耽误了这一季的农时,但现在看来,恐怕是不能拖了,再拖下去这两万兵马能不能扩都不好说。相爷说得是,应将此事提上日程。这两万人我打算从广州、连州和高州三地招募。”
这三地离得近,也是南越最繁华,人口最多的州府,最重要的是,这三州都牢牢掌握在自己人手里,在这招募的兵员,忠诚度也会是最高的。
公孙夏也赞同:“三州占了南越总人口的三分之一还多,再招募两万的兵员不难,若是不够,或后续还需要补充的,臣提议在袁州、并州和封州招募一部分。”
这三地的忠诚度也毋庸置疑,而且是北上的咽喉要塞,经济和人口相对南越偏远的州府也要好很多。
重重考量,这几个地方都是最合适招募兵员的。
黎丞也点头表示赞同。
刘子岳说:“既如此,那三州相继出募兵的通知吧。还有一事我想与相爷商量,咱们兵员虽多,但兵器却不及朝廷锻造的,我认为应对铁矿冶炼锻造实施改进。”
公孙夏蹙眉思索片刻后道:“此事我让人想想办法,可能要等一阵才有消息。”
刘子岳笑了笑说:“相爷也认可此事就好。此事不着急,会有人给咱们送过来的,只是关键时刻,朝堂上有人帮忙说句话是最好不过。”
公孙夏打量了刘子岳片刻,猜测他应是动了什么手脚,笑着道:“好。”
离开京城时还是冰天雪地,等到回去已经是百花齐放的阳春三月。
李安和下了船就急急忙忙回府中,向燕王复命。
其实廖公公和温开义先回了京中,燕王已经听到了风声,对这趟南越之行的结果已经有了预料。
要说半点都没生气,那肯定不可能。但要说有多生气也不至于,皇后和傅康年这种老狐狸派去的人都折戟了,自己开的条件也不是顶顶好,李大全空手而归也实属正常。
话是如此,但底下的人没办好事,他却半点都不计较,那以后还如何驭下,如何树立自己的威信?
所以哪怕知道这事怪不得李大全,他还是让李大全在外面站了半天。
李安和被晾在院子里,时常有王府属官、幕僚和府邸的管事进去见燕王,每个路过的人都要看他几眼,若是年纪轻,脸皮薄的,恐怕会受不了。
但李安和素来脸皮厚,为达目的,给人跪下求饶都行,只是被燕王晾半天而已,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不过他也不能表现得半点都不在乎。
他沮丧地低着头,两只手规矩地贴在长衫边缘,落寞不安地等着燕王召唤。
直到下午,可能是觉得晾得差不多了,燕王总算大发慈悲地让他进来了。
一进门,李安和就识趣地磕头认错:“燕王殿下,小人无能,没能办好殿下交代的事,请殿下责罚。”
燕王伏首于案前,提笔写下最后一个字,这才抬头,笑盈盈地说:“李管事,快快请起,这事的经过我已有所耳闻,怪不得你。”
真不怪刚才就不会给他那么个下马威了。
李安和再次体会到伴这些贵人如伴虎的道理了。
他缓缓站了起来,一脸愧疚的样子:“殿下如此通情达理,实在让小人有愧,小的没本事,有负殿下重托……”
“诶,不是说了吗?这事怪不得你。”燕王笑着说。
李安和连忙道:“是。”
燕王抬头看着他问道:“这次南越之行,你有什么想法?”
李安和微微弯着腰,保持着恭敬的站姿,迟疑道:“殿下,小人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燕王笑着瞥了他一记:“我这儿,没什么是不能说的,讲!”
李安和搓着手,有些紧张地说:“这……殿下,那小人就说了啊。小人不知道平王殿下是真傻还是装傻,那天他竟然……”
李安和将那天在军营中的事一五一十地道出。尤其是廖公公送了厚礼,想跟平王单独谈谈却惨遭拒绝这事说得那叫一个绘声绘色。
果不其然,看到别人比自己还惨,燕王嘴角扬起了一抹浅浅的幸灾乐祸的笑容。
李安和极擅长察言观色,见燕王喜欢听这个,继续道:“殿下您当时是不在,没看到廖公公那个脸色哦,阴沉得都快滴出水来了。小人活了这么多年,除了乡野莽汉,连很多小买卖人都不会这么讲话,这不是得罪人吗?”
难怪听说皇后前几日在坤宁宫摔了一对汝瓷呢。
燕王讥诮地勾起唇说:“七弟也是个可怜人,当初他母妃走得早,舒美人又有自己的亲子……哎,不过这么多年,老七就一点长进都没有吗?李管事,你觉得老七是真傻还是装傻?”
李安和挠了挠腮帮子,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样子,半晌道:“小的觉得,这平王殿下好歹是个王爷,应不至于如此……傻吧。”
燕王好笑,王爷算什么?皇帝照样有傻子,指鹿为马之类的事还鲜见吗?出身皇室又不代表他们每个人都很聪明,老七就明显不怎么样,还有舒美人生的十一,也是跟老七一样的蠢货,只是他年纪小,舒家又已经落败,没人搭理他罢了。
“这么说你觉得他是装的,故意糊弄你们的了?”燕王问道。
李安和迟疑片刻,认真点头:“不排除这个可能,不然哪有人这样拂廖公公的面子,问傅大人的人要什么铁器冶炼锻造之法。”
回来的路上他就一直在想,怎么才能让燕王相信他,不怀疑他。
燕王看似温和,实在多疑暴躁,这件事没成,哪怕大家都空手而归,燕王必然也是不高兴的,对他肯定有意见。这时候,他绝不能说平王的好话,相反,得说平王坏话才成,他越是怀疑平王,就越显得他对燕王忠心。
忠心这种东西嘛,权贵总是不嫌少的。
至于平王会因此被燕王怀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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