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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曼的意思是,交接这种事费力不讨好,不如从一而终,等把手头上的工作做完再离开也不迟。

宋槐没犹豫,直接答应下来。

手头这些项目里,属段朝泠公司的最为?重要。

原打算以能力浅薄为?由移交给旁人?,没得到陈曼的应允,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做下去,隔一段时间?就要去科技园那边跟段朝泠手底下的负责人?对?接。

每次身临其境,总会想起之前那次交流会,段朝泠突然?出现在现场,坐在主位上,一言不发地同她对?视,目光流转,难以言喻的暧昧掺杂其中。

故地重游,如今再回忆起来,不免生?出一种空落落的失重感。

到底还是意难平。

周五下午,宋槐抽空又去了趟科技园。

跟对?接人?商讨完展陈大纲的编制,简单拟定了初步意向方案,从十二楼的会客厅离开。

乘电梯下到一楼,还没绕过前台,余光注意到彭宁从不远处的专梯里走出来。

看到他人?时,心中已有预感。

果不其然?,段朝泠随后出了电梯。

宋槐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短暂权衡,还是将身体完全转过去,背对?电梯口,找个借口跟前台简单交流两句,准备等他们离开再出门。

过了三五分钟,觉得安全了,挪着沉重的步伐,绕过旋转门,走出去。

没想到彭宁会候在几米开外的位置,手里拎着一把黑色雨伞。

见她出来了,彭宁抬腿靠近,将黑伞递给她,礼貌笑说:“这会儿已经开始下雪了,天气预报上面显示的是场暴雪。段总让我来给你送把伞,顺便?嘱咐一句:早些回去,当心感冒。”

宋槐微顿,犹豫一下,还是伸手接了过来,“替我谢谢他。”

彭宁说:“段总还说了,无需言谢,出于其他立场,他也不会坐视不理。”

目送彭宁离开,宋槐看着他上了那辆停在马路对?面的车。

紧跟着,引擎被启动,车子匀速驶离,不作一丝停留。

宋槐收回视线,没选择撑伞,转身往相反方向走。

雪势渐大,雪花呈柳絮状落在肩上,有些顺着领口钻进脖颈,凉得人?心脏骤疼,很快变得麻木。

段朝泠的意思她怎么会不明白?。

——他终是选择尊重她的决定,应下了那晚她的那声“叔叔”,主动退回原来的位置。

他依旧会关心她,也仍是她的后盾。

一切以那声称呼为?前提。

此后,他是她的长辈,也只会是她的长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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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除夕,薛初琦提前订好了回江城的机票,年假前一天晚上,拉着宋槐出门逛街,打算买些礼物带回家。

两人?先去吃了顿日?料,之后驱车赶往二环以里的一条商业街,那附近有家老字号玉器店,雕刻出来的物件和首饰可堪精益求精,价格不菲,且一品难求。

这家店铺主打定制类,鲜少贩售成品,只偶尔漏出一到两件,入手要看时机,主打一个随缘。

薛初琦原本只准备过去碰碰运气,没想到恰巧碰到周年庆,橱窗里摆着十几件成品,款式新颖,品相不乏上等。

这个点店里客流量不大,但还是有不少人?站在橱窗旁边细心挑选,只待付款。

宋槐兴致不太高,闲逛一圈,随意抬了抬眼?,看到不远处的榉木橱柜里单独摆放一条白?奇楠吊坠,顿一下,凑近去瞧——细致入微的雕刻工艺,栩栩如生?,吊坠表面镶嵌一颗成色极佳的蜜蜡转珠。入木三分,精致得像个艺术品。

几乎是一眼?钟情。

原打算去问老板如何购买,扫到右下角标着“非卖品”的那张立牌,只得放弃这个念头。

薛初琦这时走过来,顺着她的视线瞧过去,“槐槐,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宋槐敛回目光,“选好要买什么了吗?”

“差不多了。定了两样,你帮我再挑挑,选出一样来,不然?我钱包受不住。”

宋槐笑着说“好”。

反复对?比过后,宋槐帮她选了条谷纹玉璧的翡翠平安扣,想着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回去,又给自己挑了一对?镂花松石的平安符挂坠。

去前台付款时,老板含笑叫她们稍等片刻,按照惯例要了两人?的出生?年月,说是买卖求缘,但求一期一会一配对?,无缘则婉拒出售。

宋槐觉得这样的售卖方式很有意思,坐在实木做的高脚凳上,隔一道?纱帘,托腮瞧着老板执起毛笔,沾了些墨水,在玉扣纸上勾勒两笔。

提笔写完,老板侧过身,同店员耳语一句。

店员会意,翻出一个丝绒盒,径自走到橱柜旁,打开柜门,将那条白?奇楠吊坠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直接装进盒子里。

不一会,老板将打包好的四个盒子一同拿给她们,笑说:“久等。难得遇见有缘人?,今日?店庆,各自赠一枚吊坠,祝二位朝暮舒愉。”

宋槐微微怔住,无端觉得心慌,下意识环视四周,没看到预想中的熟悉身影,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正要开口问些什么,听见薛初琦说:“那就谢谢您了。您算一下账,我们这就付款。”

话题被动终止,她也就没问出口。

结完账,从店里出来,两人?并肩往对?面的停车位走。

宋槐走得很慢,没由来地问一句:“初初,你相信缘分吗?”

“信啊,刚刚不就是很好的证明?”薛初琦转头看她,笑说,“早前在江城的时候就听说过这家店,没想到老板还真是个奇人?,瞧模样也就四十上下吧?感觉超脱世俗得很,好像根本不在乎利益,待客只求一个‘缘’字。”

宋槐勉强笑笑,欲言又止,终究没多言。

她从不信缘分一说。比起缘来缘去,或许更相信幸运出自人?为?。

转念又觉得人?为?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毕竟巧合是小概率事件,北城又这么大,能在同一时间?碰见,实属难得。

明知不可能,还是忍不住去猜测,用?主观去臆断——如果刚刚段朝泠也在店里,如果是他,她又该怎么办。

虽然?只是如果,但还是有种极度的恐慌感。

和他的交集盘根错乱,像解不开的死结,如何也捋不顺。

宋槐长长呼出一口气,看着气体凝结成白?雾,向上聚拢,渐渐隐匿于夜色。

一段插曲,倒让人?成了惊弓之鸟。

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彻底同这段感情告别,希望再提起时可以完全不痛不痒。

可如果真能轻易忘记,那他也就不是段朝泠了。

轻描淡写不能足够,他是她人?生?中烘云托月的着墨点。

从此以后遇见的每个人?都将黯淡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