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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到竹鸡◎

三月底, 村里的耕地已经全部翻完。

这速度可以说是奇快,要晓得往年这时候许是刚开始翻地没多久呢。

翻地也就罢,在翻地的这些日子里, 第二条水渠也挖通过半。

这条水渠挖通后,村里将有百分之七十多的耕地再不缺水。

而黄婶儿等人的房屋也在村民的帮助下修建完了。

这阵子张老大住死活不愿意去杂物房住,于是就只能带着妻儿和老母亲一起住进张飞燕家中, 把张飞燕气的够呛。

不但日日有口角纷争,甚至时不时还会上演全武行。

楚沁这种宅女都特意跑到楚婶儿,偷偷听了几回隔壁的墙角。

楚婶儿这阵子也乐呵着,听见隔壁又吵了起来, 捂着嘴巴偷笑道:“你说说神不神奇, 那一家子也就张飞燕一个明白人。”

只见楚沁蹲在墙根底下, 耳朵竖起来, 侧耳倾听隔壁的骂仗。

“臭不要脸的, 吃我家穿我家, 你竟然还敢偷吃我的蛋羹,我、我摔死你我!”

“你才臭不要脸呢你个死丫头片子,谁让你大早上不起来, 都这个岁数了你不嫁人还敢跟我抢吃的……啊!奶啊, 你大孙子我要被打死啦!我跟你拼了你竟然敢甩我巴掌!”

楚沁瞪大眼睛,只听到“啪啪”两声, 她好奇得恨不得趴在墙头观战。

“婶儿,天天都是这般?”

楚沁转头,指着张家难以置信问。

楚婶儿嘴角轻弯, 点点头:“当然是这样, 先前更激烈的都有。热闹吧, 我早跟你说你可以多出来走走, 这可比过年时公社唱大戏的好看多了。”

隔壁张飞燕和她的堂弟没打两下就被人给拉开,紧接着又是哭又是闹,楚沁看得张大嘴巴实在难以想象怎么能闹成这样。

等隔壁彻底没动静了,楚婶儿拉着她到堂屋来坐下,说道:“做亲戚也是要看缘分的,张老大是咱们村里最讨人嫌的人,连他自己媳妇儿都看不上他。要不是有两个闺女儿一个儿子在早就跑回娘家了。”

楚沁细思,点点头。

张飞燕她大伯确实是村里最讨人嫌的,每回见到她都得喊住她,然后问东问西,打量着她听不出他话里有话呢,竟然是想哄她,让她借点钱给他。

要不是村里人来人往,又彼此都是熟人不好下手,楚沁非得套他麻袋揍他一顿。

“张老二嘛,糊涂蛋。你张婶儿看着精明,其实被张老二吃得死死的。从前一家子的劳碌命,现在飞燕那闺女儿倒是硬气起来了,张老二两夫妻能过上现在这日子,全靠张飞燕足够硬气豁得出去。”

楚婶儿又笑笑:“至于张家老太太就是搅屎棍,从前是她丈夫是,她丈夫没了就换成她是了。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但家里若是有这种老人,跟有个仇人在没啥两样。”

楚沁本来还美滋滋听着八卦,只是越听越懵逼,抬头:“不是啊,婶儿你跟我说这些干啥呢?”

楚婶儿眉毛一扬,上下打量,似乎是在观察她的表情神色,低声问:“我咋听村里有些人说你跟黄家那小子走得有点近?”

楚沁震惊。

楚婶儿37度的嘴巴怎么能说出如此冷冰冰的话!

她蹬地站起身,气个仰倒:“放屁!这话谁说的,过分过分,简直太侮辱人了!”

楚婶儿:“……”

反应这么大,这么生气?眉眼间还带着难以置信和气愤凶狠。

嗯,那两人应该就是确实没关系。

楚婶儿咬牙:“是有人说你下工后好端端的还帮黄家盖房子,当时也是你去拼命救黄豆子之类的话。”

楚沁横眉怒目:“谁说的?我帮黄家盖房子,是因为黄豆子给了我五斤的松子。我去救黄婶儿夫妻,这不很正常吗,邻里邻居的哪里能见死不救,换谁我都是救的。”

楚婶儿总算松口气,天晓得她听人说这事儿时心里有多慌。

她指了指隔壁:“村里嘴巴最碎的人嘛。”

楚沁:“张老大?”

楚婶儿:“肯定就是他先说的,我问他还不承认。”

楚沁恨得牙痒痒:“黄豆子挨不过我一拳头的,他凑都不敢往我身边凑呢,他哪里能说出来这么离谱的谣言。”

楚婶儿笑笑,拉着她坐下:“你管呢,这种事也就说这么一阵,等又有新的谣言出来,你这个多想想就晓得不可能的自然没人在意。”

楚沁不解,怀疑地看着楚婶儿:“那婶儿你还信,你刚刚还问我呢。”

真是离大谱。

楚婶儿噎住:“死孩子,那不是担心你嘛,都说担心则乱!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你就被迷住了咋办。”

说完,拍了她背一掌。

楚沁无语至极,靠在椅背上:“婶儿那你可以放心了,我是绝对不可能被他迷住的。”

楚婶儿讪讪,回过头来想想,自己确实是有点听风就是雨。

“不过,”她继续道,“我刚刚跟你说的这些你也得听进去。处对象,不单单是看那个人对你好不好,更得看这个人做事糊不糊涂,家里有没有拎不清的兄弟姐妹和父母。”

楚沁嗯嗯嗯地不停点头,叹气:“好啦婶儿求你别说了,我又不傻不蠢。”

楚婶儿对她脑袋没啥信心,因为楚沁就没有这方面的筋。

但对她的拳头很有信心,不管如何确实不会受□□上的欺负。

楚沁其实今天也有事想跟楚婶儿谈谈的:“我去年就跟村支书他们说过,说我想把我娘的墓给移回来,村支书也同意了。原本花溪那边也同意,但忽然改口不同意,就一直拖到了现在还没迁。前段时间,我听我小舅说金老二回来了,您说我没有啥办法,让他们同意?”

楚婶儿惊讶:“是吗,回来啦?哎呀你不说我都给忘了,还有这事儿没办完呢。”

楚沁叹气道:“没办法,当时我还找小叔一起跟我去村支书那里呢,才提出来,村支书就同意了,而且说过会帮忙和花溪那边交涉。”

是去年清明扫墓回来的时候找村支书的,算算日子也即将过去一年了。

这件事村里能很快就同意,说到底还是那句话,迁坟回来完全不碍着其他人啥。

至于风水不风水的,刚打完一波的封建,是吃太饱了才敢提这事。

楚婶儿撇撇嘴:“花溪为啥反悔,肯定是因为金家,要不然花溪那边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会反悔。”

楚沁觉得金家或许是想坑笔大的。

至于金老二,估计是因为她和杨大姨把金金金玉的姓给改了,于是他也不肯让她们迁。

楚沁忽然想起来,她前年去接金金金玉的时候,还琢磨着啥时候把金老二套麻袋狠狠揍一顿呢。

奈何金老二一直没回来,现在回来了,也不晓得他走了没。

楚婶儿说道:“其实吧,也没必要和花溪金家那边吵吵。事就是那么个事,你个当闺女儿的想给自家老娘迁坟有啥问题吗?再不成,你写封信来,签上你的名,让你弟妹按上手印,先找花溪公社。若是花溪公社不管,你就坐在他们门口哭,若是哭还不管用,你就嚷嚷着要去县里,找县领导做主!”

楚沁:“……这真的可以吗?”

似乎有点靠吵靠闹靠威胁啊。

楚婶儿用手指戳了戳楚沁的额头:“真是傻丫头,你还是太要面儿了。不管啥办法,只要能达成目的就是好办法。再不成,你还可以去找妇女工作组的的,你就哭,到妇女工作组的办公室里哭,就说你娘改嫁后被金家磋磨,现在弟弟妹妹又是娘家人养着,再把你弟弟妹妹当时的样子说说,这种情况下还能不让你迁?”

楚沁恍然大悟。

竖起拇指:“婶儿,你厉害。”

总之,内核就是:哭!

一哭二闹三上吊,原来还能这样。

一向依靠武力解决的楚沁很难想到这种办法,她素来是奉行一力降十会的。

她的最终办法是把金家人偷偷揍一顿,揍到他们改口同意才行。

但这个风险很大,保不齐楚沁就得去农场吃牢饭。而且金家也容易改口,万一她打完离开后他们又改口该咋办。

楚婶儿的这办法……

何尝不是一力降十会?

楚沁满意了,拎着楚婶儿给的嫩荠菜乐颠颠地回家。

出了门,经过黄家门口。

楚沁斜看一眼,决定找个机会给张老大来次教训。

哼,大大的教训!

她这人小心眼,还记仇,真惹了她她没报复回去就不算完的。

楚沁回到家中,把嫩绿的荠菜给倒在洗菜池里。

荠菜是楚婶儿今天早晨上山里采的,楚沁早晨被韩队长拉去干活了,一直干到九点钟才结束,自然没能跟楚婶儿去采荠菜。

干啥活?

干猪圈里的活。因为水渠挖完土地翻完山丘开垦完,所以今天是休息天。

当然,部分人休息,还有部分人得干活。

比如说砍树运到公社去,再比如说偷偷把脱氧磷肥炉填些起来。因为今年菜籽多种三成的关系,村里不舍得这片地被炉给浪费了。

而猪圈里的人也不能休息,猪圈里属于是全年无休的。

猪圈的负责人是徐老屠,副手就是徐老屠的妻子包玉艳,楚沁平常喊她玉艳婶儿。

夫妻俩负责养着大队里的2头羊4头驴六头牛和8头猪,以及整整30只的鸡。

驴和牛不必多说,这些是“壮劳力”,属于得好好照顾着,好生供养着的类型。

而羊呢?说是公社发给各个大队,给大队里三岁以下的孩子添口奶的。

楚沁想到这里就有点不自在,她竟然还想着等羊产奶时找大队换些羊奶煮奶茶喝呢。

惭愧惭愧,原来是人婴儿的口粮啊。她咋就惦记上了,怪让人脸红的。

楚沁由此也感觉到公社其实还挺好的,竟然能想到这一层,据说旁的公社还没有。

高树村这两人新出生的孩子不少,只是出生后没奶喝而喝米汤的居多。

毕竟母体营养得不到保证,往往生产完后第七天就得下田地干活,一没足够的营养二无充足的休息,哪里有奶水给婴儿喝呢。

楚沁想着摇了摇头,这两年出生的婴儿能安全长大就算不错的了。

除羊外,就是猪和鸡了。

猪是要卖给肉联厂的,属于集体对集体,是可以买卖的范畴,卖得的钱票年底时分给村里人。

鸡则属于食堂,每只鸡下的蛋都得一一登记,然后交给食堂。

托这些鸡的福,村里人隔三差五也能吃到点鸡蛋末。

等鸡不会下蛋了,就宰了吃。

楚沁为啥会去猪圈,原因是韩队长非说她养猪养得好,让她去帮忙配饲料。

她哪里会配什么饲料,她只会用饲料的数量堆出质量来。

管饲料好不好,吃得多了自然长肉。

因为楚沁是被韩队长吩咐来的,再怎么不会也不能迟到早退,就跟着玉艳婶儿在猪圈里消磨时间,帮他们夫妻把猪圈清洗了,把动物粪便给沤肥了,倒也一直干了几个小时。

其实玉艳婶儿喂猪还是挺有一手的,徐老屠是因为杀猪而进入猪圈,玉艳婶儿纯纯就是靠那股学习怎么养猪的劲儿了,否则韩队长怎么可能会因为她是徐老屠的妻子就安排她在猪圈这么重要的地方工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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