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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离身后的火光渐远,火光的光线暗淡下来,脚下的路渐渐陡峭。

姜佩兮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她已经看不清脚下的路,被绊了好几下。

前面的人影也快和黑夜融为一体,再这样下去,她很快就会走丢。

趁着还能看清一点,姜佩兮摸索着上前,拽住侍卫的衣摆。

感到拉扯,刘承向后看去,他的目光落到那只素白的手上,“郡……姑娘?”

姜佩兮拽着的手没松,她猜侍卫是转头了,但黑暗里她找不到侍卫的脸,只能干巴巴解释:“我看不清路。”

“姑娘抓紧了。”

姜佩兮点头。

他们走得越来越慢,路越来越窄。姜佩兮不能再和他们并排走,只能落后半步,她手里仍揪着他的衣角。

嘶鸣的马声在黑夜里格外清晰,姜佩兮回头寻找声源,移动的火光由远及近。她身上的白衣在夜里很显眼,只要有一点光亮,行动时便似水波荡漾。

姜佩兮松开拽着的衣角,“你们先走,我去引开。”

刘承不可置信,“姑娘!”

她冷下脸,声色严厉:“闭嘴,你要抗命吗?”

刘承挣扎着要去拉她,但奈何被折断的双手还没有恢复。背着他的男人,已经毫不犹豫向前跑去。

男人先前已经照顾女子,放慢脚步,现在逃命在即,哪管得了那么多。

刘承自幼在宛城受训,不知经历过多少次生死一线,但从没这么无力过。他是王氏的死士,效忠主子早已成为信仰刻入骨髓。

他被调派到江陵,效忠的主子是姜王夫人;作为前往建兴的陪嫁,效忠的主子就是姜郡君。

执行主子的命令,为郡君牺牲,本该是他的荣耀。

但他不仅没能帮上忙,反而不断成为拖累的后腿,现在更是荒谬到了让郡君保护他。

刘承咬紧牙冠,直到嘴里出现血腥气,“回头,先救她。那是姜主君的亲妹妹,瑾瑶郡君,她要是出事,姜主君不会放过你。”

背着他的男人仍旧向前跑去,“回去能怎么样,你能救她?我只答应把你背下山,旁的不关我的事。”

山间的夜风横扫每一片裸露的土地,火把被风吹得闪烁,随着距离地靠近逐渐清晰。

寒风刮过面颊,姜佩兮冷得打颤。

她沿着小道往回走,漆黑的夜里,没人在前面给她带路,一脚踩空,摔到地上。

她也不打算再动,就跌坐在地上。怪冷的,刚刚踩空的脚腕好像扭到了,一动就疼。

马蹄踩踏的声音逐渐清晰,火把也越发明亮。

头顶刺眼的火光使姜佩兮眯起眼,她抬手遮掩光,透过指缝看马上的人。

“小娘们,挺能跑啊,怎么不跑了?”

姜佩兮放下手,按了按左脚脚腕,“扭到了,跑不动。”

匪盗脸上蹭着血迹,身上的衣服像是在地上打过滚一样。他勒住缰绳,把狂躁向前的马拉得别过头。

“前面是不是还有逃跑的人?”

他举着火把下马,走到姜佩兮面前,倾身捏起她的下巴。看清容貌后,匪盗笑起来:“是个美人。”

姜佩兮被迫抬起头,她看着匪盗狞邪的脸,脸上挂着让人恶心的笑,悠然一笑:“前面还有好多姐姐妹妹,她们都撇下我跑了。”

“叫美人受委屈了。”匪盗的手蹭上姜佩兮的面容,捏了一把。

这力道直叫姜佩兮皱眉,被捏的皮肤一阵酸麻。

“前头还有像你这样的美人吗?”

姜佩兮巧笑颔首:“好多呢。”

匪盗的身形从视野里离开,姜佩兮看到离自己几步之远的黑马,它烦躁地踏着地,甩着脸上的辔头。

匪盗向前走去,似乎是在考虑前面的诱惑值不值得追去。

但很快,马的嘶鸣打断了他的考量,他猛地回头,只见刚刚还跌坐在地上娇弱的女子立身马上,手上缠着缰绳。

她控制着这匹刚刚发疯的烈马,居高临下。

“你!”他实在想不到,这样娇滴滴的女子居然敢上马。

他这一声未落,姜佩兮便勒住缰绳使马掉头,一夹马腹令马向前奔去。

姜佩兮压低身子,尽量贴近马背。

她学过马术,但相当蹩脚。

她只在专门的马场里骑过马,因怕摔,挑的是温顺的母马,还得有人牵着缰绳才肯上马骑两圈。

但眼前这匹马,显然与温顺毫不相干。

姜佩兮紧紧抓着缰绳,她为数不多的马术知识使她能暂时不被马甩下去。

她抬眼望向前方,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风像是打在脸上一样,隐隐作痛。

她索性眼睛一闭,放弃找出逃的路,别说她看不见路,就是能看见,她也没本事控制马奔跑的方向。

狂奔的马颠得姜佩兮五脏翻涌,她从没这么骑过马。

前方似乎有光亮,姜佩兮头晕眼花,眯起眼试图看清前路。她有些担心,不会又跑回去了吧?

“停下!”

姜佩兮听到有人这么喊,但她哪有这本事,试着拉了缰绳,完全不管用。

狂奔的烈马突然嘶叫,马腿被绊住,前腿向下跪去。

被甩出去时,她血液上涌,这才怕起来,紧紧护住小腹。

肚子里的孩子实在太过乖巧,除了在赶路的时候有些孕吐,别的一点没耽误她行动。

她一点没顾及他,似乎是笃定了这个孩子不会离她而去。

此刻从马上摔下,她才意识到这样的伤害对腹中的胎儿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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