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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山的路微陡, 青石阶纵向铺陈,石面中心洇聚着夜雨成洼,倒影出翠绿枝头。

容与朝上望过去一眼, 微微思量,接着没许周妩再推脱什么?,直接当众将人再次打横抱起, 他?拾阶而上,阔步走在?人群最前。

这么?多人在……周妩不自在地轻挣,面色十分为难, 可他?不停, 她?只好将脑袋藏进他?怀中。

幸好,宿师父见?状,立刻在后呵斥其余弟子避讳目光,众人识相作散,勉强算是为她?解了?些围。

只是山下有人迎,山上未必人就少。

眼看走了?多半的山路,周妩推了?推他?肩头, 细声商量说:“先放我下来吧,可以?自己走了?,没那么?娇气。”

“不娇气吗?”

容与脚步不停, 垂目, 往她?粉嫩唇瓣上觑了?眼, 似乎不太满意。

“现在?和我说话,都不喊声哥哥了??”

周妩脸颊瞬间烧红起来, 手指攥得更紧, 微微错过目光。

“不喊。”她?闷声赌气回?,难得有点小脾气。

“这样。”容与轻笑, 并不为难,只是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透着愉悦,即便被一口拒绝,也依旧唇角微翘难平。

“还在?气?”

“……才没有,没当回?事!”

他?的笑就响在?耳边,呼吸喷薄脖颈,周妩被痒得缩了?下身,不受控地蜷紧脚趾,身体绷僵。

所幸穿着鞋袜,他?窥不到?脚尖细节,可这一点并不值得开心。

想到?昨夜,他?强势姿态,曲折后?又用掌心揉捏她?足尖,全程目睹了?她?动情时所有的细微反应,包括涣散的瞳眸,扬起的皙颈,颤栗的腿弯,还有期间,浑身包括足尖都泛起的异粉色。

那时,他?笑声低低,“足弓绷成这样,很紧张?还是,受用?”

周妩快死了?!

回?答不出。

可一声问完,他?又好整以?暇,目光俯视,抬手帮她?将凌乱在?额前的碎发别去耳后?,后?又疼惜地亲了?亲她?额心,她?反应也可爱,边吸气边像猫儿似的溢出声哼。

“叫哥哥。你叫一声,我撤半寸。”

竟将这作为条件,他?无耻。

明明往日,一声容与哥哥她?可以?叫得那么?顺嘴,可当下,周妩只觉骨鲠在?喉,一声也道不出来。

只是若想脱身,她?没办法只能陪他?玩这个游戏,她?美眸盈盈得可怜,最终到?底妥协对他?信任地声声唤求。

好在?他?没骗人,满意一声,退离一些,她?再唤,他?依旧兑现承诺,直至两人仅贴连一点点,周妩着急和他?分开,急忙再唤,可最后?这声落下去,她?得到?的反馈却是被尽根。

她?没忍住,大哭出声。

不能再回?想……

周妩烧着脸强迫自己回?神。

山路陡峭崎岖,又偶有落叶泥洼,容与尽量走得平稳,途中遇一块奇巧大石拦路,他?动作大幅迈步过去,因此难以?避免地将怀里的娇儿颠了?颠。

他?立刻安抚,“石阶上掉了?落石,弟子们应是还没来得及清理,过了?这段路就会?好走了?,等回?去你好好睡一觉,养养精神,宗门?晚上的接风筵席你想参加就参加,不想的话就在?卧房继续补觉,我陪着你。”

周妩掩了?那点面色上的不自在?,闷闷道:“既是为我接风摆宴,长辈们又都会?出席,我怎有不去的道理?”

“可以?不去。在?青淮山,你做什么?都只管顾自己舒服来就好,至于旁的,我去解释,而且……”他?顿了?顿。

周妩听他?话没说完,困惑抬了?下眼皮。

容与摇了?摇头,启齿不是玩笑口吻,他?挺一本正经的,“我做的事,心里有数,回?去先帮你上药,筵席咱们不去了?。”

周妩刚艰难平复的心绪,被他?一言扰乱,幸好他?脚步很快,与宿师父他?们相隔一段距离,这低低言语只落进她?耳里。

……

周妩被容与抱到?一处独幢偏僻院落,位置在?后?山,相离宗门?议事的主堂以?及众弟子所居的憩所稍远。

此地周妩是熟悉的。

她?知道,容与哥哥喜静,平素练功时更不容人叨扰,故而在?很多年前,他?便从憩所搬到?此地,独处僻静,隔绝喧乱,只是太过冷清,唯一能听闻的耳边动响,便是山林深处的几声雀鸣。

在?她?上山前,他?一直如此独僻而居。

从他?怀里脱身,周妩站稳试着迈步,发觉只要动作幅度不大,还不至于时时被牵扯得腿心疼。

她?走得慢,容与在?后?耐心地跟。

推门?进屋,室内满间缀挂着鲜艳红绸,再往里,见?墙面柜架皆贴着喜字,两柄朱杆鎏金烛台置放在?彩屏正前,只是上面的红烛已燃过一半,蜡油流下固附着于莲座红杆,再向旁环视,还有书案、妆奁台,以?及博古架上随处都可见?的琉璃瓶,里面团簇着各色鲜花,只是花瓣边沿垂耷着稍显颓靡,好像过夜后?已失水分。

这些都是昨天的婚房布置,周妩稍定睛,自然看出眼前新设与房间原来的沉暗板肃风格差异很大。

尤其那些琉璃瓶,虽然某人插花技艺一般,但瓶身雕磨精美,明显个个不是俗品。

容与哥哥能找寻来这么?多布置在?房,可见?并非一日之功,他?用了?心思,却不熟稔,讨人欢心的方式笨拙又显得可爱,周妩心想着,以?后?家?中的新鲜花束,还是由她?来负责插放摆瓶得好,不然主枝客枝分不出,叶子挡了?多半的花蕊,实在?误了?些美感。

握剑持弓的有力?大掌,做不来这惊喜磨工夫的雅致活,周妩忍不住弯了?下唇,过去顺手摆弄了?下花叶位置。

容与在?后?轻咳一声,又不自在?地解释一句:“有些蔫了?,昨日开得最漂亮,等一会?我去换新的。”

“没事,现在?洇一洇水还能缓过来,可以?再摆一日。”

容与点头,将周妩扶上榻坐着,又道:“我去取水。”

他?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将五六个琉璃瓶全部换过水,水面没过根茎,保证根部喝得足足,之后?又取下昨日燃半的红烛,默不作声全部换上新的。

环视一圈,确认房间所有与昨日并无出入,他?走到?床榻边沿挨近周妩,又单膝屈地,垂首,亲手帮她?脱下鞋袜。

周妩这回?没有挣,知晓他?疼惜自己,绝不会?此刻再起那份心思。

容与抱她?平躺下,之后?摸摸她?的头,哄说:“眼皮还耷拉着,觉得累就先睡一会?儿,我去跟师父说一声,叫他?们开饭时不必等我们。”

周妩双手揪着被沿,犹豫轻声:“真的可以?吗?”

容与笑:“嗯,可以?。”

周妩心头忽的感觉涨了?涨,她?从小恪礼,教之以?孝悌,平素在?家?中时,只要父亲在?府,她?与兄长都是不能在?自己院中的小厨房单独用饭的,他?们需向父亲早晚问安,齐家?合桌而食。

这样的规矩其实不止相府施之,京中大户人家?对子女管教多为严苛,尤其教养女儿,深涉范围更广,由此女子要习的规矩便更多些,端雅淑慎,懿丽和温,这才是大家?淑女之范。

周妩是有些小叛逆的,表面上规矩习得从来都是最好,训诫也背得牢,可实际心里却一点不以?为意,她?不爱时时端着,更不愿为显沉稳喜怒皆藏心里,反而性子来时,她?更爱撒撒娇,耍耍宝,活泼应对……

思及此,周妩后?知后?觉,父亲也许比想象中要更了?解自己一些,相比京城深宅许许,他?坚持周容两姓联婚,应是觉江湖恣意才会?叫她?真正自由快乐。

昨夜压根没怎么?睡,现下挨枕阖眼,周妩只觉眼皮发沉,于是这一觉安安稳稳,直接睡到?傍晚昏时。

再醒来,周妩揉揉眼睛,手腕撑着起身。

目光往下一略,她?才发觉自己衣衫不知何时被人换过,她?反应了?下,准备下榻,可刚一动作忽觉下面不太对劲,低头看去,脸色瞬间爆红,竟然没穿……淡淡的药味应时钻鼻,她?合拢双腿,感知到?明显的异样滑腻,又联想先前容与哥哥说过的话,很快猜知到?了?什么?。

趁她?睡熟,他?已经帮她?上好药。

可药从哪里来?

周妩想到?容贞师父,却不敢想象容与哥哥要对其如何描述自己的伤势,那里的伤,她?羞耻要命,真不知日后?要如何再见?她?老人家?的面。

这时,房门?被从外推开,是容与,他?脸色薄红,浑身冒着腾腾的汗意,像是刚刚武练过。

周妩抿抿唇,没出声,只眼疾手快拉过被子往自己身上挡了?挡,作用不大,她?图个心理慰藉。

“醒了?,饿不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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