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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指谢弗,示意谢弗过去。

吕大人脸色都变了,若是为了救他的女儿而搭上穆国公府的独苗,日后他还有什么脸面去见穆国公。

“谢大人,万万不可!”

他看了一眼隐素,有些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婉儿!”他忽然一声大喊。

吕婉闻言,向来冷淡的脸上多了悲伤与坚决。

隐素立马知道这父女二人的打算,喊道:“等一下!”

她看着吕婉,吕婉也看着她。

“相信我。”她做着口型。

相信她吗?

吕婉的心里已经有了回答。

从认识至今,仿佛没有任何能难倒她的事。她处处给人意外与惊喜,待人以诚真心相交,让人不知不觉地信任。

然而此时,她该有多为难。

一边是朋友,一边是未婚夫,她该如何取舍?

隐素根本不用做取舍,无论如何她都不会看着吕婉出事,何况她最清楚谢弗的本事。

凶犯不仅仅是为了报复,更主要的是想活命。他此时是既要挟持吕婉,又害怕吕婉自己送死。手中的剑近了不行,远了也不行,自然是有些焦躁和心急。

“世子爷!”有人惊呼出声。

再看去时,谢弗已经到了凶犯跟前。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只有吕大人在一声声在喊着“谢大人,你快回来!”

那凶犯大喜,等到谢弗靠近将剑抵住他的喉咙处,然后一把将吕婉推开。那双眼白极多的眼睛看向隐素,压沉沉地发出古怪的笑声,露出状似獠牙的鬼牙。

“你若不想谢世子有事,现在就杀了你自己。”

他有谢世子在手,可谓是万无一失。

隐素以为谢弗会趁换人质时逆转形势,在谢弗甘愿为质的那一瞬间,她就明白了这疯子的用意。

所有人都看着她,但没有人说话。

那凶犯见她不动,阴恻恻地道:“难道你想让谢世子死吗?”

“你若敢动他,今天也别想活着离开。”

吕大人那叫一个心急,“你把谢世子放了,我当你的人质。”

那凶犯被惹怒了。

“你给我闭嘴!”他手中的剑逼近一分,狠狠瞪着隐素,“我再说一遍,要么你死,要么谢世子死!”

这时穆国公和谢夫人,傅荣和秦氏等人也赶了过来。一听到这样的话,一个个都是脸色大变。

为人父母,谁也不想自己的孩子出事。

隐素看到他们,冲他们轻轻摇头,示意他们不要过来。

“你可能不知道,我的命不是我一个人的,我若是死了,谢世子也不会独活,不信你问他?”

那凶犯不信,阴笑:“天下女人多的是,哪有这么傻的男人…”

“她说的没错。”冰玉相击的声音响起,“她若不在,我必跟随。”

如此剑拔弩张的凶险时刻,众人愣是被这话给带偏了思绪。所有人都看着谢弗,一时之间竟是忘了当下的情形。

生死关头,最见真心。

看来谢世子和傅姑娘的感情之深,已然到了生死相随的地步。

“你听见了吧,我们两个人一条命,我死就是他死。他若是死了,你以为自己还有活命的可能吗?”

那凶犯不敢赌,他想活命。他抬头看了一眼城墙上的弓箭手,再一看围着自己黑压压的这一群人,咽了咽口水。

“好,你可以不用死。快给我找一辆马车来,你亲自驾车。若是有人敢跟来,那你们就到阴曹地府做夫妻!”

马车很快送来,在无数人紧张的注视中,那凶犯挟持着谢弗上去。

隐素一挥鞭子,马蹄四起时扬起阵阵尘烟。

“国公爷,不追吗?”吕大人问穆国公。

穆国公摇头,“不能追。”

马车在扬起的尘烟中远去,最后消失不见。

吕大人再问穆国公,“国公爷,真的不派人跟过去吗?”

穆国公还是摇头,“弗儿在他手上,我不能没了儿子又没了儿媳妇。”

两个人一条命,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不敢赌。

秦氏已经哭出声,继续继续地诅咒那凶犯。眼看着两个孩子过段日子就要成亲,怎么偏偏就出了这样的事。

要么都能回来,要么一个也回不来。

“当家的,怎么办?”

傅荣一狠心,“听国公爷的。”

……

离京中最近的是清阳县,清阳县是进京的必经之地,离了清阳县城便岔道无数。或是往南或是往东西皆可。

夜幕低垂之时,清阳城已经在望。

左右都是乡野之地,路上已没什么行人,旁边还有一处小林子,正是动手的好地方。隐素一勒缰绳,将马车停下。

她说自己腹中内急,要去林子里方便。

那凶犯闻言,让她就在路边解决。

“不能在林子里吗?”

死在路上多不好。

“不能。”

“行吧。”隐素装出认命的样子。

凶犯以为她真的要在路边小解,牛铃大眼中满是兴味。“你是今年的武状元?”

“是。”

“武举真是越来越儿戏了。”

“武举绝非儿戏,更不是有些人大开杀戒的屠宰场。”

“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四皇子不是你杀的。”

“是你,果然是你陷害我!你到底是谁的人?”

“我是谁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的人。一个江湖杀手参加武举,擂台之上连杀三人,被取消资格后销声匿迹,最后却成了四皇子的走狗。四皇子一死,你被指证为凶手,然后被诱捕下地牢。陛下震怒,四皇子一派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所有人都认为你是其他皇子安插在四皇子身边的细作。正是因为无论如何用刑你都不肯招供自己真正的主子是谁,所以才容你活到现在。”

这些事,隐素当然是听谢弗说的。

当时她问谢弗这人可无辜,谢弗回答她四个字:罪孽深重。

做为四皇子藏得最深的一把刀,这人的手上不知沾了多少人的血。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谢世子肯定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吧?”

“你说呢?”她回头一笑,这一笑娇美动人,似暮色中乍现的烟花。

凶犯立马汗毛竖起,不等他反应过来,喉咙已被人扼住。从来没有人告诉他,穆国公府自小患有心疾的世子爷是个高手!

他刚想用剑,争斗中剑却掉出了马车。仅是几个回合,他已然知道对方的武艺在自己之上。窒息感和死亡的恐惧感齐齐罩下,他的眼珠子不停地往外凸出,死死瞪着掐住自己的人。被迫张开着嘴,露出那令人害怕鬼牙。

他惊惧的瞳仁中,是一张人神共愤的脸。

“都说了我们两个人一条命,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你们…”

他上当了!

还以为能挟持一个娇气的世子爷借以脱身,没想到居然是个狠角色!

“想不想知道姬宣是被谁杀的?”

“你…”

“好了,不用做个糊涂鬼,你可以放心去了。”

云淡风轻的语气,听来却让人心神俱死。

温如其玉的贵公子,看向自己心爱的女人时眼神带出几分缱绻。

“娘子,可以把剑递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