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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登上金乌王庭献技的鼓手都是历经千挑万选,容貌出众不说,身姿更是矫健。

这些鼓手们头戴金莲花编织的花圈,脸上涂抹着金色彩绘,露在褂子外的一对手臂异常健硕。

鼓手们手持鼓槌敲打在鼓面上,声声鼓点激昂,好似万马奔腾,又像春雷滚滚,震耳欲聋的气势恨不得掀翻屋顶。

敲打至高亢时,站在最前一排的鼓手们猛然举起双臂,口中暴喝一声,扯开胸前的褂子,露出壮硕的胸肌和线条流畅的腹肌。

这些鼓手们因常年击鼓,胸肌锻炼得异常健硕,竟还能随着鼓点的节奏一颤一颤,看得直叫人叹为观止。

殿中众人纷纷鼓掌叫好,更有数名金乌贵族女子直接登上舞台,围绕着鼓手们一起载歌载舞。

在场的大燕官员不由面面相觑,显然是被金乌豪放的民风震撼到了。

同样大受震撼的还有姜玉竹,她看向光着膀子大跳热舞的精壮鼓手们,一时忘记移开目光。

“少傅觉得好看吗?”

听到太子清冷的声音,姜玉竹还未醒过神的大脑先做出反映,她呆呆地点了点头,随即反应过来,转头看向俊容紧绷的太子,红唇轻启,惊讶道:

“殿下...你能看见了?”

詹灼邺盯着双颊融融的小少傅,突然伸出手掰过少年白玉般的下巴,冷声道:“转过身来,不许看。”

姜玉竹一时不明白太子这句话的意思,她蹙眉想了想,恍然道:“臣正准备退下,就不打扰殿下继续赏舞了。”

面对舞台上一大片的“秀色可餐”,太子定是嫌弃自己挡在面前碍眼了。

想来也是,她这道寡淡无味的素斋那里及得上油光锃亮的小鲜肉们,希望太子今夜品尝过荤腥后,对她这道素斋再也提不起兴致。

“莫非少傅是觉得在此处看不过瘾,想要上台与这些鼓手们共舞?”

詹灼邺一想起少年直勾勾盯着那些鼓手的模样,觉得胸口堆积着一团郁气,他掰过少年伸长的脖子,好让对方黑亮的瞳仁只映着他的身影。

小少傅口口声声说只求他这一轮明月,他便信了,殊不知在对方眼里,漫天星子都比他这轮皎月要闪耀。

见太子倒打上一耙,姜玉竹缓缓瞪圆了眼,忍不住讥讽道:

“殿下说笑了,臣力气小,握不住鼓槌。殿下若想登台,大可落落大方上去,没准儿还能在金乌博得个平易近人的美名。”

说完后,姜玉竹咬紧下唇,硬着脖子瞪向太子,一副不甘示弱的姿态。

殊不知她这般色厉内荏的模样,落在对方眼底,却是娇憨可人。

她瞧见太子突然笑了,男子恢复视力后,双眸漆黑又明亮,好似夜空中璀璨星子,眸底流淌着细碎星光,摇惑人心。

男子微微倾身,薄唇抵在她耳畔轻声低语。

殿内鼓声震耳,却挡不住男子炽热的话灌入耳中。

“少傅谦虚,你方才握住孤的鼓槌时,力道刚刚好。”

姜玉竹被驳得哑口无言,双颊一点点染上红霞,她刚想要说些什么来解释自己的孟浪之举,鼓声突然间停止了。

原是台上的皮鼓舞结束了。

按照金乌宴席上的惯例,鼓手要将象征富贵的金莲花献给金乌王指定的宾客。

金乌王笑呵呵看向大燕太子,扬声道:

“本王原想将金莲花圈送给太子,不过既然你们大燕人讲究尊师重道,那本王就将这金莲花圈送给姜少傅,不知太子可有异议?”

詹灼邺一向不看重虚名,当然没有异议。

为首鼓手得到金乌王授意,朝着姜玉竹所坐的位置走去。

若说舞台上的十余名鼓手是千里挑一的美男,那这位献花的鼓手就是万中挑一的翘楚。

男子身材魁梧,为了美观,不仅在脸上涂着斑斓彩绘,胸膛上还抹上一层蜜油,衬得他古铜色的肌肤泛着迷离光泽,一头浓密的乌发披散在肩头,仿若一头年轻的雄狮,浑身上下充斥着男性雄姿。

还好姜玉竹见惯了太子那张惊世骇俗的俊颜,在面对这位金乌美男时,她犹能面不改色,从容不迫从对方手中接过花圈戴在头上。

鼓手笑了笑,露出一对洁白的虎牙,深蓝色的眸子煞是好看,他主动帮姜玉竹整理头上的花圈。

“金莲花与姜少傅很相配。”

听到男子熟悉的声音,姜玉竹微微睁大了眼,惊讶地的发现面前的鼓手居然是小王子乔黎鹰,因对方脸上涂抹着浓重的彩绘,她竟然一时没有认出来。

就在姜玉竹愣神之际,乔黎鹰堂而皇之握住她的手,放在他热乎乎的胸膛上。

“远道而来的大燕客人,我用赤忱之心,欢迎你们的到来!”

在场的两国百官当即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姜玉竹扯唇笑了笑,她不敢去看太子此时的脸色,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闪过。

自己这只手,今夜碰了太多不该碰的东西!

————

欢庆宴结束后,接连数日,太子被金乌王频频召入王庭谈判两国设立榷场,开通互市等事宜。

几次谈判过后,金乌官员都知晓大燕有一位能言善辩的谈判官,此人年纪稚嫩,眉清目秀,看似人畜无害,却是千伶百俐,三言两语间就能让人顺着他的话走。

甚至有几次,金乌这边的谈判官被少年逼得都想要动手打人,可看到少年身后眉眼冷冽,气场逼人的大燕太子,只得掐着大腿根忍下来。

谁让大燕人讲究尊师重道,太子对小少师呵护的态度,简直要比对新婚妻子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金乌王眼见本国的商税费被姜少傅越砍越低,只好差人带着姜少傅去城外赏一赏戈壁美景,品一品当地美食,每日好吃好喝供起来,尽量让他远离谈判。

这日一早,苓英给姜玉竹穿戴衣裳时,惊讶地发现束胸竟系不上了。

“公子吸一吸气,还差上一点点....”

苓英站使出浑身解数,用力拉扯着束胸两端的系带。

姜玉竹双手扶在屏风框上,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忍受着肋骨传来的一阵阵疼痛,须臾后,终于听到身后的苓英道了声好了。

在前往金乌的路途上,她一直在刻意少食,加上天气转冷,可以多穿几件衣裳,倒是遮掩住胸口那抹隐隐浮现的弧度。

可她这几日里胡吃海塞,倒是让散养的一对玉兔添上不少肉膘。

果真应了那句长肉如山倒,减肉如抽丝!

苓英提醒道:“公子身体长得快,奴婢只好用材质硬挺的香罗缎裁制成抹胸,可香罗缎最忌讳沾水,公子切记不要淋雨,不然锦缎沾上雨水,就会收缩变紧,甚至会破裂开来...”

姜玉竹轻松一笑:“这倒无需担忧,金乌在秋季里几乎不会下雨。”

她们落脚的驿馆是金乌人新修建,看得出当地匠人想要效仿大燕屋舍的风格,可又割舍不下对黄金的喜爱,索性在门窗框上贴了一层金箔,日头好的时候,整面窗扇会在日光下闪动起流光溢彩。

姜玉竹所住的房间在二楼,苓英推开雕花轩窗透气,目光不经意扫向一层廊下,脸上露出一抹惊讶之色,转过身道:“公子,楼下那人好像是萧世子....”

姜玉竹走至窗前,垂眸看向站在廊下的男子。

萧时晏身着当地人的月白色翻领胡服,肩披雪羽鹤氅,身姿挺拔,当男子抬起头时,斗拱上贴的金箔折射出细碎的金光,落尽数在他的琥珀色的眼眸里,煞是好看。

“瑶君,今日城内开放市集,你不是要撰写两国互市货品的名册,要不要随我一起前去逛一逛?”

男子笑了笑,露出洁白贝齿,笑容明朗又充满朝气。

姜玉竹此次随太子来到金乌,还挂了个互市监的头衔,掌蕃国交易事宜。

正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深入金乌民间市集,倒是能帮助她精准了解当地的特产和物价。

她望着萧时晏,笑着点点头道:“好,时晏兄稍等片刻,我换上一身衣裳就下去。”

金乌的服饰和大燕迥然不同。

大燕的文人墨客追捧飘逸潇洒,衣袍裁制得较为宽松,行走起来轻风拂袖,飘飘欲仙。

可金乌人为了方便骑马,追求干练利落,通常衣身紧窄。

当萧时晏看到一身胡服装扮的姜玉竹笑盈盈走来时,他的呼吸不由轻轻凝住。

少年唇红齿白,双目晶晶,一袭天青色翻领胡服勾勒出他秀美体态,轻盈却不显单薄,腰间束着宽大的皮革蹀躞带,上缀赤金小环,垂挂下的配饰随着少年灵动的步伐,发出泠泠清脆声响。

犹若敲打在心口,震荡着他的灵魂。

“时晏兄,咱们走吧。”

姜玉竹见萧时晏久久盯着她不言语,笑着出言提醒道。

“嗯...好...”

萧时晏如醉初醒,他迅速从对方笑盈盈的脸庞上移开目光,过了片刻,又忍不住看向身侧的少年,唇角微微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