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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

见小皇帝突然面露痛苦之色, 完颜旭风急忙问道:“陛下可是受了伤?”

魏无晏抬起头,清澈明眸微微睁大, 瞪向刚刚对自己下黑手的男子, 露出不明所以的表情。

偏偏罪魁祸首神色不变,低垂双眸,温声道::“陛下不要乱动, 微臣护送陛下回宫,好让太医瞧一瞧陛下的伤势。”

从这个角度, 魏无晏正好能看到男子漆色眸底浮现出的不悦, 虽不知摄政王突然发起了哪门子邪火,她只好顺着对方的话道:

“那便...有劳爱卿送朕回去。”

完颜洛羽痴痴望着男子离去的背影, 眸中难掩失落之色。

她方才准备好一肚子的话想要对摄政王诉说,可当她触及男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双眸, 不由打了退堂鼓。

可她偏偏爱极了男子寡淡孤傲的性子,想用自己的一腔热忱, 义无反顾地去温化他。

哪怕结局注定是飞蛾扑火,她亦不悔在熊熊烈火中燃尽生命。

“兄长,若是摄政王日后待我,能有他对大魏皇上十分之一的心思, 我就知足了。”

完颜旭风皱了皱剑眉, 转头看向一脸惘然的完颜洛羽,沉声道:

“摄政王对大魏皇上好,只是为了安抚朝中百官, 待日后你们二人成婚, 有强大的金国做你的后盾, 他自然会待你极好。”

完颜洛羽并未将兄长的话放在心上, 她轻轻摇了摇头, 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浅笑:

“兄长不了解摄政王,他这个人桀骜不驯,从不会做违心之事,他若待一个好,便是真的好...”

或许他对皇上好,因为爱屋及乌吧?

想到如此,完颜洛羽更期待去拜见漓锦殿的那位清乐长公主。

————

甬道上,来来往往的宫人瞧见摄政王怀中抱着的明黄色身影时,皆是面色一惊,慌忙跪地垂首,毕恭毕敬道:

“奴才叩见皇上,摄政王。”

魏无晏被摄政王抱在怀中,一开始还挺直起身子保持九五至尊的威严,随着时间久了,便忍不住倚靠在男子温暖的胸膛上。

男子步伐稳健,一路阴沉着俊脸不言语,魏无晏试探着问了几声,只得到男子简短的回应,她便识相地闭上了嘴。

从金夏两国的使臣入宫后,魏无晏又开始频繁充当起皇帝的角色,每天都起得甚早。

今日她刚刚与完颜洛羽切磋一场,又遇上奔霄发狂,神经从始至终都在高度紧绷,当下倚靠在男子宽阔的肩头,鼻尖弥漫着熟悉龙涎香气,这一切都让魏无晏觉得无比安心,渐渐地,她慢慢阖上沉重的眼皮。

陶临渊抱着小皇帝步入寝室,垂眸看向怀中睡颜香甜的少女,无奈地笑了笑。

倒是个会躲事的小东西!

可是知道他一路上都在强压着怒气,准备回到福宁殿质问小皇帝是不是想要招揽异国面首,不然为何每次都与完颜旭风相谈甚欢。

可还没容他发问,没心没肺的小皇帝就自顾自睡着了。

陶临渊将魏无晏轻轻放在龙榻上,起身时发现女子一直攥着他的袖摆。

女子葱白玉指用力抓着玄色绣金蟒袍,平滑的袖摆都被攥起了层层涟漪。

陶临渊想要松开女子紧握的手指,却见睡梦中的小皇帝突然皱起眉心,粉颊融融,惹人怜惜。

陶临渊只好俯下身,半跪在龙榻边,伸手抚平女子眉间的皱痕。

魏无晏这一觉睡得有些绵远流长,还做了生平的第一个旖梦。

睡梦中,男子修长有度的手指顺着她的面颊下滑,轻而易举除去她身上的龙袍,男子略带薄茧的指尖冰冷又粗糙,在她滚烫的锁骨上轻轻摩挲,让她忍不住轻颤。

不知是不是受到勇于示爱的完颜洛羽所影响,梦中的魏无晏大胆且奔放,主动伸出手臂,勾住男子修颈,迫使他弯下孤傲的脊梁,又贴上了他的唇。

她生涩地吻着他,男子热烈地回应着她,二人仿若两团火焰,愈燃愈烈,直到彼此相融。

也许在骨子里,她亦渴望做一次奋不顾身的飞蛾。

当魏无晏睁开眼时,已是日落黄昏。

绯色霞光入窗,洒落在男子深邃俊美的五官上,渡上了一层金辉。

男子单手撑额,双目闭合,眉似远山,余晖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投下硬朗的线条,即便在睡梦中,男子微抿的薄唇仍流露出一丝不怒而威的气势。

嗯...当真是一副真龙天子的威仪容颜!

想到自己刚刚在梦境里亵渎了神圣不可侵犯的真龙天子,魏无晏脸上一红。

恰在此时,男子突然开口道:“陛下看了这么久,可发现微臣的模样哪里不如旭风王子?”

魏无晏暗叹一声糟了,哪怕男子睡了一觉,还是没忘记要同她翻旧账。

她清了清嗓子,温声道:“论容貌,朕认为旭风王子远不及爱卿,摄政王可是京城女子公认的大魏第一美男子。”

男子仍旧闭着双眸,勾起唇角,轻笑一声:

“可惜微臣的容貌未能入了陛下的眼,不然陛下为何每每瞧见旭风王子,都挪不开眼?”

魏无晏见男子在这个问题上穷追不舍,只好主动转移开话题:

“朕睡着的时候,爱卿就这么守在龙榻边?”

“陛下在睡梦中紧握着微臣的袖摆不放,微臣不想惊扰陛下,便守在榻旁。”

男子睁开昳丽长眸,看向龙榻上睡颜微酡的小皇帝,问道:“陛下梦到什么?怎么梦中还唤起微臣的名字?”

魏无晏呼吸一滞,她慌忙垂下双眸,盯着男子袖摆湿漉漉的褶痕,随口胡遍道:

“咳咳...朕梦到今早发生的事,朕在奔霄背上颠簸,死命攥紧马鬓,心中惊慌失措,可能在那时呼喊出爱卿的名字...”

面对小皇帝的说辞,陶临渊倒是没有质疑,毕竟小皇帝在睡梦中唤着他名字的时,声音都打着颤,想来十分害怕。

“陛下今日原有机会跳下马自保,可陛下为了去救金国小公主,将自己置身于险境,日后万不可如此行事了。”

听到摄政王的责备,魏无晏摇了摇头:

“倘若金国大可汗最宠爱的小女儿死在朕的马蹄之下,那大魏与金国的议和不仅要泡汤,只怕还会再度挑起两国之战,硝烟四起,万民涂炭。”

话音刚落,魏无晏的下巴被摄政王伸手挑起来,她迎上男子幽深的目光。

男子眉眼深邃,眸色晦暗,仿若乌云翻滚,雾霭重重。

“陛下切记,于微臣而言,天下任何人的性命都不及陛下珍贵。”

面对男子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话,魏无晏心口一抽,浓睫轻颤。

“朕知晓了。”

陶临渊很满意小皇帝温顺的模样,起身给她倒上一盏温茶,随口问道:

“微臣听说陛下明日邀请金国小公主去漓锦殿做客?”

魏无晏接过摄政王递来的清茶,浅啜一口:

“是啊,朕听洛羽公主说她前日去翊坤宫吃茶,正巧碰上几位世家贵女,期间听了不少明嘲暗讽,多亏了洛羽公主收敛着性子,没有亮出手中的九节鞭给那几位贵女脸上添点颜色。”

她顿了顿,又道:

“朕想着洛羽公主整日憋闷在宫里怪无聊的,索性邀她去漓锦殿听戏解闷。”

陶临渊挑了挑剑眉,语气隐含不悦:“陛下为何对金国小公主这么上心,莫非因她是完颜旭风的妹妹,陛下就生了爱屋及乌之心?”

魏无晏暗暗翻了白眼,云淡风轻回道:“爱卿怎么不说朕心胸开阔,将一心仰慕爱卿的羽洛小公主视作姐妹相待?”

陶临渊勾过小皇帝的楚楚纤腰,伸手点了点女子秀气的鼻尖。

“陛下身上的痕迹都消退了?又忘记将微臣推给其他女子,要受到微臣的惩罚吗?”

话落,男子俯下身咬住小皇帝嫩白尖细的下巴。

魏无晏笑着仰身闪躲,无奈她远远不是钻天入地蛟龙大人的对手,只好献上了一些香软,才平息下男子的冲天醋火。

君臣二人用过晚膳后,开始对弈。

掌灯时分,身披寒露的薛锰步入殿内。

男子步伐匆匆,身上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气,显然是刚从慎刑司出来。

“启禀摄政王,平日负责为奔霄准备粮草的御马监自缢了,最后与这名御马监交接奔霄的人就是旭风王子身边的亲信,此人并未入宫,昨晚在夜市里喝酒,失足落入潮白河溺亡。”

“两个关键人物都死了,还将最后的线索都指向了旭风王子,只怕事情并非看上去这样简单。”

魏无晏感叹道,她放下棋子,往桌上的香炉里添一些檀香,好驱散屋内的血腥气。

“陛下说得对,事情并非看上去这样简单,经兽医检查,奔霄的确是被人投了毒,不过毒药并未下在马儿每日食用的粮草中,而是涂抹在马掌之内,铁匠拆卸下奔霄新镶嵌的马掌,发现有一枚铁钉尤为粗长,上面还残存着毒药。”

骑马的人都知道,马蹄有两层,接触地面的一层是厚厚的死角质,里面的那层是活角质,若是铁匠镶嵌马掌时用的铁钉太长,就会伤到活角质那层。

下毒之人为了不被人发现,特意在马掌上动了手脚,平日里奔霄在马厩里不会跑动,所以涂抹着毒药的长钉只隐藏在死角质层里,毒素并不会浸入马儿身体。

魏无晏从马厩牵出奔霄后,随着奔霄开始奔跑,马蹄铁上涂抹着毒药的长钉越陷越深,一旦进入活角质层,毒素就会迅速顺着血液流入马儿的大脑,致使奔霄陷入癫狂。

薛锰继续道:“卑职寻着这条线索,抓到当初给奔霄镶嵌马蹄铁的铁匠,严刑逼供下,此人交待马掌上的毒钉子是一位姓孙的掌事太监交给他,并给了他五百两银子,叮嘱他将长钉镶嵌在旭风王子献给陛下的马蹄上。”

“姓孙的掌事太监.....”

魏无晏喃喃自语,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面容阴柔的男子。

薛锰脸上露出一抹愧色,沉声道:“卑职前往孙掌事的院舍,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此人已经服毒身亡。”

“你说的那位孙掌事,他的太阳穴上是不是有一颗黄豆大小的黑痣?”

魏无晏脑中灵光一现,突然想起此人是谁。

“陛下说得没错,这个人右侧的太阳穴上,确有一颗极为明显黑痣。”

魏无晏转过头,看向一旁神色沉静的摄政王,笃定道:“朕对他有印象,此人以前在毓舒宫当差。”

毓舒宫,曾是魏浔母妃居住的宫殿。

陶临渊略有所思,唤来守在殿外的詹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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