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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霈想,有时候任何人的缘分可能就只是一瞬之间,离别就是永别,他送走了太多人,一个也没留住。

郁霈垂眼,收起逐渐飘远的思绪。

下床洗脸,回来给肖听回了消息确认明天下午见,随手拿过琵琶擦了擦弦。

他有一段时间没直播了,粉丝在微博下嗷嗷待哺,但他暂时不想唱。

陈津最近推荐他一首戏腔歌,平台正好也有一个挑战活动,他便将手机架起来,对焦按下录制。

郁霈试弹了几下,确认弦音无差才调整指法轻扫慢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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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潮下午有节课,晚上七点才上完。

发小杨桉为在课上连续打了十几遍电话,他忍了半天才没把人拉黑,一下课给他拨过去没好气骂道:“你催命呢,我手机都让你打没电了。”

杨桉为一乐:“□□没震麻?”

陆潮懒得接他的黄腔,“滚你大爷,有什么事儿直说,我有事儿。”

“你能有什么事儿,我回国了,明天出来喝酒啊?”杨桉为去年被家里强行送出国上学,为此深恶痛绝:“我特么憋死了。”

“你现在回国干什么?你家破产了需要你回来要饭?”陆潮随手指了个甜点,略微点头跟人示意,又接上:“爸爸没钱施舍你。”

“谁要你钱了,你来个人。”

“人更不行了,别做梦。”

“你现在怎么守身如玉跟个和尚似的,你出家了?”

“出什么家,少扯淡。”陆潮接过甜点又顺便拿了一份新鲜水果一并结账了带回去,“你自己玩,挂了。”

杨桉为熟悉陆潮,这人是他们这个富二代圈子里的异类,虽然帅但洁身自好清规戒律,追他的人排半个平洲,但他只对航天模型感兴趣。

他们在泥巴的时候陆潮就在研究无人机,他们学会做纨绔的时候这人直接考到平成大学研究航天飞机去了。

“哥们,你不是真的要为了科研奉献一生吧?”

陆潮看着手里的水果,轻笑,还有个郁霈呢。

“你笑什么?说真的好长时间没见你了,出来玩一会儿呗,你又没对象,家里也不管你怕什么。”

陆潮:“谁说我没对象。”

“我靠?你什么时候有的对象?谁啊?这世界上还有人能入得了你的眼?你找的该不是个机器人吧?”

陆潮语气闲散,悠悠道:“我对象,你把这地球翻过来都找不出第二个比他还好看的,脾气又好人也聪明。”

杨桉为:“……我怎么觉得一年多没见,你成个恋爱脑了?”

陆潮思虑片刻,说:“电话里说不清楚,明天见面跟你说。”

“说什么啊?”

“说我对象有多好。”

杨桉为眉角一抽:“……你有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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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

郁霈一早就到了清河班,岑忧正在练功。

她比想象中还要刻苦,加上郁霈教得仔细,身段行腔已经有了端庄的青衣仪态。

“云手再软一点。”郁霈用戒方抵着她的手抬起来,“眼神太木了,别直勾勾地转,头也不能转得这么快,行云流水,你这是瀑布。”

岑忧认认真真点头。

“四功五法手眼身步,上了台少一样都不行,从今天开始多一个小时练眼。”

岑忧艰难举着手,气喘吁吁想活动酸痛的肩膀,被戒方轻敲了一下脑袋顿时不敢动了,小心翼翼地盯着郁霈。

初粟在一边玩手机,不服道:“师父你打我的时候不是这样的!为什么对师妹就这么温柔,你偏心,你重女轻男。”

郁霈扫他一眼:“再喊偏心我就把你每天的训练时间加到九个小时,还有,谁准你在台子上玩手机的。”

初粟顿时熄火。

“买新衣服了?”郁霈斜他一眼,微微蹙眉:“你在做什么?”

初粟火速揣起手机:“没做什么!”

郁霈也没多问,眯眼瞧了瞧他:“你师兄最近找你没有?”

初粟下意识紧张起来:“没、没有,怎么了吗?是不是师兄找你了?他跟您说什么了?”

郁霈:“没有。”

初粟松了口气,小心翼翼打量郁霈两眼,见确实没有异样才松了口气。

“那我练功去了。”

郁霈在椅子上坐下来,喝了口茶撑着下颌看着两人,恍惚觉得回到了天水班。

“岑忧初粟,六月份有个少年组京剧比赛,我想送你们去,你们有什么想法么?”郁霈虽有了打算,但也要问徒弟们的意愿。

初粟立马跳下台子,“我去我去!比赛有钱吗?能成名吗?”

“……一天到晚想成名,先把心给我收了,练不好我再教训你。”

郁霈斥他两句,视线一转去看一直沉默的岑忧,语气温缓:“怎么了?”

岑忧抿了抿唇,小心翼翼说:“师父,我没有钱的。”

郁霈“嗯?”了声,看她双手揪着衣服下摆局促又小心地咬住嘴唇,瞬间明白了她在担心什么。

“你是我的徒弟,只要告诉我你想不想去,不用告诉我你有没有钱。”

岑忧倏地抬头,看着端坐在椅子上的师父,“可是……”

师父就像神仙一样,给了她希望。

那一袋不值钱的山楂球是她梦寐以求的天梯,这段时间的教育和教学让她觉得师父也许真的是神仙转世。

“可是……”岑忧抿抿唇,想起自己的家庭有些难以启齿:“我已经占了很多便宜了,不能再让您为我操心。”

郁霈:“学戏先学做人,修艺先修本心,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但你要记得,我为你花心思是因为你是我徒弟,往后你要在戏台上回报我的不止如此。”

岑忧虽然不能全部理解,但还是老老实实点头,她一定会回报师父的!

郁霈望着两个徒弟,语气清淡但字字郑重:“我希望你们在这条路走得顺遂,在我能护着你们的时候无忧无虑,但若有一天我护不住你们了,遇着坎坷磨难了,我希望你们也能有安身立命的本事和心态。”

“走正路,行正事,不忘初心。”郁霈眸光扫过一高一矮两个小弟子,将他当年的话略作修改又说了一遍:“我希望等我老了,回过头能以你们两个为骄傲,你们不后悔拜师,我也不后悔收了你们,你们明白吗?”

两人齐齐点头:“明白,师父。”

郁霈略微点头,他其实不爱教徒弟,不止要传艺更要传心,还要养得好,其中所花的心思并不比教戏少。

“岑忧,你过来。”

岑忧小跑过来,规规矩矩站在跟前:“师父。”

郁霈说:“以你目前的水平来说已经及格了,但你性子太内向,这样上台是不成的。”

岑忧轻轻点头。

“不要怕别人眼光,你父母对你很好,有爱有善意比很多人都要健全,有人攻击你是他们思维缺失,懂么?”

岑忧第一次听见有人这样说,眼睛本能泛酸。

“我帮你准备一套行头,你初赛的时候唱贵妃醉酒,不过我有个要求,海选第一名能做到吗?”

岑忧用力点头:“能!”